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假世子
“夫人，小姐来了。”月见低声通传。
安国夫人闻言，对顾钦笑道：“来得正巧，来见见你的嫡亲妹妹。”
齐时歆身着水蓝襦裙，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她身姿轻盈，像翩然的蝶。
她向安国夫人请了安后，就两眼直勾勾盯着顾钦。
“你好丑。”齐时歆皱眉。
顾钦对齐辰安兄妹俩彻底无语了，怎么都是颜狗德行。
“听说过没有，小孩子骂人丑，长大会越变越丑。”顾钦毫无负担恐吓道。
“你在骗人。”齐时歆一本正经，“你骗小孩子，所以你才那么丑。”
顾钦：……
“不，我丑是因为我小时候和你一样，见人就骂别人丑。”
“听没听说过，心想事成。心里老想着一件事，这件事就会成真。”
“你老想着丑这件事，你就会变丑。”顾钦信誓旦旦，不停偷换概念。
齐时歆愣住，见顾钦煞有其事的模样，竟真信了他的话，当即被吓哭了出来，“呜哇，我不要变得和你一样丑。”
顾钦乘胜追击，“要想不变丑，也有个法子。”
齐时歆闻言，也止住了哭喊，抽噎着问，“什，嗝，什么法子。”
“从今后，你勿要再骂人丑。转而去想，别人并未这般丑，且人家亦有许多优点。长此以往，功过相抵，你便不会变丑了。”
“那，那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丑。”齐时歆提出质疑。
“我也是才知道这法子。不信你等着看，我定会慢慢变好看的。”
齐时歆低着头，沉思了良久，“你当真没骗我。”
顾钦忍住笑，“当然，不信我们拉钩。”
“拉钩是什么？”
“喏，你先伸出手，像这样。”顾钦勾起齐时歆的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你往后若是再骂人丑，你便会变丑。”顾钦语气认真。
齐时歆小脸紧绷，仍感觉哪里不对，戒备地问，“那你呢。”
“我去试着赞扬别人优点，而后我越来越好看。”
“我也要越来越好看。”齐时歆急切说到。
“那你也去赞扬别人优点。”
“好，”齐时歆握紧小拳头，“一言为定，你不可以偷偷骗我哦。”
“绝对不偷偷骗你。”顾钦微笑，他这是光明正大地骗。
安国夫人看着二人拉钩，啼笑皆非。
月见强忍笑意，上前询问，“夫人，要用膳了吗。”
安国夫人颔首。
齐时歆想了想，活学活用，“你虽然，唔，但是你很善良。”
顾钦被发了张善良卡，心下好笑，把卡发回去，“谢谢你的安慰，你也很善良。”
齐时歆被夸奖后，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那我有没有变好看。”
“嗯，比进屋时候好看多了。”
“真的吗。”齐时歆眼睛发亮。
“当然，不信你问问她们。”顾钦指向月见。
“小姐好看得紧，”她顿了顿，笑着补充道：“确实比进屋时要好看些。”
齐时歆脸颊微红，眼神发亮。
待到用膳。
“我要吃金丝扇贝。”齐时歆心情愉悦，决意好好吃一顿。
“你刚得了风寒方才好些，不能吃这些凉性的食物。”顾钦不急不缓说道。
“我，我病好了，可以吃了。”齐时歆心虚。
她根本就没病，只是不想清早起床迎顾钦入府，方才装了病。
“不可以，你风寒刚好，吃这些会变丑的。”
齐时歆找不到理由反驳，可怜巴巴看向顾钦，“我就吃一点点。”
顾钦似笑非笑，“不行，除非你想变成丑八怪。”
齐时歆小脸煞白，“那我不吃了。”
“可以吃些清淡的菜。”顾钦给月见示意。
月见看安国候夫人也不阻拦，心下了然，给齐时歆布菜。
“我不吃青菜。”
“多吃青菜才长得漂亮。”
齐时歆看向顾钦，眼神充满了质疑。
顾钦不动声色，“反正变成丑八怪的又不是我。月见，小姐不吃，青菜放我碟里。”
“我要吃的，月见，青菜都给我。”齐时歆急匆匆道。
月见啧啧称奇，小姐性格倔，从不听人劝，如今倒是被少爷治得老实。
顾钦：别的不行，要说熊孩子，他一治一个准。
齐时歆雷声大，雨点小。随意扒了两口菜，就吃不下了。
“齐时歆，要把你碗里的饭菜吃完哦。”顾钦语气平缓。
“可是我吃不下了。”
顾钦看得分明，齐时歆没吃几口，就是挑食。
“浪费可不好，像齐时歆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肯定没有剩饭的坏习惯。”顾钦哄道。
齐时歆抿了抿嘴，先是吃完了菜，又吃了几口饭，实在吃不下了。
顾钦笑了笑，“以后吃多少要多少，时歆今天做的很好，是节约粮食的好孩子。”
“当然，也越来越好看了。”顾钦忍着笑意夸赞。
齐时歆被哄得心满意足，“那是自然，我向来如此。”
用过晚膳，二人出了翠微院。
远远看到一个人影。
