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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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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文臣放下锋利小刀,用绢布好好擦净,再慢条斯理地收回羊皮工具包内。

    屋内提前通好了风,又在主座边上搁了香炉,烟雾缭绕,桌前再摆上两大篮秋日里最为新鲜的水果,努力不让异味冲进贵人鼻腔中。

    “死者应是昨夜亥时左右被人扔下水。”文臣洗净手后,足足擦了三块布,才从屏风后挪出来,朝上首的谢微点了点头,继续款款道:“下水之前,已经活不成了,是一起凶杀案。”

    谢微的头又开始疼了。

    凶杀案,出现在深宫大内里,凶手甚至嚣张到抛尸在御花园中。

    “凶手使的是一般匕首,并未留下特殊痕迹,伤口这里没有线索。”文臣找了把椅子坐,支着脑袋,眼下还有些乌青,想来昨晚没睡好:“有两种可能,要么这贼人是蠢货,要么他是在挑衅陛下。”

    说完,肆无忌惮地打了个大哈欠。

    谢微按了按太阳穴,心想这还用你讲,又回头看了一下站在自己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宜。

    他问:“张卿所领侍卫队,昨夜可有看到可疑人员入宫?”

    张宜沉默地摇摇头。

    文臣扫了上首二人一眼,莫名觉得这俩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似乎刚刚发生了一些特殊事件,而他没有亲眼目睹。

    眼下还是案子要紧,他问:“死者与我打过两次照面,应当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小银子。既然涉及娘娘,微臣不懂,敢问陛下,宫内人士作案的几率有多大?”

    “一成不到。”谢微依旧有些头疼,眼前还多了些往日没有的画面,他心下十分奇怪,但并未显露出来:“皇后入宫后,只见过后妃几面,大约还没朕见得多,都是一帮柔弱女眷,能有什么害人的心思。”

    文臣眉梢微动,正想说些什么,又听上首的人补充一句:

    “皇后性格仁厚,应当也不会毒害手下的人。”

    文臣闻言沉思片刻,半晌后勾了勾嘴角,笑道:“陛下对娘娘们倒是心宽。”

    谢微看向他。

    文臣保持着那份笑容,继续道:“微臣年少时,曾见识过家里亲戚那边,十几房姨娘们的争宠场面,为了一支海棠花簪子,能在彼此的茶水里下毒。更别提那受宠的姨娘,肚子里一旦有了,若是闹个脾气陡然失去主君照拂,八成就没那个福分生下庶子了,总之乱的很呀乱的很。”

    谢微沉吟片刻,盯着文臣那对饱含调侃的眼睛,狠狠地磨了磨牙,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咬牙切齿道:“还有脸提。你的亲戚,你尹汉宁还能有几个亲戚?除了当朝太后和尹太尉之外,还有你远赴边关做文臣的堂兄,哪一个不让朕头疼?”

    他今天不久前,还在朝堂上被这两个人公然驳面子,下了朝遇见凶杀案不说,因为手下没人,还得再见见这二位大佛家里的小亲戚,也就是他自打进太学以来,就一见投缘无所不谈的至交好友。

    想来,这人就算困到能在早朝上睡过去,耳朵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令陛下吃瘪的好事。

    损友损友,损字当头。

    尹汉宁脸上的困倦一扫而空,乐不可支,眼睛都笑得睁不开了,还要抓紧时间为自己辩护:“千万别这样讲。微臣自打及冠那年分家出来,就发毒誓跟他们决裂了,这事儿可是当着陛下的面对,还有张大人的面呢,张大人你说是不是?”

