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夜宴
第十八章夜宴
到达西山的第二日才是围猎正式开始的时间。
午时过后，靖安帝亲自率领围猎的队伍出发狩猎，预计会在傍晚之前结束捕猎。不参加狩猎的人都围在旁边目送他们进林子去了。
今日是围猎开始的第一天，按照传统，晚上靖安帝会在皇帐宴请所有参加围猎的人，食材就是今天的猎物。
从今天开始之后每日的围猎，这些王孙公子之间都会进行比拼，主要是看哪个世家的公子哥的猎物最多最凶猛。
其中，以能猎到大型的熊、虎、狮为第一等，狼、豹、野猪为第二等，羊、鹿为第三等，野鸡、兔子之类的则为第四等。
傍晚时分，狩猎的队伍归来，靖安帝首先从马上下来，接过内侍手里的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朕今日亲自猎到了一头野猪。”
说着，随从搬上来一只硕大的野猪，野猪的四肢、躯干上都还插着羽箭，致命的是插在眼上的那一箭。
等候的人群中立马响起了一片赞誉声。
“陛下雄姿英武！”
“皇上真乃神射！”
……
其他众人也都是满载而归，出去狩猎的人，每人的马上都有些猎物，但大都是些羊、兔子之类的。虽然猎物都不大，好在数量多，因此也是够今天晚上的宴会用的了。
今天是狩猎正式开始的第一日，靖安帝亲自下场，自然没有人敢抢在他前面，即使在林中见到了比野猪更好的猎物，也没人敢动手。
所以今天的所有猎物中，只有靖安帝的猎物体型最大，算是今天的赢家。
从明天开始，靖安帝就不会再跟臣子们去争夺了，那时候才是他们之间的竞争。
卫国已经安定许多年没有大的战事，虽然边关仍有蛮族偶尔侵略，但之前边境各国被镇北王打得太惨，这十年来不成气候。
因此这样的秋季狩猎对于卫国武官来说，是少有的表现机会，每年的竞争也十分激烈。
但是这些跟卫擎风他们暂时还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年纪小，怕有危险，所以被禁止进入猎场，只在外面骑骑马罢了，秋季围猎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场郊游。
有好几个跟他们一样的孩子也是不能参加围猎的，其中就有文国公世孙周齐。
卫擎风、莫子钰两人与周齐积怨已深，幸好今天没遇到一起。
点收了猎物之后，侍从们都忙碌起来准备今晚的食材。
天色暗下来后，晚宴正式开始。
今天的晚宴场地就在皇帐附近，几个大世家的座位排布在皇帐内，其他人则分布在帐外。
这次来参加围猎的世家人员差不多有两百人，加上仆从，共计有一千多人，除此之外还出动了三百禁卫军随行以做保护。这么多人，真正能参加晚宴就是这两百人。
秋季围猎的宴上是没有歌舞的，但是也有例行节目，那就是各府公子之间的比斗，拳脚、兵器之类不限，只有一条禁止的规则——不能伤人。
每个世家都不止一个优秀出众的子孙，除了嫡长要继承家业之外，其他的子孙也需要谋些出路。而这些子孙中，不乏想走武官路线的，因此这样的比斗大家都很看重，看重的原因是，每年在围猎或宴上比斗胜出的人，很有可能会被靖安帝直接选进羽林卫。
羽林卫乃天子近卫，加入羽林卫是这些文试不佳武艺出众的非嫡长的世家子弟的最好出路。
因此每年的围猎，各世家除了带着继承人之外，也会把家族中武艺出色的子孙都带上。
沈晋第一次来，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只觉得这样的宴会很是新奇。
晚宴的主要菜色就是各种烤肉，配上新酒，以及新摘的野菜汤和野果，让众人吃得很是开怀。卫擎风他们坐在帐内，沈晋则坐在大帐外，帐外是没有比斗看的。很多人围着篝火自行烤肉谈天喝酒，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相识的人，他便安静认真地吃起东西来。
