第11章 公主
祁愿定睛一看,眉心微微一拧,心里奇怪,他这时候找自己做什么,她最近没做过什么和皇帝有关的事情啊。
祁愿疑心重,看魏容墨的眼神冷冷的,一言不发。魏容墨被盯的心里发虚,舔舔唇,小心开口道:“你别多想,我就是,就是想和你说几句话,上次你走的匆忙,都没好好认识一下。”
祁愿上下打量着魏容墨,心里盘算着事情,若能和皇帝交好,以后执行任务应该会更简单些吧。半晌,祁愿才淡淡的回了句:“在下祁愿。”
初秋时节的夜晚,天高云淡,月色清凉的洒向大地,笼罩着花园里站着的两人。桂花盛放,花香浓郁香甜,一如魏容墨那时的心情。
后来有一年,花园里的这棵桂花树不知道怎么了,叶子落得不剩多少,到了季节也没开花。宫里侍弄花草的花匠们商量着干脆拔了重新种一棵,这话不知道怎么传到了魏容墨耳朵里。他发了好大的脾气,下令一定要治好这棵树,不许拔了去。过了几天干脆连奏折都不批了,每天搬了张椅子就坐在桂花树旁,亲自监督着花匠给树施肥撒药。
大家对皇帝这个反应疑惑极了,私下里各种猜测都有,可真正的缘由只有魏容墨自己心里最清楚。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他们慢慢熟络起来,祁愿对他终于不再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关系近了许多。祁愿懂了魏容墨对外面世界的渴望,魏容墨懂了祁愿在家里的窘迫生活。
于是祁愿经常觉得闲了,就偷偷溜进御书房找魏容墨玩,带些宫外的小吃话本给魏容墨。魏容墨也总会提前吩咐人准备好各式各样的点心,等着祁愿来。久而久之的,这御书房就好像祁愿自己的一样,来去自如。魏容墨对她每次的突然造访自然是欢迎又开心,以至于有段时间他特别喜欢盯着窗户,盼着祁愿能来。
魏容墨没讲很多,只简单的讲了他们相识那晚的事情。说完,梁望涔终于理解为什么魏容墨说这御书房任由祁愿随以来去了。但是,祁愿当时为什么要夜闯御书房呢?祁愿身上的疑云又添一桩。
筵宾大殿的后面就是皇帝接见内阁大臣的宫殿,大殿旁的一棵大树后,一个女子扶着树干偷偷摸摸的探出脑袋,即便在黑夜中,那双眼睛里机灵俏皮仍是藏不住。
“公主,咱快回去吧,这儿是皇上接见大臣的重地,里面的东西可不能轻易翻。”星夕站在魏明灼身后,小心翼翼的环视着周围。
魏明灼却不为所动,整个注意力都放在殿周围巡视的侍卫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回星夕道:“今天,今天所有人都去赴宴了,才没人会注意我们呢。”瞧见有人往这边看,魏明灼赶紧缩了头回去。
“好公主,您想找兵书看,奴婢改日托人从宫外偷偷带了给您就是了。”星夕耐心的劝说着。
“你不懂,这里面藏着的外面是找不到的,都是名家孤本,皇兄一向珍视,所以才不藏御书房藏在这儿。”
“可万一被人发现,多不好啊。”
“没事,皇兄最惯着我了,实在不行我撒个娇就成了。”说着,魏明灼抓住了没人的空当,一个迈步冲了出去。
“你是何人?”魏明灼才跑了没几步,冷不丁的被一道陌生的声音叫住。她被吓得身形一顿,心道不好,赶紧转身,脸刷的一变,单纯无辜的望向那人:“我,我从这儿路过而已。”
祁勉刚才在席间坐了许久都没看见祁愿回来,担心她迷路想出去寻她,却碰到眼前这个女子在议事阁门口鬼鬼祟祟。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祁勉背着手,一身正气凛然的,像是要将这小贼就地正法一样。
魏明灼笑笑:“知道啊,议事阁嘛。”
“知道还往里闯?”
“你看见我进去了吗?”魏明灼并不顺着他的话,脑子转得很快,理不直气也壮的。她根本就没进去嘛,凭什么说她有错。
祁勉接下来想说的话被一下子噎住了,一向在政务功课方面的睿智善辩突然消失。他蹩着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若我刚才不叫住你,你不就冲进去了?”
