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印记
百官宴还是老样子,没多少新意,李纯榴还是想快些回家休息,近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太多了,可是明明她连折子都不管了全都还给李衡之,或者说难道是因为她年纪大了?
不能吧?
她盯着面前的舞姬目不转睛,一直到李浮玉抬了酒杯过来拍了她一下。
“你真的移情别恋了?死盯着人家探花郎不放。”李浮玉狐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好几遍,确定她是在看周麟,并且那边周麟已经被李纯榴看得不好意思,低头喝了好几杯酒了。
李纯榴:“……”这还真是凑巧,她完全没看到周麟也在那个方向。
可是现在说什么李浮玉都会认为是她在狡辩,李纯榴干脆换了个话题,“端王爷不准你再来找我了吧?还敢来和我说话。”
李浮玉硬凑过来挤着她坐下了,“那可不,我爹说你心思深,让我这一根直肠子的别跟你趟浑水。”
“老实说,李纯榴,你小时候是不是算准了我会去御花园的澄芜池,故意让我看到你被大公主欺负然后给你出头的?”
李纯榴张张嘴,这多遥远的事了她还能想的起来。
“难为你记得,那确实是。”
李浮玉把酒杯塞给她,瞪圆了眼睛,说:“小时候那么会装可怜,怎么现在不装了,你弱势一点又不会死。”
“我是想说,这辈子过到现在,你不想安稳一点舒服一点吗?”
“又过年了,阿榴,今年就祝你夜夜好梦吧。”
大宴有条不紊地结束了,李纯榴回的慢,等她晃晃悠悠走到马车,才看到周麟在等她,已经冷得瑟瑟发抖了。
“怎么不上去等?”李纯榴有些好笑。
周麟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手,说道:“臣应该这样等您,以后也会这样等的。”既然同长公主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么他就应该早早做好准备,既要当成君,也要当成妻。
是个诚挚的人。
等上了马车,李纯榴看了眼他低头咳嗽的样子,突然有些好奇,“你取得功名之前,当真没有同哪家姑娘定亲吗?”
周麟老老实实地回答:“本来家中母亲属意一家小姐,可我实在拿不出那许多聘礼,不愿耽误人家姑娘,便没了后续。”
“本宫还以为你长的好看,应该追求者众多。”李纯榴笑了笑,开玩笑似的说:“现在好了,高不可攀,干脆不攀了。”
周麟抓了抓脸,他觉得长公主好像在开玩笑,但又不敢确定。
“臣还是希望以德服人,以才服人。”
看来只有段礼才会以脸服人。
不知为何,李纯榴福至心灵,突然轻轻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一簇烟花在此刻炸开,绚烂得她眼眸狠狠颤了一下。
是她公主府的方向。
是段礼吧。
她回去的这一路烟花都在盛放,周麟看她看的入神,也不再说话,只是公主在看烟花,他就看烟花下的公主。
马车停下的一瞬,周麟动了动,先自行下去想扶一把李纯榴,没想到他才探出头,一个黑影从眼前蹿过,接着他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春水也被吓了一跳,李纯榴正想掀了帘子看看怎么回事儿,就听魏桥咬牙切齿地说:“段公子……你也么又来了。”
李纯榴没听见段礼的声音,只是恍惚间她已经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硝烟味儿,凡尘俗世的一个怀抱。
“好狠心的公主啊。”段礼搂着她的腰把人凌空抱了起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又是一个没用的。”一边说,他还一边伸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周麟。
李纯榴回过神来看了看地上的周麟,攀着段礼的脖子直想咬他,“你发的什么疯,等会儿周麟醒了我怎么跟他说?”
段礼倒是满不在乎,张嘴就说:“身子骨弱,吹吹冷风就吹晕了呗。”
李纯榴不说话了,也没有动作,段礼知道她这是认同他这个说法了。
他低头,李纯榴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衣裳,雪白毛绒的领子拢着她,把脸衬得愈发小了些。
长长的裙摆蜿蜒下去,段礼也没放她下来,只一步步将人抱着走进了公主府。
魏桥在暗处叹了口气,长公主对于驸马这个事儿真是喜怒无常,提也生气不提也生气,管也生气不管也生气,那他以后到底说不说的?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魏统领一边暗自崩溃,一边指挥十一十二把人抬走,静悄悄把人送回了自己的府邸。
探花郎也挺可怜的,魏桥吹了声口哨,心理平衡了些许。
“你来陪我过年吗?”
