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见
……路人穿着一件旧旧的汗衫，被突然拉住也没有被吓到，只是微微掀了掀鸭舌帽的帽檐：
“还什么？这位朋友，有话可以好好说。”
初一澈只是盯着他。
于是鸭舌帽眨了眨眼睛：“这里是牵牛花的大厅，人来人往的，你这样不好吧？”
这双眼睛……
反应过来的时候，初一澈就发现自己话已经说了半截：“这是我花了一半存款买的你知道我攒了多久——”
他顿时闭嘴。
对方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爽快地说：“哦，那我用你全部存款的钱找你买过来？”
初一澈：“不卖。”
……
两个人都没说到实处上，一个旁观群众就说：“讲了半天还有完没完了？要打就打不打就散了，别磨叽啊！”
鸭舌帽一笑：“no5的枭哥都催了——摇花姐帮我一把嘛！”
……从人群外走过的摇花看过来一眼，接着勾了勾嘴角。
两个人瞬间消失。
“……”围观群众就稀稀拉拉地散了。
之前吼的那个人摇了摇头：“看来还是地头蛇厉害些。”
摇花一笑：“后生可畏，谁说得准呢。”
……
与格斗冠军直接对上当然是下下策，朝合朗直接转移了战场——摇花的那一下确实是随机传送，既没有把他们送到赤蝶，也没有传到对方的酒店房间，不偏不倚。
但就是有一点不好——这个房间里有别的人。
……而且是他们加起来都打不过的人。
卡洛坐在沙发扶手上逛虚拟界，安苏则自力更生地削了一个坑坑洼洼的苹果，正在自己喂自己。
文森等到了要等的人，语气也不显得那么冷酷：“我们谈谈。”
——鸭舌帽当即转变思路，一边说一边把手臂扯出来，这下倒没费多少力气：“先生想谈些什么？”
……初一澈很快想明白了当前情况，看了一眼沙发边的三人组，猜想到了一些东西。
他在这一侧的沙发上坐下，身体放松，心神锁定鸭舌帽。
文森说：“神髓的现世必然带来动乱，但这与我们无关。我们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事物。”
“灰烬族的克伦普尔二世在这片地区游荡，它的目标并不是神髓，但如果能够附带，它不会错过。”
……
“如果你们参与，计划的成功率会提高到100。”
朝合朗切入重点：“听起来真令人心动。我们能得到什么？”
文森看了一眼安苏。
——安苏从衣兜里拿出一支试管，习惯性地甩了甩：“这是神的灵魂。你们可以获得一个呼唤它的机会。”
“……”初一澈的呼吸乱了几秒。作为行家，他一眼就知道那确实是神魂。
神的灵魂！这是比神髓更重要的东西！！！
他忍不住问：“你们是怎么搜集到的？？明明神髓所需要的条件就已经严苛至极……”
“慢着，朋友。别激动。”
朝合朗却在此时坐下，并拿起一个苹果三下五除二地削完皮，递给对面。
“可以用一个苹果，换一次近距离观察这支试管的机会吗？”他并不笑，表情认真。
“……”安苏看了两眼旁边的文森和卡洛，并没有获取到什么有效信息，于是她把试管递了出去。
食物当然比绿团子重要，而且后者实际上只会口出狂言、欺软怕硬。例如现在，它就缩成一团，假装自己只是一颗绿色的“果冻”。
朝合朗接过试管看了看，无视旁边某格斗冠军的望眼欲穿，很快把试管还了回去。
他看着文森：“我加入这个计划。但是我不要呼唤神魂的机会。”
“我想要在贵舰上学习一周。”
……
大家都不动声色，但安苏还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在米兰科维奇号上来看书？怎么感觉有点……算了，可能是她不懂。
安苏确实不懂——
高手过招只在一瞬之间，文森说：“你想要跟我们去遗失领域？”
少年很干脆：“是。”
……
文森的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看来他们的谈话结束了……初一澈想了想，说：“我家里只让我把神髓带回去，其他的我就不强求了。”
这时候他已经冷静下来：神魂固然重要，但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得到神魂的人却可能只有这么几个……过了这个村或许就没这个店了。
