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29
程晚南鄙睨，恨不得当场掐死他：“那就痛快换个窝，也不用你这么辛苦两头跑。”
虞晨北笑得更欢了。
只是笑声中掺杂了许多无奈，也似乎在嘲笑程晚南太过天真：“我的程大腕儿，您知道京城地段好一点环境好一些的房租是多少吗？您这位天使就算不知人间疾苦也别下凡瞎摆弄不是？”
“我真想掐死你。”程晚南开着车，要不车内空间太小施展不开，真想踹他两脚，“房子的事我来办，不用你操心。”
虞晨北刚要开口拒绝，电话铃声打断两人的争执。
程晚南扫都没扫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按下车内蓝牙接通。
“我的南，你从程家大院回来没？我现在在你家呢，回来给我带点吃的呗。”电话那头，谢毅有气无力的声音缓缓流出。
“操！谁他妈让你去我家的？你是不是带野男人去过我家？赶紧给老子滚出去，等我回去要是让我看到不干不净的东西，我他妈直接宰了你！”
“”
“凶什么嘛，我就算再发骚也不能把野男人带你家来啊。”谢毅像是虚脱了似的，“这不刚从酒店出来么妈的，那个肌肉男差点没弄死我，我这上面下|面俩张嘴都累得要命，又饿得不行，只能就近来你这凑合一晚，你还这么嫌弃，还是不是我铁子了？”
程晚南颇为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我给你五分钟时间，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都这么晚了，你舍得叫人家一个人走么，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谢毅可怜兮兮地求，“你就收留我一晚吧，铁纸”
虞晨北听得真切。
心想这位就算遇上坏人，该怕的反倒应该是对方才对吧。
程晚南拿这个朋友实在没办法，望了眼窗外，无奈道：“自己叫外卖，我不方便。”
“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不像李玮翰那个混球，一点情谊都不讲。”谢毅悲从中来，“他连我电话都不接。”
这仨人下生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这么多年也始终没断了联系，亲密程度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区别。
程晚南嗤笑道：“你是嫌自己活太久腻歪了？你要是打完炮去他家，估计那货得蜕你一层皮。”
“我知道他有洁癖。其实就是穷矫情，谁不知道他家里啥德行。”谢毅满口鄙视，“驴粪球子表面光罢了。”
“这话要是让他听到，估计你见不到明天太的阳。”程晚南嫌他啰嗦，“还有没有事？没有挂了，开车呢。”
“有！你那个小助理，跟不跟你回来，要是回来的话我先补个妆”
挂断电话，程晚南幽幽地转过头，瞥了虞晨北好几眼。
虞晨北：“有屁就放。”
这人真不愧是演员，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这种幽怨活像个寡妇的眼神，到底是几个意思？
“你没听到？谢毅化好妆等你呢。”程晚南忽然觉得谢毅不讨厌了，这个电话犹如及时雨一般。
虞晨北啧了声：“不成，今晚必须回去，我还得熬药。”
程晚南轻点刹车，放缓速度靠路边停下，正经道：“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得替你妈考虑考虑，她病着，还住在那种地方，出门都得扶着墙，万一以后你觉得方便吗？”
这何尝不是虞晨北担心所在？
可以他现在的经济情况，想要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找一套环境好些的房子，根本不是很容易的事。
车内突然安静下来。
虞晨北没有想象中暴躁敌对，而是扭头望向窗外，看着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发呆。
程晚南顿了顿，猜想是不是自己哪句话又戳他心窝子了，谨慎道：“你也别不爱听，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虞晨北按下车窗玻璃，手伸出去在空中划了几下，声音淡而忧伤。