直到进了屋,里头地龙烧的热乎乎的,全然不像外面,冷风吹个不停。
段礼似乎想放她坐下,又似乎不舍得放手,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直接抱着她靠在了榻上。
“是啊,陛下后宫三千人陪着,浮玉郡主有端王爷端王妃陪着,他们都有人陪,你也有,我陪你。”我永远都陪你。
李纯榴抬头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只有我是孤家寡人没人陪是吧?没看到周麟吗?还不是你…”
“看来你挺满意这位探花郎的?”段礼被她瞪得一皱眉,逐渐咂摸出一点别的味道来。
“是啊,长得又好看,又有才华,还不会让我生气什么都听我的,我有什么不满意?”
段礼气结,“你……!”
他腾出两只手一只一边揪住了李纯榴的脸颊,揪得她皮肤都微微泛红,在他怀里拳打脚踢的。
“你大胆!混蛋!”李纯榴也生气,再没了在外面端着的仪态和长公主的威严,仍然像个小女孩儿一样还手。
直到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唇上。
段礼松了掐她脸的手,还贴心地揉了揉,“我错了,我混蛋。”一边说一边又亲了好几下。
他从她唇齿间品出了一丝又苦又甜的酒味,便知公主今日喝的不会少,不然哪里会这样放纵会这样任他欺负。
春节是令人欢喜的日子,因为是欢喜的日子所以要喝点酒庆祝一下,哪怕是自己一个人庆祝。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金碧辉煌的殿上,别人在笑,在说话,而李纯榴把着酒杯,也看着那些人笑,然后一饮而尽。
“不许亲了也不许碰我,我困了。”李纯榴不满地把他推开,自己伏在柔软的毯子上蹭了蹭,“春水,进来伺候!”
春水听见了声音,先是谨慎地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见里边也没有别的什么声音,挺安静的,这才敢推了门进来。
一进来就是段二公子跟看小孩儿似的蹲着看公主趴在毯子上休息,她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幸而春华煮了饺子来,也一头凑了进来。
“公主,段公子,吃饺子了。”有了说话的由头,春水就硬着头皮帮春华端了饺子放在桌上,这才又去问公主。
段礼问:“喝了多少啊怎么成这样了?”这模样绝对不是一杯两杯的事,她回来的路上居然还敢让周麟和她同坐一辆马车,成何体统啊!
春水呵呵笑了两声,“公主没多喝。”她发誓,真的没喝多少,至于为什么成这样春水不敢想也不敢问。
“您伺候公主吧,奴婢们退下守夜去了。”春水嘱咐完段礼,已经慢慢退出了屋子,“沐浴的热水也备好了,在隔壁的屋子。”
桌上放着两碗饺子,乳白色的汤很香,浓郁又鲜美,汤里飘着几个白白胖胖的素饺子。
“阿榴,起来吃饺子。”段礼又伸手去抱她,直接把人抱到了桌前。
他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张嘴。”
吃素饺子是传统,取个新年的好兆头好寓意,李纯榴虽然看着高贵冷艳不像信这个的,但她其实还真信,每年都有好好遵循各种习俗。
所以她信了段礼的鬼话,真的张了嘴。
意料之中的饺子并没有如期而至,另一点柔软碰到了她的舌,顺势裹住轻轻吮了一下,李纯榴这下装不下去了,蓦地睁了眼,望进了那个人的眼里。
他的眼神什么时候最像段暄,就是这个时候。
段礼的手扶着她的头,穿过发丝把繁琐的珠翠取了下来,满头柔软青丝就落在他手里。
他骤然加大了亲吻的力度,像一条干涸的鱼在汲取水源。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盈了满腔,李纯榴没控制住,咬了一下,血腥味在唇齿间交缠,又腥又甜。
不是段暄。
这点浅薄的亲近对于两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但段礼迟迟不愿有其他动作,他想到了段暄,想到了怀阳,想到了周麟。
公主可以有许多男人,因为她握着权利的刀柄,男女之间的欲望对于她来说并不让她沉溺,也不让她心动。
可是段礼不甘心啊。
真真正正同她有肌肤之亲的人只有他,他能摸到满手柔软滑腻,能拖着她感受欢愉深似海,却从来没有把那颗心捂热。
不过很快了,公主。
他终于放开那双被他吻得殷红糜烂的唇,一口在她雪白的胸口留下了一个咬痕。
他就快走了,得打好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