    莫名被牵扯进来的张宜轻轻点头。

    “张大人,你我都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可要护着在下。”尹汉宁笑得格外欠揍:“微臣昨夜看书看到寅时一刻,今日还来给陛下分忧,忠诚之心昭昭,臣听了都感动。”

    谢微忍了忍,在心里默念“气出病来谁如意”三遍,才没有把手边的茶盏扔到那上赶着调侃人的混账脸上。

    小福子就在此时冲了进来,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三步并作两步,急忙把东西双手捧在谢微面前:“陛册入宫”

    气儿都没喘匀。

    尹汉宁大致听明白了,他接过小福子手里的东西,不忘拍拍小太监的肩膀,给他拉了一把椅子,让他好好歇一歇:“福公公好速度。”,再手捧册子,往上首抬了抬,用眼神示意皇帝。

    谢微还在揉太阳穴:“你看就行。”

    尹汉宁也不客气,捧在手里便翻阅起来,书页哗啦啦,直翻到昨日的入宫记录那张,凝眉聚神仔细看了三遍上下,越看眉头越皱。看罢摇摇头,直接抛给皇帝:“陛下也看看。”

    “怎么?”谢微不太明白这意思:“你又突然不识字了?”

    不是他防备心重,当年在太学同窗的时候,尹某人一日突然说自己不识字了,当着他面儿掉了好几颗豆大的泪珠,给谢微看得心里直揪,自发替他写了好几日的作业。

    偏偏那几日作业十分繁重,谢微写完一份,还要再学着尹汉宁的语气编一份,每日都困得站着也能睡着。后来发现尹汉宁看不懂书本上的字,看话本倒是一目十行,眼泪也是手上抹洋葱,装出来的。

    谢微拿起册子看了一看,却发现昨日入宫的人不过二三,几乎都是知根知底,并无特殊人员。

    他又看了前日与大前日的,依旧如此。

    小福子也不懂,自觉主动地给默默站在陛下身后的张侍卫长递了杯热茶。

    谢微不知怎的,头疼的比方才狠了许多,好像有谁驾着一辆马车在自个儿头顶上碾来碾去一般,头不疼还好,疼起来真要命,仿佛脑子里熬了一锅粥,勺子一搅便血了呼啦地疼。

    实在没心力看了。他将册子一合,随手扔在桌案上,还没向小福子表示些什么,身后就贴心地覆上来一双刚被茶水温过的手,指节修长,略带一层薄茧,极其温柔、小心翼翼地,好似碰的是一件琉璃器具,轻轻探上他的太阳穴,接着十分有章法地缓缓揉按起来。

    头疼瞬间缓解许多,谢微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他合上眼,觉得这手艺简直如雪中送炭。

    小福子在旁边吓得不轻,手捧着被塞过来的茶盏,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坐在下边的尹汉宁,更是扬起了一对长眉,嘴微张,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香炉内淡淡的熏香慢慢燃烧,屋内安静无比,小福子与尹汉宁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在嘴前各自竖了个食指。

    等谢微悠悠转醒,头一点也不疼了,倒是看见人头上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他转过头来,第一个找张宜,却见他静静地杵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好像方才那双分外体贴的手是凭空变出来的。

    他再去瞧尹汉宁,就瞧见这人与福公公两个,一并沉默地阅读着出入宫门的记录名单,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就差一把瓜子对着磕了。

    “咱刚才说到哪儿了?”谢微精神倍增,也有心力办案子了。

    “说到陛下宫里的娘娘,各个性格温厚知书达”

    某文臣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谢微自动忽略他的话,猛地一起身:“走,既然是皇后宫里的人出事,自然要去问一问他的意见。”

    皇帝摆驾凤仪宫,没带多少人手,再加上三年都没来拜访,愣是没人认识他,导致站在门口值守的小宫女探头探脑地反应半天,先是分析一遍谢微身边的人,再联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居然是陛下亲临。

    小宫女顿时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谢微:?

    谢微:“朕来见你们娘娘,你觉得很不好?”

    小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磕了几个头赔不是后,又连滚带爬地跑进去通知了。

    尹汉宁站在宫门口,道了句:“臣是外”

    “去你的外男,小时候皇后亲手教你剪窗花,现在装什么。”谢微已经走进去了,心想:你不进来谁帮我断案。

    一路上,凡是碰见的宫人几乎都一脸惊讶,仔细看看居然还有惶恐,还有一个缩在树后,抱着一盆什么东西,自打瞧见皇帝明黄色的衣服,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就好像这阖宫上下,都背着皇帝干了什么天大的缺德事情,这才心虚得魂不守舍。

    谢微看了看身边的人:太监,侍卫,嘴欠的文官,并无异常。

    难不成是朕的样子太吓人?

