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程盛慢悠悠地抬头,那俩臭小子都在盯着他,表情满是惊。
以及怀疑。
“妈,大哥。”程晚南叫完人,才在大惊小怪的惊讶中问:“咱家家庭医生换人了?我爸是提前申请到阿尔兹海默症的资格了?”
“放屁!你老子我健康得很!”程盛气得脸红脖子粗,难得没有如平常一样爆发跳起来怒骂。
满屋人皆是忍俊不禁。
包括端水上来的佣人,憋得差点一个噗嗤喷出鼻涕泡。
“晚南,就算在家里说话也要注意分寸。”宛兰君提醒道。
程晚南跟虞晨北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没吃错药吧?”程晚南稀里糊涂看了眼他爹:“你别是又想其它歪门邪道呢吧?”
说完,他摸着下巴从老头子身上转移到张真人那边。
那个小老头还是一副高深莫测欠揍的德行,看的他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神棍!
另一头,虞晨北见程家老爷子对他之态度前后可谓云壤之别,心里更忐忑了。
这算是鸿门宴么?
吃完脑袋落地的那种。
他自认从小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儿,反而还遭过挺多罪。
自从跟了程晚南这狗东西,虽然心思活分了些,但也不至于走上不归路的地步。
他只是想多赚点钱。
仅此而已。
程观均很快反应过来,打破沉默,回头问管家:“陈叔,可以开饭了吗?”
“饭一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老爷吩咐呢。”管家笑,头也未抬,“还请老爷太太少爷们移步餐厅。”
“今天都做什么好吃的了?我早就饿了。”程晚南道,“有没有汤?”
程盛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注意力一直放在不远处的虞晨北身上。
臭小子模样长得倒真不错,有鼻子有眼的。
这要是个姑娘,生在过去八成也是个祸国殃民的孽障。
嗯
性子憨态天真,怎么看都傻里傻气的。
脸皮也足够厚,哪有第一次进门就冲人家叫爹的。
哼!简直不知所谓。
虞晨北忽视不掉程老爷子投在他身上探究的目光。
抬脚跟在程晚南后面,看似平静地走。
程家厨娘手艺不错,还没走进饭厅就飘来阵阵香气。
虞晨北霎时觉得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已经开始蠕动了。
走进餐厅,在佣人指引下,他站定,自行拉开椅子。
没急着坐,而是等着程家人先落座。
待其他人全部入座,虞晨北才敢坐下。
正准备把手放在桌子上,一方白色帕子突然闯入视线。
领口蓦地一紧。
程晚南扭着身子,双手将帕子掖进他领口:“小心弄脏衣服。”
“不会弄脏衣服。”虞晨北红着脸咬牙,小声警告:“大家可都看着呢”
程晚南笑了声,手一抬,拇指在虞晨北嘴角轻轻蹭了下。
接着送到自己嘴边,舔了舔。
“成何体统!”程盛气盛,瞪他俩,“你把我们当死的不成?”
畜生!这是要成心臊他这个老头子。
“你疯了!?”虞晨北脸色爆红,恨不得当场给他一刀,“来的时候你可没说有这项目。”
“比这亲密的事都做过,你还有什么可害羞的?”程晚南洋洋得意。
虞晨北:“别不要脸。”
程晚南:“不要脸的事咱们回家再做,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看你急的。”
天杀的!
程观均低头笑了,摇摇头:“好了,这些话留着你俩私底下聊,先吃饭,一会儿凉了。”
说着又冲虞晨北笑笑,眼中带着与众不同的色彩:“小北,别客气,随意些,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话虽这么说,可他也得敢啊。
虞晨北端端正正坐着,呆呆地点头:“我尽量。”
可怜虞晨北饿着肚子还望着一大桌子山珍海味。
一想到家里的老娘,他又有些食不知味。
“发什么愣,还不快吃?”程晚南一筷子接一筷子往往他碗里夹菜,催促道。
虞晨北白了他一眼:“你吃你的,我又不是没手。”
“那在家不也是我喂你吃吗,今儿怎么就害羞了?”程晚南没完没了,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你就当他们是空气,咱俩平时在家里啥样照做就是。”
虞晨北彻底无语了,闭上嘴懒得再废话。
程晚南也算是审视有度,说:“快吃吧,回家再腻歪。”
虞晨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程老爷子。
老家伙今天居然如此之淡定,此时不应该锅碗瓢盆一起招呼起来么?
