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你怎么出来了？”李白少沉浸在自己第一次怼了人就被老师罚出门的体验中，突然看到博顺没反应过来。
“你没看我？”博顺不爽，“算了，本来想让你看看我为了你都做到那种不要脸的地步了。”
李白少笑了一下，“没关系，我可以想象的到。”
“滚吧。”博顺插着兜，把书本放在围栏上。
李白少笑了笑。
“你真牛啊。”博顺这股兴奋劲还没落，小胖子这样隐忍憋屈的性子突然张扬一点，他这个见证者瞬间爽到了。
李白少小小叹了口气，“还是不行，我说话的时候很紧张。”
博顺不解，“紧张？”
李白少给博顺剖析自己，“我怕的，我知道我没有错，但反驳的时候还是会怕。”
他侧头看博顺，小心翼翼地带着希冀，可怜的样子眼尾都泛着红，“我不臭的，是不是？”
博顺和他对视，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想呼噜李白少的头，但现在不是时机，他只笑道：“小胖子是香的，小胖子很讲卫生，小胖子外出回来都会洗手，小胖子会主动洗碗，洗衣服。”
他左右看了一眼，没忍住，迅速在李白少脸上揉了一下，“小胖子是个乖小胖子，你要听我的话，只相信我说的就可以，不要管别人怎样。”
“听到了没有？”博顺向他确定。
李白少用力点头，“只相信你。”
考试当天的早读是英语，英语老师过来留了一个早读任务，练习册一个章节的作文题目。
她笑得意味深长，一看就是有事的样子，“这篇作文很好，同学们记住了会有很大收获，今天早读不背单词了，背作文。”
这就很离谱了，博顺撑着下巴打哈欠，想一会儿吃饭吃什么。
李白少眼睛亮晶晶地把老师说的那页练习册上的作文给博顺看，“是不是作文考试会考到？”
博顺压低声音配合他，“是呀，不然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发现了吗？”
“……哦。”
“傻。”
英语老师这个做法很牛，等于提前公布了作文的答案，他没兴致背，今天格外瞌睡，他闭着眼假寐，时不时睁眼看一下，没有老师没有检查，然后继续眯着。
李白少背的很认真，一个早自习把这篇作文背的比中文还顺。
下课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桌子上收拾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吃完饭直接去考场，就不用回来了，多跑一趟。
“行了，走吧。”博顺催促，他很饿，睡觉有助于消化。
“我再看一下。”李白少拿着本不放。
“啧。”博顺点点头，拿了两根笔揣兜里，决定先去放水，回来的时候要是李白少还不走，他就要上手了。
实在饿……
李白少茫然地看了离开的博顺一眼，快速把桌子上的书放桌兜里，跟上博顺，无措地拉住博顺的衣摆，“别走，我已经好了的，我不墨迹了。”
博顺：“……我放水。”
“哦。”李白少站厕所门口等人。
博顺：实在粘人。
高一八百多学生，考试的时候只靠固定班级座位远远不够的，几间空置的旧教室通通派上用场。
博顺作为一个转校生排在最后的考场，和李白少一个考场。
博顺吃着李白少在餐厅抢出来的菜馍馍，对李白少进行友好的鼓励，“你要是还这个死成绩，下次我们的考场就会离的很远。”
“不要！”李白少低头吃着包子，闻言猛地抬头看过去，仿佛博顺说了什么凶恶的话，不敢置信，无形地控诉着他。
“加油。”博顺没看他，伸出一根手指准确地戳到李白少鼓起的腮帮子上。
“……哦。”
最后一个考场唯一的好处就是离餐厅近，饭点的时候一阵阵饭香随着风吹过来，博顺简直想撂挑子去吃饭。
一眯眯摇摇欲坠的理智强迫他加快速度，他第一个出去的，把卷子交给老师，扭头的时候给李白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去食堂了先。
打着瞌睡的监考老师：？
提前交卷也可以吗？虽然没有过，但好像是可以。
“写完的同学可以提前交上来啊。”监考老师说。
没有人理他，大部分人都写的很快，2分钟一张卷子，个个神速，最后一个考场的大哥大们根本不屑抄袭，他们有着秒睡的高超技能，就是不走，愣着，呆着，坚守着，等待领声的响起。
监考老师看了一眼下面一群没有灵魂睡眼惺忪的学生，瞬间感染睡意，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卷子，字不错，肆洒的感觉。
破旧的教室，墙皮大块的掉，桌椅都是二手货中的二手货。
李白少放下笔，左右看看，没有人看他，他深吸气，努力放松，但腿还是发软。
紧张。