于是他省了点口舌：“我跟鸭舌帽一样。”
……
下次的汇合时间约定在一天后，三人组先撤，因为今天晚上白发老老师亲自下厨，大家必须捧场。
安苏在走之前问那个黑眼睛的年轻人：“那你的神髓怎么办？”
初一澈礼貌道谢：“感谢提醒。我这就处理。”
安苏又习惯性地关上门——接着听见一阵激烈的响声。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
乘坐飞行器回到米兰科维奇号上，安苏在卧室里换回简单干练的短袖短裤，拿出纸笔整理思路。
沙星，箭头，米兰科维奇号。
身份，信息，以及冰尘源头。
这时候她听到绿团子叽叽喳喳：“刚刚那小子身上有我同族的味道！你们应该抓住它！”
“凭什么只有我被分来分去拆开卖掉！这不公平！”
安苏见怪不怪：“你又不是人，不要用人类社会的规则来套自己。”
“你！——你也不是人！！！”
“我当然不是人。”
……
两个“怪兽”废话一阵，最终沉默下来。
但神突然发现安苏正在做一些要动脑子的事，又决定“谁也别想好过”，大放厥词：
“你永远都去不了的！在路上你就会被各种东西嚼碎了吃掉！”
“你怎么知道？”
“像你这种连辐射都不会收敛的傻子，那些东西随便来一个最菜的就能把你填牙缝了！”
“……难道你就会收敛辐射？那我们是怎么发现你的。”
“哼！还不是因为你们有一个「神之眼」！要不是那个女人突然跑过来，我怎么可能被抓到！”
“神之眼可以发现辐射？”
“神之眼什么都能看到！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好不容易长了这么个眼睛出来，便宜了你们这些寄生虫！”
“相比而言，你才是小虫子吧。就像那个什么……小青虫一样。”
“滚！你才是小青虫！！”
……
有的时候，安苏怀疑绿团子应该是被“分尸”之后，智商受到了影响。
但之前在那颗无名星球上，这位神所使用的计谋……似乎也不怎么高级。
……
晚上的聚餐，吃饱喝足后，白发老人扔给安苏一个问题：
“安小友，你以为，什么是道？”
整个桌子边都安静下来。
安苏扫视一眼，发现大家都在各自忙碌，但注意力却好像隐隐约约落在她身上。
看来这是个关键的时刻。
安苏挺直了腰背，又吃了一块苹果，接着思索了一下：什么是道？
道路？道理？
……
但安苏毕竟还没有看到过任何一本“旧历残本”，也不太了解当代宇宙中的几大文明流派——于是并不知道这个问题其实算是一个“万金油”，是否答非所问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回答本身。
而安苏的答案就是——“我不太明白。”
文森突然说：“你接下来的打算？”
“……回家？”
“怎么回？”
“嗯……变得更强，接着就像紫苜蓿计划一样——”
“怎么变得更强？”
安苏顿了下：“吃更多东西？”
……
克里斯蒂娜把粉白短发理到耳后，嗤笑一声：“头脑简单。”
穆师兄温和地说：“安苏也许是特殊的。”
阿克文钊大口咬下肉排，连肉带骨一起嚼碎了吃掉，发出了过来人的感慨：“吃东西当然也没错啦，但还是要有实战经验才可以。”
卡洛倒是把水果拼盘推到安苏面前：“慢慢吃，这里还有。”
文森说：“留给你观察和思考的时间已经足够。我们把你从沙星上带了出来，就必须要对这件事负责。”
“你是死难者。我们需要确定，你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严重地危害到世界的秩序。”
“目前有两个选择。第一，放弃你的执念。我们将破坏你的基因，有25的概率，你会像普通人一样度过一生。反之，触发冰尘体暴/乱，我们会将你销毁。”
“第二，在我们的监控下成长，直到我们确定你的安全性。时长或许是永远。”
窗外的世界仍然安静而璀璨。
但难以估计的能量在每一颗巨大的星辰之中孕育和爆发，挣脱亿万年的束缚奔向物质稀薄的外界空间，接着洒落在植物的叶片上，成为大多数生命的源头。
……
冰冷的尘埃与人类的造物啊……
你是要选择折断翅膀的自由，死亡，还是近乎没有尽头的、审判之眼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