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杨桃
顾柚没想到陈煦会亲自过来收她的物理卷子，她仰头看着他，漫不经心的理所当然道：“我说了我不会做。”
“你可以问我。”陈煦懒散地靠在课桌边，语气依旧吊儿郎当，却听起来很认真。
顾柚面无表情地拒绝道：“不用。”
“她不用我用。”唐芷郁急忙把一道怎么都不会做的物理题指给陈煦看，“这道题怎么解？”
陈煦的声音低沉磁性，让人很难不被他吸引，对人耐心又专注，解题思路清晰明了，跟周泽延不耐烦又没耐心，还会发脾气形成鲜明对比，不过那是以前，顾柚以前会故意让周泽延，教她明明会做的题。
“你刚有注意到，陈煦教我做题时。”唐芷郁顿住卖着关子，挑眉又继续道，“四周朝我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了吗？”
顾柚似笑非笑地摇头，“没。”
“你这也太不敏感了吧。”唐芷郁晃着笔，兴致勃勃道，“我跟你说，班上有很多女生暗恋陈煦，连外校都有女生喜欢他，只不过都不敢表白，主要呢，就是他跟周泽延一样，把那些表白的女生，都拒绝了，大家还笑话他俩是一对。”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顾柚面无表情，一本正经道，“因为他俩一点也不搭。”
“我怎么感觉你这话怪怪的。”唐芷郁皱眉，反复回味着顾柚的话，像一口就咽下加了花生粒的寿司，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却又没办法再研究出个所以然，“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是你想太多。”顾柚歪着脑袋满不在乎地解释道，“就字面意思。”
“我最近脑子果然有点不太好使。”唐芷郁生无可恋地趴在课桌上，两只手伸出课桌外，很像晒在阳光下的两只袜子，“我这次期末考试，一定要超过我哥，把我去年输给他的压岁钱赢回来。”
顾柚浅笑，柔和劝道：“你就不要跟他打赌呀。”
“我偏要跟他赌。”唐芷郁气愤地一掌拍在课桌上，“你知道他有多欠嘛，说什么我爸妈把智商都给了他，我还说我爸妈都把美貌给了我呢。”
顾柚很给面子的附和道：“你说的对。”
唐芷郁生气地掐住顾柚的脖子，低吼道：“什么呀，你也觉得我爸妈把智商都给了唐子麟？”
顾柚笑：“我认同的是美貌啊。”
“这还差不多。”唐芷郁放开顾柚，眉开眼笑起来，“过年我约你出来玩，不准不出来哦。”
顾柚散漫道：“看情况。”
“必须出来。”唐芷郁拿出下节课的课本，又忧心起来，“还有半个月就期末考了，希望这次我一定要考进前100啊。”
顾柚没有说话，有些惆怅地望向窗外的天空，大家都有明确的目标和方向，而她呢，没有舞蹈后的她，就像飘在空中的风，她可以去到任何地方，可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属于她。
——
“走吧。”陈煦右肩懒散地挎着书包，双手插兜站在顾柚课桌旁，唐芷郁已经走了，很明显他是在对她说。
顾柚慢吞吞地把课本塞进书包，仰头不解地看着他，眼眸像是百度输入的问题界面，等一个询问的答案。
陈煦随手拿起顾柚的书包，温和解释道：“周泽延有事，让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顾柚扯回自己的书包，无所谓道，“我可以自己回家。”
“那不行。”陈煦并肩走在顾柚的身边，侧头看着她笑，有些吊儿郎当，“我都答应周泽延了，总不能言而无信，你说对吧？”
“随便你。”顾柚下意识便加快着脚步，她没有生气周泽延让陈煦送她回家，更没有生气陈煦送她回家，她只是觉得，他不会嫌很麻烦很远吗？
走到校门口时，陈煦侧身询问顾柚：“饿没？”
一般顾柚的回答都是没有，因为她真的不饿，就是感到饿，她也吃不下，但她也搞不懂自己，居然脱口而出：“你饿了？”
