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别哭,你在哪儿,我去找你,你别动,没事啊,我现在就过去。”博顺从床上下来,拿上薄外套就往外冲。
“我。”李白少抽噎了一下,“我在你家楼外面。”
“别哭别哭,我在,哥在啊,别哭。”
叶女士看着自家儿子窜了出去,“干嘛去?”
碰——门关上了。
叶女士晃晃悠悠地站到窗户前,偷偷打量她儿子的隐私,她儿子跑出去把另一个人抱住了。
不是女孩儿。
没意思。
叶女士打个哈欠回到客厅继续看电视。
“怎么回事?”博顺在李白少背后轻拍,他们分开的时候李白少看着还好,笑着跟他挥手,现在才过去几个小时而已。
李白少被博顺按在怀里,委屈无助扑天盖地,他带着小声的呜咽,像找到窝的雏鸟,“我妈离婚了,我没有家了,博顺,我好伤心啊。”
博顺一手在他头上抓了抓,“我在。”
李白少哭的很伤心,呜呜咽咽地诉说着,将这几天他心不在焉的事告诉了博顺。
“我早就猜到了,我妈会受不了的,他们一定会离婚的,我早就知道了,我,我没有想到,我好难受啊,我一直都以为我会开心,会轻松,但是,今天我妈来了,在跟我外婆吵,我听到了,她说她离婚了……我突然发现,我没有家了,博顺,我没有家了。”
博顺在他背上轻轻拍着,看着连哭都是小心翼翼的李白少,眼神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想,就这样吧,反正对李白少好也不止这点了,何必再吝啬那么多。
“哭吧,小哭包,现在有我,发泄吧,你会坚强起来的,今天的软弱我会陪你度过,往后你就是一个坚强的人了。”
他微躬身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着。
李白少用力回抱博顺,不再压抑,脸压在博顺怀里,用力的嘶吼,用力地把脸往博顺怀里埋,用力地仿佛用光了全部的力气,用力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声音其实不大,但听到博顺耳里,一阵心疼。
小胖子,你不知道啊……我其实真的承诺不了你太多的。
博顺送李白少回家,他仿佛真的如博顺的祝愿般,每一步在回去的路上都变的更加坚强,一切都要学会承受,长大就是这样,漫漫无期的路上,某几个不经意的时刻,或恍然,或撕心裂肺,就这样,长大了。
“回去吧。”博顺在他后脑上抓抓,“明天还要上课。”
李白少抓住了博顺的手,在他诧异中,用力往下拉了一下,博顺顺着弯腰,被用力环住了。
李白少点着脚认真地抱他,“博顺,我会带着小哨子的,永远,请你也要一直听见,这年的这个夏天,李白少在吹着哨子。”
“……会的。”
——
“回来了。”叶女士看博顺进门,“魂丢了?”
“你看到了不是。”博顺说。
“发现了啊?不愧是我儿子。”叶女士笑了一下,“怎么了?小家伙遇到麻烦了?”
博顺两根手指对着自己的眼比了一下,“鹰的眼。”
“行吧行吧。”叶女士摆摆手,“我是不知道你们小年轻都在干什么。”
博顺虽听叶女士这样说,但那眼里似笑非笑的意味,让他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不要质疑叶女士的观察力,他怀疑之前小胖子过来住的那几天叶女士也是发现了的,虽然她没说。
第二天早上在李白少门口等着的时候,他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做梦,梦中全是李白少,呜呜哇哇唧唧喳喳的哭。
头疼。
哭包。
旁边传来了脚步声,他侧了一下头,是李白少。
“过来。”他勾勾指头,“上车。”
李白少爬上了车,头抵在博顺背上,“大清早就超额运动了。”
博顺起步之后空出一只手背过去抓了抓他的脑袋。
班主任上课的时候说下学期文理分科,然后延展到当年他的青葱岁月的少年时光,学生们凑个人头乱哄哄地小声说话搞着自己的小动作,博顺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是否还在这个学校,他没什么志向,到时候再说。
和最近有关的一则通知是月考,月考的时间很随性,一月一次,九门科目,考两天。
至于怎么考?上午两门,下午两门,吃完饭晚上再考。
博顺捏了捏眉头,这个安排着实紧密,紧密地眼疼。
他看了旁边的小胖子一眼,早上他没吃东西,奇怪的是小胖子的肚子一次也没叫。
李白少注意到博顺的目光,疑惑地歪歪头。
“没事。”博顺说。
“哦。”李白少继续做题。
他以前不喜欢学习,他笨,许多人这么说,老师讲课的时候他好像懂了,但注意力集中不了,总是跑神,不会的也不知道怎么办,他不喜欢学习,想着要是成绩不好就可以去打工了。
现在不一样了,写点什么看点什么的时候会安心,博顺总是给他讲题,总是告诉他要记点什么要学会什么,他这么做了,而且做好了。
