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路惊魂
只见那人听了我的对话，慢慢地凑上脸来，我几乎能看到他眼里闪着的绿光和几乎布满眼球的血丝。
那人嘴唇嗡动，发出含糊不清地低沉声音，像是在呓语一般：“后生，我的魂找不到了你能把你的魂借给我不把你的魂借给我借给我”
我看着这张近在咫尺，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的脸，张口闭口都是借魂，只觉得头皮发麻，身子努力地向后靠，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我甚至觉得他马上就要钻进我的身体里。
“我没你要的魂，别借我的魂，别找我，别找我！”
那人好似不在意我说的话，也跟着凑了上来，
“借给我你的魂借给我”
看着那张死人般的脸和不断张合的嘴，我拼命地向后靠，无奈后面是车斗的边缘，已经退无可退。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眼睛瞪到最大，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苍白的面孔向我贴了过来。
这时，我被旁边的一个人猛地扯了过去，力气之大让我毫无防备的就被拉进她的怀里，随后我嗅到一股熟悉的氛围，是九奶奶身上的味道。
“滚球的，借魂借你爷爷身上来了，张开你那狗眼看看，什么不长眼的狗东西，滚你娘的，滚蛋！”
把我抱在怀里的正是九奶奶，此时她正在对着我面前的人破口大骂，农村女人的彪悍在一瞬间显露无疑。
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知道待在九奶奶的怀里很有安全感，我清楚地知道九奶奶八成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对那人一通大骂。
想到这儿，我赶紧又往九奶奶怀里缩了缩，仿佛他此刻就是能保护我的唯一一个长辈。
说来也蹊跷，农村人骂架的时候，很少有一方沉默一方气势昂扬的，多半是两方人都用尽浑身本领去激怒对方，在骂架中取得上风，九奶奶辱骂的话极为难听，根本没给那人留余地。
但那长得不像活人的人就这么听着，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反驳，也不愤怒，眼神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九奶奶，仿佛在发呆一般，但我看到他的眼神里的绿光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幽亮，比之前对着我的时候黯淡得多。
然后我就看着那人在九奶奶的骂声中缓缓消散，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就那么在黎明的微弱光线中凭空消失了。
我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九奶奶依旧在那里指着空气狂骂，我弱弱地说了一句：“九奶奶，那个人没了”
九奶奶可能年纪大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没听见我的话。
我鼓起勇气，大声喊道：“九奶奶，那个人消失啦，没啦！”
九奶奶这才听见我说的什么，低头看着我，我才发现此时她的额头都有了汗水。
我怯怯地看着九奶奶，感觉她刚才的样子有点凶。
九奶奶缓了缓神，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我对面的空位置，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九奶奶拍了拍我的头，安慰道：“不怕啊，二里，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旁边的人因为九奶奶刚才彪悍的骂语而清醒，这个时候都纷纷围了上来，担忧地询问着九奶奶怎么回事。
九奶奶凝重道：“刚才二里碰上脏东西了，应该是有小鬼想借魂，看着二里年纪小，盯上他了。”
旁边有人想问九奶奶她是咋知道有借魂的小鬼的，其他人纷纷附和，大家都是一脸地好奇。
九奶奶就跟没听见一样，大手一挥，道：“没事啦没事啦，都回去歇着吧，别落了东西，三合镇快到了！”
大家看九奶奶没啥想说的，再加上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精神也都挺疲倦了，就都没再追问，纷纷坐回到了自己的马扎上。
我一直没敢说话，这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股尿意，这种感觉来得很是迅速，不一会我就憋得夹紧双腿，满脸通红。
我偷摸地对着九奶奶说：“九奶奶，我想尿泡”
九奶奶本来睁着眼睛望着远处发呆，听到我这话，赶紧对着司机喊道：“小洋子，还有多远到？”
司机小洋子回道：“还有两三分钟，我找个好停的地方停下，咱几个走着过去就行了！”
九奶奶说：“你给我停一家伙，我带二里下去撒泡尿去，你们先走就行！”
小洋子说：“等等你呗，九婶子？”
九奶奶大声道：“不用，你们先走，没多远了，我和二里走着过去就行！”
小洋子踩住刹车，下车把车后斗的栏板从后面打开。
我从车上跳下来，和小洋子一块把九奶奶扶下来，九奶奶带着我去了旁边没人的小树林里，让我解决内急。
等我一脸舒爽地从小树林里钻出来，看着九奶奶在那里站着等我，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心想着九奶奶年纪这么大，还得照顾着我。
于是我赶紧帮着九奶奶拿她的布袋子，牵住她的手。看时间还早，我俩就不紧不慢地朝着不远处的三合镇走去。
路上，九奶奶欲言又止，终于她开口问道：“二里，刚才你在车上看到什么了吗？”
我老实答：“我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长褂子的人，一直说要找我借魂，那个人长得老吓人了，脸白的跟死人样！”
九奶奶听了后，叹道：“还真是来借魂的！九奶奶告诉你哈二里，以后碰上这种找你借魂的，别应了他，你就照死里骂他，虽然它们也有可怜的地方，但毕竟已经不是跟咱一样的了。听懂了吗？”
我好奇地问道：“为啥啊，九奶奶，刚才你也看到他了对不？他明明跟咱们长得一样啊。”
九奶奶叹口气，说：“虽然不知道你为啥能看见，可是九奶奶刚才确实没看见它，可能是它想找谁谁才能看见它吧”
我听见九奶奶说没看见那个借魂的人，很是有些吃惊，又联想起之前二旺说他没看见那个麻衣老人，还有黑色棺材上那个尖叫的女人，我心里不免多了许多疑惑。
为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我都能看见？
我和他们，不都是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