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借魂
大早上，当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母亲迷迷糊糊地拽上了三码车，随即三码车突突地带着我和一车人出发了。
（三码车：是一种燃油汽车，有三个轮子，驾驶室后面有个大后斗，可以坐人也可以载货。是我们农村干农活和出远门地时候比较常见地交通工具。）
虽然是夏季，大早上五点多的气温多少还是有点微冷的。
我在车后斗上被冷风一吹，激灵了两下，脑子很快地就清醒了过来，才想起来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我们起得这么早，正是为了去最近的三合镇上赶大集。
农村赶集的习俗好像自好久之前就开始了，在约定俗成的那天，附近的商家和摊贩都会涌向乡镇，摆摊的人多了，也就把附近几个村子的群众都给吸引到那里去。
所以那一天的乡镇也格外的热闹，很多平常我们见不到的稀罕物件都会出现，所以不只是大人，我们小孩更加盼望赶集日子的到来。
后来想想，赶集的出现其实是因为在消息闭塞的时代，人们如果想购买到更多种类的物品，就只有通过赶集这样的方式，让商家和买家都能够默契地凑到一块，各自完成所需。
虽然现在年龄渐长的我，已经在大城市待了几十年，数不清地超市已经让我可以买到任何我需要的东西，但是有时候我还是怀念幼年时赶集的日子，那种热闹非凡的气氛和人们之间亲切热络的交谈，是现在忙碌的社会很难见到的景象。
话说回来，离我们最近的乡镇叫三合镇，虽然是最近，但也需要我们在三码车上坐个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虽然坐在车后斗的马扎上很不舒服，但为了去镇集上看热闹，我也就顾不得坐久了腰疼和屁股疼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和我同行的人基本上我都认识，坐我旁边的是九奶奶，九奶奶因为排行小，所以生月也小，今天才65岁，身子骨还利索得很，我看向她时，她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正冲我微笑。
我赶忙脆生地喊了一声：“九奶奶！”
九奶奶笑容满面：“哎，二里，你好久没来咱家玩了啊，家里桃酥果子都给你留着呢！”
我小时候嘴馋，一听有吃的，赶忙道：“这几天学刚上完，刚放暑假，回去就看您老人家去！”
九奶奶开心地笑了笑，指了指我，没有说话。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九奶奶：“九奶奶，为啥那个镇子要叫三合镇这个名啊？”
九奶奶看我有点冷，就伸手把我搂在怀里，柔声说：“二里你别说，这个我还真知道，话说在很久之前啊，咱们这里人杰地灵，是个能诞生很多灵气的地方，有一天，有三个神仙仙游到我们这里来，看到咱们这里诞生了个天地间都少见的奇宝，谁得到了它就能福泽苍生造福万物，但是呢，有个实力强大的妖魔在看守着宝物，三位神仙老人家为了获得这件宝物，就和那个妖魔大战了一番。”
我听呆了，顾不得冷风吹拂，只是盯着九奶奶，眼神迫切得很。
“三位老神仙法力高强，在经历了一番苦战之后，那妖魔渐渐发现自己打不过了，于是它心狠手辣之下，把那件宝物直接砸碎了！”
“啊？它怎么能这样！”我不禁叫了出来。惊醒了几个在旁边昏昏欲睡的人。
九奶奶赶紧捂住我的嘴，我也知道自己太过于情不自禁了，赶紧冲着那几个人歉意地笑笑。
九奶奶点点我的鼻子，悄声说道：“二里你看看，闯祸了吧？你小点声说话，接着听奶奶讲。那妖魔砸碎了宝物后，宝物直接碎成了三片，三位老神仙把那个妖魔除掉之后，看着碎成三片的宝物，决定用各自的肉身，将那件宝物重新拼成一块，最后他们成功恢复了宝物，但是他们自己也失去了肉身，化为了灵魂。”
“因为这个故事，所以镇子的名字就叫做三合镇，用来纪念那三位舍己为苍生的老神仙。”
“啊怎么这样啊，三位老神仙太可怜了。”我惋惜地说。
九奶奶搂着我说：“他们也是为了造福苍生啊，所以二里你以后一定要做个心眼善良的好孩子，要多做好事才行。”
我努力地点了点头。
九奶奶毕竟是年纪大了，一只手怀抱着我，不一会儿就低着头睡着了。
而我在三码车的颠簸之中，扭过头去，发着呆看着三码车在颠簸的乡间路上穿行，速度不快也不慢，却也能够让我看清沿途的风景。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坐在后面的人们都睡着了，车上一片寂静。
我突然感觉到身后有股莫名地凉意，像是有人轻轻地在我的后背和脖颈吹气，我猛地一回头，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车上的几个人还是都在睡觉，什么异样也没有。
但我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当我把头慢慢地转向我的对面，看着对面那个人，他没有睡觉，看向我，嘴角慢慢地咧开，冲着我微笑。
我才猛然惊觉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对面的那片地方，原本没有人！
我清楚地记得，当我上车的时候，除了我的对面，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放供人坐的马扎了，而且从我上来之后，最后面的栏板已经收起来了，再也没办法上车了。
而且我上车后，一直没有睡着，车上极为拥挤，如果有人想要跨过别人坐到我对面，我是不可能不会觉察的。
这个时候，我的对面是不可能任何东西的！
此时，对面的这个男人身着旧式灰色长衫，面色苍白，脸颊透着一股死灰色，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是灰白色的，眼神呆滞，眼睛里透着幽绿的光，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嘴上却带着笑，像是无论我走到哪里，他的眼神和笑容都要一直跟着我一样。
我和他距离非常近，几乎是面对面的程度。
看到这个长相怪异地“人”，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想要大叫，却因为极度的恐惧怎么也没发出声音。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颤抖着声音说：“你谁啊？”
我没看到的是，九奶奶此时被我惊醒，正看着我对着空气恐惧地颤抖着身子，我怪异地举动她都看在了眼里，皱了皱眉头，却也静静地看着，暂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