    进了寝殿内,就有一宫女解释:“皇后娘娘还在病中,今日刚喝了药,正昏睡着,恐不能接驾”

    谢微其实也不想打搅他。皇后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当初本以为成了婚之后冲冲喜,这病能好一些,谁曾想越养越差,居然数次比他自己病得还严重,到现在,也不晓得能不能跟他说上一句话。

    隔着层层窗帘,只影影绰绰瞧见一具消瘦的身形,隐隐闻见一股唯有佛堂内才烧的香薰,别的什么也无,头发丝都没见着。

    谢微打量了一番皇后宫中,只见陈设简单,并无某文官口中那寻常命妇这般铺张浪费,墙上只简单挂了一张画与一副字,花瓶里只插了一根说不上名字的花,桌案上整整齐齐码着几本典籍,只是似乎主人许久无力翻阅,纸张瞧着过于新。

    他便赐了几支人参,让内务府挑一些素净的料子,再寻几只素雅的花瓶来,说完就走了。

    刚踏出宫门,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身后的宫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几人走在路上,等离凤仪宫远得不能更远之后,谢微才回过头来,问:“有谁闻见了檀香?”

    尹汉宁笑道:“娘娘病重至此,还要每日沐浴焚香拜佛,难道”

    见这人难得正经起来,谢微立马将期待的目光投过去。

    “难道是为了求一个皇子?”

    谢微沉默半晌后,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拳。

    此时,一直不说话的张宜突然冒了个泡:“就算一直病着,娘娘少了个贴身侍女,往日和其一同共事的人为何并无异常?”

    小福子哆嗦着看了看皇帝,简直把‘怂包’两个字贴在了自个儿脑门上,犹豫再三才颤颤巍巍地道:“方才在殿内,说话的那位便是小金子,她一贯与小银子姐姐交好,可是今天,从没听她对我提过小银子姐姐”

    他格外胆小,提到死者的名字之后,总不可免地打一个哆嗦。

    几人各自带着沉思,不知不觉就逛回到了御花园内,此时乃秋季,恰是枫叶最红最盛的时候,谢微踱步慢行,停在一棵枫树下,反复地观察另外三人的头顶。

    他从刚才开始,就能瞧见每个人头顶的黑色数字。

    数字各不一样,他暂且搞不清楚这些东西和现实的关系,正打算随便说点什么以试探一下这数字的缘由,就见尹汉宁几人突然朝自己右侧行了个礼,道:“见过楚王殿下。”

    谢微往右边看去,就瞧见楚王抱着胳膊站在自己身边,穿一身深紫色的常服,一条银白大蟒团在其衣衫上,腰间坠了枚雕刻简单的玉佩。

    楚王双目黑洞洞的,如一潭死水,一丝光亮也无,瞧着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他自顾自盯了皇帝一会儿,才俯下身子,声音阴沉得有些奇怪:“参见陛下。”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个高的壮汉,似乎是军中人士,并不眼熟。

    皇帝点点头,楚王便带着壮汉离开了。

    谢微盯着楚王远去的背影,略有所思。

    待二人走远了,楚王身边那个壮汉才极力压低声音问:“陛下的病好了?”

    楚王过了一会儿才阴沉沉回道:“自然是好了。都能上朝了,瞧着还挺精神。”

    声音愈发冷峻,周身寒气逼人。

    壮汉极小声地问:“那边难道不打算继续”

    楚王猛地站住,回头用阴冷的目光盯了他半晌,那恍如蛇蝎般的注视,直把壮汉盯得心里发毛,差点就腿一软给跪下了,急忙拱手道:“是属下失言!”

    楚王扫了他一眼,嘴角向下,冷冷笑了一声,淡漠道:“那边的事,自有那边的计划,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是,属下谨记在心。”

    壮汉吓得手心冒出了汗。

    “再说了,只要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楚王的声音幽幽传来,夹携着一股寒冬腊月的气息:“陛下是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也不知是在提点他,还是在提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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