齐时歆兴奋极了，连忙松开顾钦的手，边跑边嚷道：“大哥。”
此人赫然是齐晏之。
齐时歆奔向齐宴之。顾钦落在后面，不紧不慢走过去。
“大哥，你怎么才到这里呀，你要是早些过来，我们就可以一起用晚膳了。”
齐宴之微微笑道：“我方从太学归来。”
“那你下次要快点哦，”齐时歆扳着手指，“我都好久没和你一起用膳了。”
齐宴之摸摸齐时歆的头，看向顾钦。
顾钦略微颔首，权算打了个招呼，“既如此，你送她回去吧。”
齐时歆见状顾钦要走，直言问道：“我们明天还一起玩吗。”
顾钦似是笑了下，眼中闪过些许戏谑，“若是，你能遵守我们的约定的话，那我很乐意和你成为好朋友。”
齐时歆眨了眨眼，活学活用，“那我们要拉钩哦。”
顾钦伸出手，和她拉钩。
顾钦笑了笑，“快点回去吧。”
“小姑娘交给你了，路上小心些。”
齐宴之没接话，倒是他的书童瞪向顾钦，恶声恶气道：“不用你假好心，世子自然会照顾好小姐。”
顾钦皱眉，都什么怪毛病。
“不管管你的人？”顾钦看向齐宴之。
齐宴之声音平静，“七岁不同席，男女不共食。你既是时歆兄长，更应注意分寸。”
顾钦快被气笑了，“若真要注意分寸，就不该由你送齐时歆回去。”
齐宴之面色一冷。
“安国公世子，有些东西，我不在意，你拿去我也无所谓。”
“但有些东西，我不愿意让，你也最好别碰。”顾钦眼神冷冽，锋芒毕露。
“你要如何，我管不着，但是安国侯府以及安国公府的人，你最好别牵涉进去。”
顾钦向来做事从心。事不上心时，该怂就怂，可事若真入了心，那他就顾不得其他了，万般皆顺着心意走。
原本顾钦觉得，有些东西，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他也懒得争论。
然而，不过短短两天，顾钦便不愿再置身事外。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顾钦没那么厉害，但是为了护住自己的逆鳞，他可以和人以命相搏。如今，在他心目中，齐宴之已经从瓜田里的瓜，进化成猹，还是专偷自家瓜田的猹。
“不管你信不信，我无意与你争。”齐宴之沉默半晌，缓缓说道。
“不管你争不争，事实都并无区别。”顾钦冷笑，谁管你怎么样，别祸害到我头上就行。
“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找你麻烦，你也别触我的底线。”顾钦冷言。
“一言为定，”齐晏之表情冷冽，转身离去。
顾钦到听风轩时，胡祥早已静候多时。
“少爷。”胡祥上前迎去，见顾钦眼有怒色，心中暗叹自己时运不济。
“你可知，我叫你来作甚。”
胡祥绞尽脑汁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顾钦为何非要他不可。
“许是，少爷感受到了，我对少爷的敬仰之情，故而遂了小人想为少爷奔走的赤胆衷心？”
顾钦果然大受震撼，言辞关切，“大夫是如何说的，这么严重的癔症，跑出来得费了不少劲吧。”
胡祥：不是很想接这话。
“牛乳。”顾钦怼完人，心情好了许多，出言提醒道。
胡祥：？？？什么牛乳。
胡祥：这少爷把我要到他院里，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帮他找牛乳吧！！！
“这，小人曾结识了些胡人朋友，此事托他们打听一二，应是不难。”胡祥语气艰难。
顾钦眼前一亮，“我听闻胡人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若是遇得到，且一并弄来，我重重有赏。”
胡祥神情恍惚，应了声“是”。
他真傻，真的。
他但只知道偌大京城，弄点牛乳易如反掌。从未想到会招致顾钦觊觎，更未想到安国公竟真将他给了出去。
顾钦很高兴，他弄到了牛乳。
安国公也很高兴，满足了自己亲儿子的要求。
只有胡祥，从安国公府幕僚摇身一变，成了听风轩护院。
顾钦甚至不愿给他个听风轩管事的位置。
胡祥生无可恋，活像个大冤种。
你们都清高，拿我做人情。
“你放心，以后在这听风轩，保管你衣食无忧。”
胡祥：并没有多开心。
“此后，丹墨管理内院，外院一切事宜交与胡祥。”
也还行叭，凑活着过呗，还能离府咋滴。胡祥饱经风霜，总算知道自己当时为何要躲着顾钦了。
原来这就是逃命本能，可惜了，造化弄人，他终究没逃过此劫。
顾钦大致猜得到胡祥所想，倒也不急于辩解。总之来日方长，是福是祸总得走下去才知道。
“你卯时晨练，记得带上我。”顾钦看向胡祥。
之前两人赶路时，胡祥都是先晨练，再叫醒顾钦。如今顾钦需要锻炼身体，自觉需要一个意志力强的陪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