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忆
“阿愿，表哥？”推开门看到屋内有人的魏容墨先是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又满是疑惑。
“表哥？”祁愿皱起眉，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魏容墨。
魏容墨赶紧先把门关好，才同祁愿继续道：“是呀，他是安庆长公主的独子，不就是我的表哥吗？”
祁愿一下子有些懵，安庆长公主独子？那个整个朝邺都有名的纨绔子弟，整天招猫逗狗，混迹烟花柳巷的世子梁望涔？她怎么看都不像传闻中那般啊。
“表哥，你这么擒着阿愿做什么？”
梁望涔方才反应过来，装着清清嗓子，松了祁愿的胳膊，抱拳行礼道：“回皇上，臣见此人鬼鬼祟祟，擅闯御书房，于是便想抓了她去见您。”
魏容墨听罢，不但没有生气降罪的意思，反而风轻云淡的扬手道：“无妨，这地方阿愿想来变来，这不成文的规矩已经很多年了。”
梁望涔一愣，惊讶不解的看看魏容墨，又看向祁愿。能随意进出御书房，难道祁愿同魏容墨早有交情，只是外人不知道？
魏容墨莞尔，望着祁愿缓缓道：“她十一，我十二的时候，我们便认识了。”
祁愿和魏容墨的相识还要从正治34年的一个夜晚说起。
那是一个深秋，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一片漆黑中，伴着秋天的凉意显得更加清冷。皇宫中一片宁静，侍卫经过，不小心踩到路边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祁愿第一次去执行父亲给的命令，悄悄潜入御书房，调换一份奏折。她小心的揣着怀里的奏折，轻盈瘦小的身影穿梭在房檐之上，一身黑色的夜行服与周遭的黑暗融合在一起，让人一眼分辨不出。
祁愿小心的趴下身子，伏在屋顶上观察侍卫的行动方向。第一次行动，她难免紧张，连呼吸都跟着放轻放慢，生怕暴露自己。她端详了一会，终于找到时机，一个翻身，顺着御书房的窗户翻了进去，用尽全力减小自己落地的声音。
祁愿不敢耽误一点时间，赶紧朝着书桌上那一摞的奏折走去，仔细的翻找起来，同时不忘谨慎的关注着周边的动静。就在她终于找到要替换的奏折时，不远处的椅子后面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祁愿一下子警惕起来，下意识的握住腰间带着的匕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近声音发出的方向。她定睛一瞧，有些意外，竟是个小男孩。他盘腿坐在地上，手里端着一碟点心，嘴角还挂着点心的残渣。
“你，你是谁？”小男孩也被这个不速之客吓住了，眼神惊慌，谨慎小心的问，手指也不禁捏紧了盘子。
祁愿站直身子，握着匕首的手松了松，声音冷冷的却依旧带着几分孩子的稚嫩道：“那你又是谁？”
魏容墨放下盘子，胡乱的抹了抹嘴，站起来背着手，端起架子道：“我······朕乃当今皇上，你见了朕，怎么不行礼啊？”
“皇上，就你？说你是皇上的伴读还差不多。”祁愿左看右看，硬是看不出眼前这家伙的半分帝王之相。虽说当今皇上却是是个孩子，可眼前这位和她想象中的确实不太一样。
“你······”魏容墨有些气，刚想继续说下去，被门外侍卫的声音打断了：“是皇上找属下有事吗？”
祁愿倒吸了口凉气，赶紧对魏容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态度一下子转变。她皱皱眉，眼神及其老实诚恳的望向魏容墨。
“没，朕没事，你们退下吧。”魏容墨被这眼神弄的有些没回过神，这双眸子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透亮干净，像秋日里凛冽的一汪碧水，看的他心里一跳，说话也跟着磕绊了些。