食不知味吃着饭,他发现程家人吃饭都不带发出声音的,想放个蔫儿屁,估计都得超过设定分贝。
一点都不亲热,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
虞晨北心里瞎琢磨,迅速脑补一出大户人家伦理大戏。
程盛瞥着他,严肃一哼。
程晚南反应极快,头也不抬道:“嗓子不舒服就少开口多喝水。”
程盛冷笑一声。
混球!这个孽障,无论在内还是在外,从不顾及他老子的脸面。
眼见他们爷俩又要剑拔弩张,虞晨北抬眼,就见张真人放下筷子,像是有话要说。
“无仇不成父子。”张真人噙笑,“看来老爷和小少爷前世恩怨着实不小,今世才会小吵小闹不断。这样也好,越吵越亲。”
听到这话,程家那两位活佛几乎同一时段撇嘴皱眉。
宛兰君始终沉默不语,仿佛席间所有人和话题都与她五关。
程观均有心想参与其中,却又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插|入,只能面带微笑倾听。
虞晨北坐得笔直,一动不动。
筷子碰撞餐盘发出一声脆响。
某人勾着一丝笑,脸色看不出喜怒:“我看不止前世恩怨不小吧。”
“估计我是造了十辈子的孽。”程盛鼻翼呼扇呼扇喘着粗气,“才生出这么个东西来气我。”
程晚南这边差点没忍住掀翻桌子,坐在对面始终不曾言语的宛兰君骤然开了口。
“那就把你外面养的带回来,也好让我们也瞧瞧,同时你的种,什么东西才不是孽障。”
半小时后,虞晨北坐上副驾驶,顺带拢了拢不大合身的衣服领口。
“真不要紧么?”虞晨北仍心有余悸地问。
“放心,闹不出什么事,那老东西不敢拿我妈怎么样。”程晚南道,“反倒是他自己心虚害怕才会弄出这阵仗。”
虞晨北:“都掀桌子了!”
“这就吓着了?之前房子都差点拆了。”程晚南面色如常,“忘了告诉你,大院才重装没多久。”
“”
道路两旁路灯稀疏,程晚南头一次开得很慢,道路蜿蜒时,也似乎更加小心起来。
虞晨北头靠着车窗,抬手弹了下车上挂件,感慨道:“你爸真够猛的,那一桌子菜都没怎么动,全糟蹋了。还有,他不都五十多岁了吗?怎么力气还那么大,那桌子怎么说得一百来斤呢,说掀就掀。”
程晚南笑笑:“都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闯出来的,能没两把刷子么。”
虞晨北也笑:“那怕是两把钢刷。”
他好奇心又爬了上来,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那个,你妈刚才说外面养的养的什么?”
程晚南瞥他,眼神有点冷:“不该知道的别瞎打听,容易惹祸上身。”
适可而止这道理虞晨北可比谁都懂,也懊悔自己确实多事多嘴,抬手做了个拉链动作,点点头,认可道:“懂。”
“像我们这种人家”程晚南道,“还有很多你想不到的醪糟事。”
“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开始我还觉得是你的问题”虞晨北有些同情他,“我看你大哥倒是个无所谓的。”
“有心无力而已。”程晚南觉得大哥要像他一样较真的话,估计也活不了太久。
“那个张真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他常驻你家?我怎么看他神神道道的。”
“不知道哪出来的江湖骗子,偏偏老头子又信任他,在程家也快两年了。”
虞晨北问:“他都干什么?”
“不知道,老头子公司的事我很少过问,大概就是看看风水批批八卦之类的。”程晚南十分鄙夷,“装神弄鬼而已,帮公司看过几次风水,也不知是不是瞎猫碰了死耗子,倒是管些用,老头子对他很信任。而且老头子对你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估计也是他从中出了点力。”
没想到一个江湖术士在程家居然这么有话语权。
虞晨北张口结舌:“那你家什么事都听他的?”
程晚南:“怎么可能,你以为老头子傻的?”
虞晨北恍然。
回到市中心,虞晨北指了指前方路边,说:“你随便把我放在哪都好,我自己打车回去,你也快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去试妆。”
程晚南道:“你不跟我回去?”
“回你家?”
“不然呢?”
程晚南看了眼时间:“马上十二点了,就算我开车送你回去,到胡同也得四十分钟,你确定咱俩都能睡得舒服?”
虞晨北翻着白眼,掐指算了算两段路程所需的时间,摇摇头:“不能。”
没等程晚南摆出满意表情,他又道:“所以我才叫你把我放下,我自己可以回去。”
沉默了大半晌,程晚南终于别扭地骂出口:“好像老子求着你跟我走一样,要不是怕你为了省那几十块打车费宁可走回去,老子有时间在这跟你掰扯,去喝酒不香?”
事实上,虞晨北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谢谢你提醒,又让我省了几十块。”虞晨北道。
“你他妈明儿改名叫存钱罐得了!”程晚南吼。
虞晨北笑了。
掏掏耳朵,转头看他:“其实我更喜欢你叫我钱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