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升迁
卫擎风带着沈晋面完圣后不久，靖安帝召见了光禄寺的寺卿，问他一些关于沈博文的情况。
沈博文在官场上很会做人，仗着家财甚丰平时出手极为大方，倒是很博上峰和同僚的认可。
光禄寺寺卿在靖安帝面上很是为他说了些好话。
靖安帝在了解到沈博文其人能力确实还不错，却苦于没什么背景所以难以升任以后，起了用他的心思。
随后他又让人去查了查沈家和镇北王府的关系，得知除了两个小辈关系好之外，沈家倒是很少主动去与镇北王府走动，沈晋给卫擎风当伴读这么久以来，沈家只在最初的时候去拜访过一次，而且王府也从未表现出对沈家的另眼相待。
而且沈博文为官这么多年，居然也不是柳家一派的人。
如此，靖安帝倒是兴起了想亲自见见沈博文的念头。
因此他挑了个日子，把沈博文叫进了宫来。
世子在皇上面前替他说了好话的事，沈晋面圣回去后的当天就告知了沈博文。
他本以为还是要等官员考绩结果出了以后，再运作一番才能成事。实在是没想到卫世子本事这么大，竟然把事情办得比想象得还要好许多，连皇上都要亲自见他。
少丞这样的品级不需上朝，沈博文除了当年考中进士后，与其他学子在宣政殿远远觐见过靖安帝之外，这么多年来从未像现在这样有单独面圣的机会。
李氏倒是给我生了个好儿子。沈博文心想。
靖安帝是在紫宸殿见的沈博文。
待他行完礼后，靖安帝问他道，“沈爱卿，你观镇北王如何？”
一听到这个问题，沈博文手心都冒出汗来。他心里想到，皇上为什么刚见自己就问如此要命的问题，来之前做的应对准备完全用不上了。
他斟酌着回答道，“臣不敢妄议镇北王。”
“朕让你说，你直说就是。”靖安帝有些不悦道。
靖安帝的不悦，让沈博文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结合从前的事，沈博文鼓起勇气道，“那臣就大胆说几句，如有说得不对之处，万望皇上恕罪。”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镇北王素有功绩，长在领兵，可震慑北方异族。若忠心为臣，是家国之幸。现镇北王府根基都在京都，尽在皇上掌控之中，因此，臣斗胆说一句，镇北王不过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利刃，用好了可御敌，用不好，可毁之。”
靖安帝眼里闪过一道亮光，道，“哼，镇北王是朕的亲兄弟，你倒是真敢说。”
沈博文感觉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闻言赶紧跪下伏地道，“这只是臣的个人妄言，请皇上恕罪。”
“行了，起来吧。”靖安帝的话里听不出喜怒，也未说他讲得是对是错。
“谢皇上。”沈博文额上冒汗，却不敢去擦。
靖安帝见他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语气反而和缓了些，又问道，“如今尚未立储，你对此事又有何看法？”
一听这个问题，沈博文膝盖都软了，刚站起来差点又跪下去。
主要是有关镇北王的问题，他还敢置喙一二，立储这种事，给他借个胆子，他也不敢乱说一个字。
但是明显靖安帝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沈博文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脑筋急转，比会考那时候还要紧张得多。他一时间思考了许多，只觉得这段时间格外难熬。
常道，伴君如伴虎，这话诚不欺人。
最后，见靖安帝等的实在没有耐心，眼看就要怪罪了，沈博文才咬了咬牙，正声道，“皇上如今尚未及不惑，正值春秋鼎盛之时，立储与否实则对朝局影响并不大。况且现下各位皇子们年岁都尚小，恐怕还需皇上多教导几年才能评判谁更能承继陛下的文韬武略。因此，臣认为立储这等关乎国朝民生的大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只待时机成熟之时，皇上心里自然会有定论，也无需臣等妄言。”
沈博文说的这些都是心里话。毕竟以他的官职来说，这等大事根本轮不到他有任何看法。历来立储这等大事连朝廷重臣都不敢随意发表意见，唯恐被皇上猜忌，更何况自己一个小小光禄寺少丞呢？
沈博文甚至都摸不准皇上为何要问自己这种问题。
所幸靖安帝算是满意他的答复，赞许道，“沈爱卿两个问题都回答得不错，既中肯又不失自己的见解，算是个人才。”
沈博文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因靖安帝的这句话瞬间落回原处，连忙拱手道，“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答得好的话，朕就许你一个好前程。”靖安帝道，“你觉得柳家怎么样？”