祁愿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躲在椅子后面偷吃点心的毛孩子竟然真是皇帝，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既不能得罪皇上，又得完成任务。她脑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一边说着话，一边悄悄的往后挪动：“皇上喜欢吃点心呀？”
“是啊。”魏容墨并未察觉祁愿的小动作，单纯的说，“可惜朕平日被嬷嬷和教习师傅处处管着，只有这会儿能在这儿偷偷吃点喜欢的东西。”
“那皇上可想尝尝民间的小吃，可比这宫里的花样多多了。”祁愿面上的神情很是简单亲和，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
魏容墨的思绪一下子被祁愿说的话带跑了，听到好吃的好玩的一下子来了兴致，两眼放光，兴奋的问道：“真的吗，我早就听说民间有许多宫里没有的美食，你能带我去尝尝吗？”
“若有机会当然可以，像是玫瑰饼、绿豆糕、酒酿圆子，哎呀，好吃的多到一时半会说不完呢！”祁愿退后，悄悄的把袖口里的奏折放在书桌上，心里方才松了口气。终于完成任务，回去后父亲就不会责罚了。
魏容墨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眼神中满是期待：“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呀？”
祁愿弯起唇角，神秘的笑了笑：“有机会一定。”说完，一溜烟窜到窗边，顺着窗子翻了出去。
魏容墨赶紧跑过去，推开窗子，眼前唯有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人影。她刚才那道潇洒的身影浮现在魏容墨脑海中，那般来去自如，风一般的洒脱，像极了他看过的话本子里描写的侠女。
他羡慕那女孩能在外面肆意自由，仗剑江湖，全然不像他，从一出生就注定要被困在这皇城里一辈子，别说行走江湖，就连出个宫都是妄想。
从那天开始，魏容墨经常想起那日闯入书房的女子，好像一场梦一样，她来得快去得快，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来得及留下。他很想再见到她，那抹恣意的身姿让人看了心里敞亮，在这憋闷的皇城里显得十分宝贵。
大概是念念不忘，终有回响。这天，终于让魏容墨再次见到了祁愿。
那是八月十五中秋大宴，每逢此时宫中必要宴请群臣及家眷到宫中一同庆中秋，让魏容墨日思夜想的那道身影竟然出现在了大宴上。
魏容墨刚到宴席上，一眼就看到了她。将近一年不见，她好像变漂亮了不少，比自己记忆中的要让人眼前一亮的多。她身穿一身浅蓝色白色相间的长裙，那种侠女一般的洒脱清冷依旧，只是比从前成熟了几分。
魏容墨心里高兴极了，眼神时不时的就悄悄飘了过去，一看见她，嘴角的笑意就藏不住。他连忙端起酒杯喝酒，这才掩饰过去。
魏容墨唤了贴身的侍女过来，低声问道：“那边坐在祁丞相身后的女子是谁？”
侍女抬头望了眼，躬身回答道：“回皇上，那是祁丞相的小女儿，名叫祁愿。”
祁愿？就连名字都如此好听。
渐渐的，魏容墨开始坐不住了，眼看着宴会就要接近尾声，他却还没找到机会去和祁愿说上两句话。他按捺不住，也不避讳了，干脆直勾勾的一直盯着祁愿，他一定要找到机会同祁愿说话。
祁愿坐的腰疼，想起身出去走一走。魏容墨眼尖的看到了她的动作，随即同身后的侍女说自己要去透透风，不要人跟着，然后赶紧溜了出去。
大殿往后走不远处有一个小花园，此时热闹都在大殿之上，这里倒是难得的安逸宁静。祁愿站在一棵桂花树下，月光照着她的身影纤长，有些孤单。
见到这一幕，魏容墨不禁的放轻了脚步，他不忍心打扰这一幕的美好安宁。可是祁愿耳朵却很尖，早察觉到有人在身后，然后一个转身，眼神中带着些凌厉。
魏容墨被祁愿这一转身吓了一跳，停了脚步，赶紧解释道：“你别怕，我，我是皇帝，我们之前在御书房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