反观沈越，与在场许多家的同龄少爷都已经混熟，这会儿正跟其他人聊着天。
此时突然大帐内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帐外的人猜测道，应该是有哪家少爷比斗时表现得十分出彩。
然而此刻的帐内，并不是在比斗。
大家正新奇地看着场中的女子，她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衣，长发却像男子一样束起，只见她纤细的手腕一抖，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来，后又是一个向后下腰剑尖点地，最后一个腾空翻转站好，拿着剑向主位上的靖安帝行礼，“皇上，小女子献丑了。”
声音不似寻常女子娇柔羞怯，反而中气十足，神采飞扬，让人觉得多了一股英气。
许昭仪坐在靖安帝下首，看到这个女子的表现，不由轻哼了一声，略有些不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靖安帝则露出了感兴趣的意味，抚掌赞道，“这剑舞极具风骨，赏！”
一时间又是一阵喝彩。
这女子是比斗到中途时，柳国公突然提出来，说自家此次带了一个孙女来，名叫柳云蕊，她自小学剑，剑舞得极好，想叫过来给大家助助兴。靖安帝听了有些兴趣，把人召进来让她现场舞一场剑。
此次靖安帝来围猎，除了将军府出身的许昭仪，没有带其他后宫妃嫔。之所以带许昭仪，是因为她不像其他深闺女子那般从小学习琴棋书画，许昭仪自小跟着父亲长大，身上颇有些真功夫，也是因为这样，五年前，她随同许将军一起参加秋季围猎，孤身一人猎了只野狼，当年出尽风头，因此被靖安帝一眼看中，被选进了宫。而且后来每年围猎的时候，靖安帝都会带她来，许昭仪在后宫之中尚算受宠。
许昭仪见现在有人想走她走过的老路，自然心下不喜。
柳国公是柳皇后的父亲，这个柳云蕊是他孙女，户部侍郎柳成杰的庶女，同时，也是皇后的亲侄女。
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看不上眼了。
但柳家势大，也无人敢多说些什么，唯恐被柳家记恨上。
镇北王卫臻年前就知柳家想再送个女子进宫，本以为会是来年的选秀时塞人，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时候。心里想着时，面上却无其他表情，他慢慢喝着酒，视线颇有意味地在靖安帝和站在场中的柳云蕊之间来回游移。
他有些好奇，这个女子，靖安帝会不会收用。
应该是会的吧。
前几年柳家送进宫去的女子是个旁支，空有一张貌美的脸，为人木讷无趣，在宫里无宠，这么些年来也没生下孩子来，渐渐被柳皇后和柳家放弃了。这个柳云蕊，是柳家的新棋子，看起来倒是聪明许多。
正想着，卫擎风在旁边小声道，“这女人装模作样，剑舞得还行，就是太装。”
卫臻敲了敲他的脑袋，低声警告道，“别乱说话。”
卫擎风撇嘴，和莫子钰聊天去了，不再关注场中的事。
在场的人，都对柳家的谋划心知肚明，但没有人会说。大家都在等着靖安帝的“赏”字后面的内容。
果然听靖安帝接着道，“柳氏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回京后把朕书房的华章剑赏给她。”然后又对柳云蕊道，“柳氏，朕封你为蕊美人，回京后即刻入宫。”
这是对这个柳云蕊十分满意了。
柳云蕊伏地叩拜，“得陛下垂青是妾之大幸，妾叩谢皇恩。”
“嗯，你先下去休息吧。”靖安帝道。
事情落定，帐内众人表情各异。
镇北王卫臻仍然悠哉地喝着酒，间或给卫擎风拿一串烤肉，仿佛毫不在意宴上发生的事。
柳国公则摸着胡子笑得志得意满。
许昭仪心里呕气，却敢怒不敢言。
其他众人则心想，柳家果然仍是简在帝心，以后与柳家来往仍需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