陈煦微勾唇角：“嗯，一起吃了饭再回家？”
顾柚犹豫了几秒，但还是答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吗：“行吧。”
“想吃什么？”陈煦放慢着脚步，走在顾柚身边。
顾柚依旧懒懒的，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随便。”
“行。”陈煦语气里含着浅淡的笑意，带顾柚进了幸福快餐店。
快餐店虽然没有中午那么多人，不需要排长队，但店里依旧坐了不少人。
陈煦和顾柚刚坐下，隔壁桌有两个女生看到他们，便兴奋地朝陈煦打着招呼：“嗨，陈煦，这么巧。”
陈煦侧头朝两个女生看去，之前同班的同学，他语气温和又疏离：“学校附近就这么大。”
“也是。”两个女生从来没有见过陈煦和女生单独在一起过，联想到学校里有很多女生追他，都被他拒绝了，而且她们之前也暗恋过他，其中一个女生便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位女生是你女朋友？”
“怎么可能。”不等陈煦开口，另一个女生便替他否认道，“他只爱学习好吧。忘了他都是怎么拒绝那些向他告白的女生了？”
女生似被朋友说服，了然点头，同意道：“也是，我这不瞎猜嘛。”
顾柚漫不经心的朝两个女生看去，神情淡漠而清冷，在她发呆时，陈煦点好了两份鱼香肉丝盖饭，他起身，随意道：“我出去一下。”
顾柚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玩起手机。
饭都端了上来，陈煦都还没有回来，顾柚放下手机，无聊的靠在椅背上，她本来不打算等他，可她先吃，又觉得不太好。
又等了一会，陈煦回来了，手里提着三杯奶茶，他把其中两杯放到两个女生的桌子上，玩味道：“封口费。”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顾柚没听见陈煦说了什么，看到他把奶茶给那两个女生时，她就转回了头。
陈煦把奶茶放到顾柚面前，看到饭端了上来，他伸手挨了挨她的盘子，慢条斯理道：“怎么不先吃？要不要加热？”
“等你啊。”语气里有着淡淡的抱怨，顾柚抽出吸管，撕开包装插进奶茶杯里，生气般地喝了一大口，“你怎么不喝？”
“太甜。”陈煦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盖饭，招手示意老板娘，“麻烦帮我们打热一下，谢谢。”
顾柚腹诽，太甜，上次给你的橙汁，不也喝了。
“陈煦，我们走了。”两个女生朝陈煦摇了摇手里的奶茶，“谢谢你的奶茶。”
走出快餐店，两个女生忍不住继续八卦道：“你说那个女生，是不是陈煦女朋友啊？”
李葶：“我觉得应该不是，我之前经常看到，周泽延跟那个女生在一起。”
苏苒：“啊！我还以为他跟许伊宁是一对呢。”
李葶：“才不是呢，你看周泽延那态度，就不喜欢许伊宁啊。”
苏苒：“我觉得是喜欢啊。”
李葶叹息：“随便吧，反正学校这两个校草都不会喜欢我就对了。”
苏苒也跟着叹息道：“加一，不过那个女生也挺漂亮耶！你觉得她跟许伊宁，谁更漂亮点？”
李葶：“我觉得都差不多吧，不过那个女生看起来有点高冷。”
苏苒完全不赞同：“她长得那么温柔，你说她高冷？”
李葶：“拜托，我说的是气质啦。”
苏苒咬着吸管回忆了一下在快餐店里看到的顾柚：“好像是有点哈，不过我他妈好喜欢她的长相，我要长那么漂亮，早他妈跑去跟陈煦告白了。”
李葶笑：“醒醒，咱们还是搞好学习比较现实点。”
苏苒：“你这话好气哦，那为什么许伊宁又漂亮学习成绩还好，关键人家还是个艺术生，为什么我不能两样都占。”
李葶拍着苏苒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好好学习，将来还能整容。”
“我是丑到需要整容了？”苏苒气到追着李葶打。