“我只是在想，以后该怎么还你这份恩情。”
俩人也不知呆了多久，程晚南还是妥协送虞晨北回了鹌鹑胡同，嘱咐他好好想想。
走前又想起什么，将车掉了个头，探头喊：“都说跟了我有肉吃，你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你才矫情，磨磨唧唧像个娘们。”虞晨北微笑。
程晚南不以为意，又道：“反正怎么说都是你占便宜，还有什么可考虑的，还是那句话，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想想你妈，懂不懂？”
虞晨北接着笑，抬手挥了挥，目送程晚南离开。
心想要不是为了我妈，咱俩这段虐缘也开始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程晚南就下了逐客令。
谢毅那小子赖在沙发上不愿意走，说是困。
程晚南朝他屁股就是一脚，说：“你他妈穿个裤衩在我客厅，窗帘都不拉，等着狗仔偷拍上热搜呢？”
“可拉倒吧。”谢毅拽被子往头上盖，小声嘀咕，“你睡觉连裤衩子都不穿，浑身打空裆怎么不说。”
“这他妈是我家，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距离通告时间还早，没想到虞晨北来得更早，进屋时候手里还拎着一兜子早餐。
经过一晚思想斗争，程晚南认为自己确实有点太上赶着了。
他这身份，图啥？
所以再见虞晨北时，就有些端架子。
虞晨北倒是无所谓，去餐厅经过他时扫都没扫一眼，径直越过去。
程晚南干瞪眼，心里愤愤，还得装得一派淡定。
这俩人命里相克，一个吃软不吃硬，一个软硬皆不吃。
说到底，都挺难伺候。
沙发上那位睡了个回笼觉，算是闻着香味醒过来的。
等他张开眼，看到面前那个圆鼓鼓的屁股时，想都没想上去就是一巴掌。
“我说南子，你这屁股又变翘了嘿。”
虞晨北弯着腰，干净利索地收拾地面，一本正经道：“谢谢夸奖，那么能不能麻烦你下次看准了再下手？”
“what？！”
谢毅错愕的呆望着虞晨北。
刚才他迷迷瞪瞪醒过来，还以为是程晚南那小子在眼前晃悠呢。
揉揉眼，大声道：“小帅哥！你啥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他伸脖子四处望，发现程晚南正在餐厅吃早餐，估计刚才那一幕全看见了。
这下可好，他这只纤纤玉手怕是保不住了。
去公司路上，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阵阵凉意让程晚南顿悟了一个道理。
虞晨北这崽子纯属油盐不进那号人。
等他走进李玮翰办公室，那天发生的一切又历历在目，他再次顿悟。
还真拿虞晨北没办法。
无论平时行程有多忙，虞晨北都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陪着程晚南，生怕精神松懈让媒体有机可乘找出错漏。
可说到底，血肉之躯总是难敌生理疲乏。
虞晨北每天周转于工作和鹌鹑胡同，睡眠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感性往往就会战胜理性，就算再强迫自己，身体一旦过度疲劳，精神也会急转而下。
作为明星助理，尤其像程晚南这种在娱乐圈正是红的大明星，起早贪黑连轴转都是常有的事。
从化妆更衣到入场再与工作人员沟通忙下来，虞晨北这才空出一点时间找个台阶坐下，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休息。
可还没等他屁股坐热，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小姑娘就风风火火跑了过来，神情焦急嚷嚷着：“不好了、不好了，影棚里出事了！”
所有人立刻站起身，七嘴八舌询问情况。
小姑娘跑得上气不接下去，吞吞吐吐说不明，指着影棚方向：“快过去看看”
虞晨北紧随其后，生怕那位爷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加紧脚步一路小跑。
影棚大门口已经堆满了看客，里面场务正在挤眉瞪眼往外哄轰人，效果不大。
虞晨北见缝插针，从人群中穿进去，扒眼找人。
台上站着八个人，三个工作人员在外围着，中间五个。
一个横眉怒视，一个左右输出，两个大眼瞪小眼不敢言语。