“你若刚才没叫住我我也不会进去的,但你偏要疑心我,这算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呀,专横独断。”魏明灼得了理,双手掐腰,傲娇的昂起头,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你这是诡辩。”祁勉被这双眼睛看得语塞。这到底是哪家女儿,这么能言善道的,黑说成白,最后都是她的理了。
“大胆,怎么敢这么同公主说话。”星夕在一旁看的生气,大声呵斥道。
公主?这位就是皇上唯一的妹妹淑筠公主?
传闻皇上对这位公主极尽宠爱,历代公主都是出嫁前才会得皇上赐封号,而这位淑筠公主刚满周岁就得皇上亲自拟定封号。虽是异母所生,皇上对她却也是娇惯得很,有什么事一贯是顺着她的。
“还不行礼?”星夕见他没反应,大声道。
祁勉这才回了神,恭敬的退后一步行礼道:“是臣失礼,臣祁勉,见过公主殿下。”
魏明灼得意的扬扬眉,骄慢地挥手道:“罢了,平身吧,这次就不追究你失礼之罪了。”
祁勉直起身子,下一刻,魏明灼突然向前一步,仰着头靠近祁勉,目光灼灼。祁勉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娇嫩好看的脸,突然莫名的心脏漏跳一拍。他不自觉的喉结一动,口干舌燥,不知所措。
魏明灼盯住祁勉:“刚才你说本公主什么?擅闯议事阁?”
祁勉赶紧退后两步,躬身行礼道:“臣今日不曾来过这儿,也没有看见过公主。”
“记住你今天的话。”魏明灼挥挥衣袖,满意的转身离去。
祁勉觉得自己是凭惯性走回大殿的,连出来要干的正事都忘了。魏明灼刚才站在他身前时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反复浮现,她的眼睛是那样清澈无暇,未经世俗的浸染的单纯。这乱世,能拥有这样眼神的人只怕是不多了。
御书房内,魏容墨借口说魏明灼想见梁望涔,把他支走了,如今终于有机会和祁愿好好说上几句话。
祁愿望了眼梁望涔离开的背影,同魏容墨说道:“我今日才知他是梁望涔。”
“表哥也是很不易的,刚出生不久母亲就离世了。这世道,生在哪都别生在皇家里。”魏容墨长叹道,皇室表面看着光鲜,有权有势,内里怎样只有他们心里最清楚。
“安庆长公主是怎么去世的?”出于本能,祁愿第一时间跟了句,这些年她因为经常去完成各种任务,听到这种事情总是分外敏感机警。她听说过这位长公主,是先帝的亲妹妹,但是前些年突发疾病离世,至于其中细节,外人并不知道。
“大家都说她是因病去世,但我曾偷偷派人查过这事,并没传闻那么简单。好像是长公主得罪了什么人,才引来这杀身之祸。”
居然是他杀?是何人胆子这么大敢杀害一国公主?
祁愿一下子将这件事和梁望涔联系到一起,知道自己母亲被人杀害,如此仇恨,他一定会报仇。但是他要找的仇人是谁呢?难道他和翊王那边私下的来往也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阿愿?”见祁愿很久没有反应,魏容墨轻唤道。
“嗯,你说。”祁愿赶紧回了神,这些事情还是等她回去慢慢琢磨吧。
魏容墨转身,从书柜上的一个格子里拿出一条手串,放在手心里,呈于祁愿面前:“我见你平时不怎么戴首饰,便寻了这手串给你,你可喜欢?”
祁愿从他手中接过手串,端详半天。这手串看着确实精美,玉珠子圆润通透无杂质,触手生凉,当是上品。可祁愿最后还是将它放回魏容墨手中道:“这手串一看就是名贵的东西,我戴不起。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东西你还是收回去。”
“阿愿你值得最好的,这些小玩意儿算什么,我给你你便收着。”魏容墨一把将手串塞回祁愿手里,然后背起手,“行了,我先回宴席上了。”
祁愿无奈,只好收了手串,但并没有戴在手上。她怕被别人看到了,会惹出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