李白少决定做第二件他认为很厉害的事，提前交卷。
剩下的他都不会了，会的他也都写了，愣着也没有太大意义。
要是以前他会发呆，泯于众人，但是今天不一样，博顺在外面，他出去了，博顺在等着他。
卷子放到老师讲桌上的时候，李白少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这么简单的事，博顺总是轻轻松松，他不能落后，他要成长。
老师没有看他，甚至连看热闹的人都没几个，他就这样出去了。
他小小的蹦了一下，开心，似乎变得更厉害了一点。
博顺买了饭，整个餐厅只有他一个人，十分显眼。
他往嘴里扒拉米饭，看见李白少进来挑了一下眉，“交卷了？”
“嗯。”李白少坐他对面，“我厉害吧？”
“厉害。”博顺竖了大拇指。
“勇敢吧？”李白少没动，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继续问。
博顺夹了两块红烧肉扔他嘴里，“勇敢，红烧肉都没你勇敢。”
“嘿嘿。”李白少笑，哼着自创的小调买饭去了。
两天考完试，周末后才出成绩，这两天叶女士都在，还难的地做了饭。
“为了庆祝世界和平吗？”博顺吃的心惊胆战。
“为了你交到朋友。”叶女士和他碰杯，杯子里放的两杯柠檬水，博顺加了一勺蜂蜜，叶女士的加了两勺。
“你觉得朋友是什么？”叶女士问。
博顺想起李白少，半晌后道：“我装逼的时候给我鼓掌？”
“咳。”叶女士呛了一下，慢吞吞地咬着柠檬边咽了下去，“儿子，你收敛一点，你朋友会对你不满的。”
“不会。”博顺斩钉截铁。
“哦？”
“我已经将他洗脑了，他唯我是从。”博顺很自信。
他就是这么觉得，自信是李白少给的，他很懂顺杆爬，所以错的是李白少。
叶女士：“……吃饭。”
周末博顺没出门，李白少回他妈那儿了，回来之前还给他打了视频电话，偷偷摸摸地展示了他的房间。
“这个是小石头，我在河边捡到的，我离开的时候把我绊倒了，我就把它捡回来了。”
“把石头给我。”博顺说，挺感兴趣的。
小白石头，不大，把李白少绊倒，那他那时候得多小，一个小小的脑袋，头上几个毛，肉嘟嘟的小身子，布布布往前走，吧唧——就倒了。
嘶……有点可爱。
“你笑什么？”
“把石头给我吧。”博顺又说一遍。
“哦。”李白少点头，“那你一会儿晚自习的时候来找我。”
“好。”博顺应了。
要李白少的东西，博顺知道这是什么心理，叶女士已经若有若无地开始表现出一丝乏味了，但在她知道他有了朋友的时候，这丝乏味奇迹般的消散了些。
这一切表现的很模糊，但博顺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他想带走点李白少的东西，留下纪念。
晚上在李白少家小破楼外等着的时候，李白少给他了消息：我吹哨子了。
他勾了勾唇角，往旁边看，夏日的夕阳映在老楼上，从中跑出个白白的小胖子，他第一次看到小胖子笑得如此明媚，他从楼道中跑出，跑进阳光下，跑到他身边。
博顺感觉暖洋洋的，心窝里盛着愉悦，笑容就映在脸上了。
“被欺负了吗？”他笑道：“小胖子。”
“没有。”李白少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猜猜是什么？”
博顺笑着在他拳上点了一下，“石头。”
拳应声展开，白色的石头被磨成水滴的形状，小小的一个字在石头上，白。
“我带着哨子，吹响的时候不会每次都是遇到麻烦，我想你的时候也会吹哨子，你要是想我的时候可以握握小石头，我就感觉到了。”
心跳猛地加快一阵，博顺从李白少掌心拿过来，用力地握在手中。
我吹哨子了。
我在想你。
李白少以后可以去代写情书，看看这话说的，博顺不留痕迹地碰了一下心脏跳动的地方，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一切仿佛冥冥之中，在他感觉李白少赤忱的感情的同时，有种伤感随之笼罩，这样好听的话，代表心意的礼物，在这个时候说，仿佛在告别。
“喜欢吗？”李白少追逐着去看他的表情。
博顺把石头放到包里，回手在李白少头上抓了抓，“哭不出来，哭包。”
李白少坐上车，“那你开心吗？”
自行车晃了晃，眼看要倒。
“哎。”博顺立刻抓着扶手，两腿撑地稳定了车，“想摔你跟我说，我挥挥手把你甩飞出去。”
李白少直乐。
博顺蹬着车前进，他这时才道：“开心。”
“你怎么做的？”
“我认识一个老大爷。”
“还认识牛逼哄哄的老大爷？”
“不哄哄，我给了50块钱，我存好久了。”
“好可惜呐。”
“不可惜，给博顺花就不可惜。”
“……滚吧，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