至于他家那位，正插着裤兜一脸无所事事地站桩。
“才红了几年，就敢这么目中无人，想当年我当红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和泥吧呢。”
开头就听到这样一段话，虞晨北心里咯噔一下，蓦地涌起一丝不大好的预感。
这人数落的对象怕是他家那位。
“您也说是想当年了，既然风水都知道轮流转，咱又都是头一次做人，就别太小气了吧。”
磁性阴郁的男低音，有些冷，有些冲。
也是某人的专属。
虞晨北疑惑地蹙起眉。
以他这段时间对程晚南的了解，这人平时虽然是目中无人惯了，但该有的场面话还是一套套张嘴就来的。
现场摄影已经停拍，一脸惊慌地主持人正陪着笑脸在右劝和，急的满头汗。
现在这样极度尴尬的场面，怕是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下来。
虞晨北摸不清头尾，索性擦着墙边往里蹭。
一工作人员发现他，正欲上前阻止，被身边的同事拽了下，指了指台上的程晚南，小声道：“南哥助理，怕也不是省油的灯，咱得罪不起。”
某盏灯：“”
我挺省油的。
虞晨北一边往里走，一边望向台上那位同程晚南针锋相对的所谓当年红过的男人。
看清那张脸的第一秒，虞晨北略带迟钝的大脑不由得冒出一串问号。
这是哪位？
四十上下岁的年纪，体型魁梧有力，皮肤略黑，肌肤虽被岁月侵蚀稍显松弛却依旧保养得当，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弘哥，您消消气，这都是误会”
“晚南，你也休息会儿，多大点事儿，都不止于”
主持人叫他弘哥？
他这边看得出神，台上那位弘哥不知是不是受到什么指引，目光不由得朝下面望去。
四目交接。
本可以若无其事地移开，或许真的是太过疲惫导致身体机能跟不上大脑控制，虞晨北还就跟那人杠上了。
俩人就这样互相凝视着
反正我不认识你，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虞晨北这样想。
那位弘哥似乎有点疑惑。
台下这小子是哪位？
干嘛老一直盯着他看？
难不成是爱慕自己的粉丝？
这样想着，他一时竟老怀安慰。
看来自己还没完全糊嘛。
哼！
想想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敢幸灾乐祸嘲笑他过气。
虽然这是他不想承认的事实，但这个事实从一个毛头小子嘴里说出来，他就是不舒坦！
骄傲的资本没了，可骄傲还在骨子里撑着！
虞晨北大概是要睡着了，就这么眼巴巴盯着弘哥，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割断了视线，他才稀里糊涂收回眼，硬着头皮走过去。
“座位是制作单位安排的，弘哥就算再不满意也没必要冲我发脾气。”
程晚南唇角挂笑，声音低沉无起伏，平静冷硬：“您要是喜欢坐在这儿，就直说，我怎么说都是小辈，也没有不让的道理，可您上来怒眉横眼一通阴阳怪气，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虞晨北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抢c。
主持人连连道是，嘴上来回赔不是说是他们的疏忽，这就派人重新调整座位，保证两位满意，心里却将陆弘家人问候了上百遍。
一个过了气的糊咖，在这装什么德高望重。
工作人员迅速上台调整座位，台上几位演员也趁机虚情假意攀附程晚南热络聊天，像是故意孤立一样，将陆弘晾在一边。
不过陆弘倒没太在意这个，毕竟跟这群年轻人也实在没什么话题能聊得上。
忽然又想起刚才台下与他对视的那个男孩，陆弘不由得望向台下，最终在某个角落发现了他。
陆弘下台走过去，在虞晨北面前站停。
“你是工作人员？”
与之前在台上剑拔弩张完全相悖的平稳声线，令人听不出任何异样情绪。
他手中惦着一瓶未开封的水，伸手递给虞晨北。
“不是。”虞晨北没接，同样压低声线，站起身往后退了一小步，态度不卑不亢。
“粉丝？”像是在隐隐期待着些什么，陆弘本来平缓的声线似乎有了小小的转变。
“哈？”虞晨北没反应过来。
正要否认，就听陆弘身后传来程晚南的笑声。
“比起粉丝这种时间一久就矬掉的食物，我的助理还是更喜欢吃有嚼劲一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