这又是一个极难回答的问题。柳家是太后和皇后的娘家，靖安帝能上位还是借柳家之势。柳家在先帝时就已经是树大根深的世家，后又有了从龙之功，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堪称是如日中天。
沈博文现下已想透了靖安帝的前两个问题的用意，却不知这个问题背后的深意是什么。难道，陛下已经开始忌惮柳家了？
想到这个，沈博文的心又提了起来，只能硬着头皮作答。
“柳家能人辈出，门生众多，是朝中的中流砥柱。”说到这里，沈博文偷偷打量了一下靖安帝的面色，然后才接着说道，“但古语有云，兼听则明。臣认为，朝中应广纳贤才才能长治久安。”
沈博文祈祷着，今日的问答不会有一字泄露出去，否则他就无一立足之地了。
“呵呵”，听了他的回答，靖安帝笑了笑，道“难道三年一度的选才在爱卿看来都不算广纳贤才吗？没记错的话，沈爱卿应该是靖安二年的恩科进士吧。行了，今天就问到这儿吧。”
靖安帝磨搓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接着道，“不过现在看来，让你待在光禄寺确实屈才了。这样吧，明日朕会下旨，升任你为谏议大夫，也不算浪费了你这好口才。”
沈博文听得此言，心内喜不自胜，连忙压抑住激动，跪下谢恩道，“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为陛下效力。”
靖安帝摆摆手，道，“退下吧。”
沈博文满腹欣喜地回了沈府。原只期望着能平调到更好的户部去，实在没想到皇上给自己这么一个大惊喜。
因为谏议大夫虽然说只是从四品，但是有上朝的资格，算是天子近臣，提出的谏议甚至能影响圣裁，是实打实的重要官位，向来只有受到皇上信任的人才能坐这个位置。
我这是要被重用了，沈家这是要腾达了。沈博文心里霎时间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回沈府时，正好沈晋从王府回来。
沈博文将他叫进书房，和蔼地摸了摸他的头，还破天荒地夸赞了他几句。
这是沈博文第一次如此亲近沈晋，在沈晋当记忆里。
沈晋知道，应该是那件事有定论了。
当晚，沈大人带着沈晋一同在正院里与沈夫人他们用晚膳，吃饭时又高兴地夸赞了沈晋几句。
饭后，他对沈夫人道，“夫人，阿晋这段时间大有长进，你挑个吉日，开了祠堂在族谱上改上一笔，将他正式记在你的名下，以后他的一应待遇比照着越儿来，知道吗？”
沈夫人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应下了。
沈家的族谱是在沈博文得了官职以后，在他的主持下重新修订了的，后来买了新宅子，还重修了祠堂。之前只有沈越和沈琦作为嫡子嫡女入了族谱。
这件事虽然说世子帮了忙，但是沈博文知道皇上对于镇北王府是个什么看法，自然不敢大张旗鼓地去登门致谢，便只能让沈晋明日带些礼物代为向世子致谢了。
次日，沈博文得皇上青眼得了升迁的事便随着圣旨传了开来，不久之后他就要走马上任了。
许多同僚纷纷来向他祝贺，不知前因后果的人，都在打探他到底是走了哪条线才能这么快就入了皇上的眼。
而知道内情的人，都道他沈博文是因为生了个好儿子才有了这好前途。
沈大人自然是不喜欢后面这种论调的。
明明是自己冒着风险回答了皇上提出的三个要命的问题，且答案让皇上满意才有了现在的结果，怎么现在全在说他是借着儿子上位了？
因着这种不讨喜的论调，沈博文这几日回府后对沈晋的态度又差了许多。
沈夫人自然是乐见这种情形的。
虽然沈晋已经被正式记在她名下，但是她还是不想看到李氏生的儿子过得太过舒畅。
眼前又是给他换了新住处，又是开祠堂改族谱的折腾，无一不显示出老爷对他的另眼相待。这个认知已经气得沈夫人好几晚没睡好了，每天都对沈越耳提面命要他给她争口气，弄得沈越最近也有些火气。
幸好，再怎么样，老爷最终最在意的儿子还是自己生的沈越。
沈夫人算是松了口气。
沈晋把自己写完的《寻侠传》下册给卫擎风送去以后，又重新修改了一番之后，认真誊写了一遍，让来福去了一趟临月斋。
临月斋也收这类文稿，稿费有两种形式：一种是买断，根据斋里的掌柜对书的评判给出一个买断价；一种是抽成，每卖出去一本就划分五分之一给作者。
因为沈晋近来在沈府的处境好了许多，之前还通过帮卫擎风和莫子钰做功课赚了几十两银子，这会儿也没有急用钱的需求，他便让来福选了抽成。
过了没多久，临月斋就上了新话本，晓梦先生著的。
卫擎风发现临月斋开始卖这本书之后，还特意跟沈晋说了一嘴，沈晋只笑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