李葶笑着边跑边喊：“我这不是告诉你，你也有做美女的潜力嘛。”
苏苒大吼：“闭嘴吧你。”
鱼香肉丝盖饭再次端上来时，顾柚已经喝了一大半杯热奶茶，更没什么胃口了，吃了几勺便不吃了。
陈煦抬眸看着她，尾音散漫又慵懒地上扬着：“不吃了？你这是在浪费我的钱？”
“我自己付。”顾柚瞥了一眼陈煦，又低头看起了手机。
陈煦低笑，声音温和又平静，像是商量又像是在哄着一个叛逆的小孩：“我可不想被说吃软饭，再吃点，让哥哥我少亏点钱。”
“我又没说给你付。”顾柚喃喃道，不情不愿地又拿起了勺子，“我吃不完。”
陈煦：“嗯，吃多少算多少。”
顾柚要付钱时，陈煦拦下，轻笑道：“那能真让你付啊，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让你做作业时，怎么没有这么听话。”
顾柚冷着脸不说话，懒得跟他争，她跟唐芷郁和唐子麟周泽延他们出去时，都是他们男生付钱，唐芷郁告诉她，女生的钱要用来打扮自己，而男生的钱，要用来给女生打扮，她爸说的。
在站牌等公交车时，有很多男生经过，都跟陈煦打着招呼，有些甚至上来揽着他肩膀，让他去打篮球，而他毫不避讳，说要送人回家，然后他们便看着顾柚起哄起来。
顾柚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他们开玩笑的人不是她。
陈煦不耐烦地赶着他们：“行了，都滚吧。”
上车后，顾柚抱着书包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丝毫没有要跟陈煦交流的想法。
很快顾柚便睡着了，她睡姿一向很好，即便是在公交车上，头靠着窗户，就会一直保持动作到醒过来。
陈煦侧头看着她，墨黑的长发盖住了她的脸，整个人安静又美好，没有了醒着时的冷漠和淡然。
公交车靠站停下，上来两个女初中生，坐在了陈煦和顾柚的后排，兴高采烈地交谈着她们的偶像和刚买来的周边。
陈煦突然转身看着两个小女生，抬手指了指顾柚，再朝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用口型对她们说着谢谢，温柔又礼貌，两个小女生愣怔地点了点头。
陈煦回身，两个小女生回过神，其中一个小女生忍不住朝自己好友附耳小声道：“这个哥哥好帅呀！”
另一个小女生用力地点了点头来表示自己强烈的赞同。
快要到站时，不等陈煦叫醒顾柚，她便醒了过来，他们下车后，两个小女生忍不住趴在车窗上看着他们。
刘亦欣兴奋道：“这个哥哥真的好帅啊，怎么办，我感觉他比我欧巴都还要帅！”
车子开出很远，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杨若夕羡慕地收回视线，感慨道：“的确是很帅，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姐姐也好漂亮，我看着他们，就感觉很美好，就好像在看一本校园小说一样。”
刘亦欣：“对呀对呀，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杨若夕似下定决心般地鼓励起自己来：“我一定要考上明安中学。”
刘亦欣也振奋道：“我也要考上！”
两个小女生又言笑晏晏，打打闹闹起来。
顾柚在小区大门口停下，朝陈煦客气又疏远地道谢起来：“我到了，谢谢你请我吃饭喝奶茶，还送我回家。”
陈煦勾唇，笑意有些无奈：“对我不用这么客气小松鼠，回家早点睡。”
顾柚稍愣，表情像突然困在空壳里的思维，有些没反应过来。
像往常一样，顾柚回家就开始画画，画累了才吃点东西，然后开始洗漱，一般她收拾好后，又会接着画，但今天，她看了眼时间，准备早点睡，虽然她知道，她不会睡着，但那又怎样呢，反正她早睡了，无关睡着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