博顺满意的时候会摸他的头,他做的不好的时候会训斥他,他依然很喜欢,博顺干什么他都喜欢。
他以后会报答博顺的,他做了这个决定,他对博顺会像博顺对他一样的好。
有一天他吹着哨子,不是为了让博顺帮助他解决麻烦,而是为了给博顺带去些快乐的东西。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英语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
博顺不喜欢这人,爱找事,不爱讲课,对知识的讲解着实敷衍。
看见有人跑了神儿或者做了些不适合在课堂上应该做的事,别的老师说两句也就算了,严厉些的会说一下惩罚,但这个老师偏不,叨叨叨,哔哔哔,二十分钟就过去了。
更可笑的是,她有着自己的“势力范围”,xx班长,某某课代表,身边围着这类称呼的人,被追着赶着的吹捧无意让这位年纪轻轻的小老师飘飘然了。
博顺冷眼旁观地看得通透,在内心无人吹捧孤独地装逼。
此时她已经坐在了讲台上,离上课还有5分钟,固定的几个好为舔者的孩子已经围了上去,博顺及时收回了目光,怕伤害他的鹰眼。
李白少很乖,认真地做他上节课给他划的五道题。
都像这孩子多好,那这个世界就没有傻逼了。
在李白少落笔的最后一下,博顺提前拿了过来,李白少笑了笑,很乖顺。
全对,没有错。
博顺给予夸奖地准备打勾,落笔的时候很有仪式感的换了红笔,本子上画了一朵小花花。
李白少从桌兜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小本子,他翻到干净的一面,往博顺手背放。
博顺不明所以,李白少不好意思地蹭了一下鼻子,“写下来好不好,我想放起来。”
赧然的模样让博顺心中软乎,被需要的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李白少赤诚的真心环绕,“好。”
他写下:今天小胖子做对了五道题,很厉害,送他一朵小花花。
他拿了红笔画了一朵小花。
时间:某年夏天的某日。
李白少小心地收好了,博顺揉了他的头。
上课铃响起,罗芳芳从英语老师那边过来,身为一个学生和老师关系好,有一种跨越阶级的高傲。
她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下巴抬的很高,她觉得自己此刻像一只天鹅一般高傲。
她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看见那个转校生在跟那个胖子说话,眉眼带笑很温柔的样子,她突然觉得愤怒,胖子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就跟胖子说话对她就爱答不理的样子?
“胖子。”她说,“明天月考考完试就不要坐我后面了,臭死了。”
李白少抬头,和她以为的怯懦胆小不同,他的眼神平静且坚韧,积雪冰川,带着冷意,他平静道:“那可能是你的鼻子出了问题,你可以考虑一下买点阿尔卑斯山的空气,每天带个氧气面罩,不行的话你也可以背个氧气瓶,走哪儿带哪儿,你不仅随时随地吸入干净的空气,你走着走着跳湖里都不用担心窒息了。”
罗芳芳:……
“你,你怎么这样说话!”她不敢置信,十分委屈。
博顺从震惊和惊喜中回神,此刻听到罗芳芳的话觉的她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傻逼,正准备怼回去让这朵大奇葩开花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四周的寂静。
吵闹中莫名其妙的寂静无声又来了,在李白少刚刚说话之前。
遭了。
老师敲了一下黑板,“上课了还说什么话?李……”她低头又看了一下座位表上的名字,“李白少你听不见上课是不是,就你在说话,出去。”
哦吼。
又发现一个傻逼。
两个人的对话,偏偏有人是选择性耳聋。
李白少沉默着站起来,第一次反抗对同学还好,加把劲就说出来了,但老师不行,太刺激了,他还不够等级。
他站了出去。
“老师。”博顺举手起立,笑容腼腆,先抬头看了老师一眼立刻像不好意思一样低下头,他抿了一下嘴唇。
英语老师走了过来。
博顺分析的很对,这个老师缺心眼儿。
博顺低声认真道:“我嗅觉太敏感,屋里太闷,前面有同学身上喷的香水太冲了,我好像有点过敏。”
他把刚刚迅速用红笔戳的几个小点快速露出来一下,为了效果他还抓了两下,那块皮肤很红,他不好意思般只露出一下立刻收回手,“我想在外面站一节课,我不是偷懒,我会在外面学习的,我过敏很严重,呼吸困难,发作起来几乎窒息,老师。”
必杀技:虚伪的假笑!
碰——施展。
施展该技能者,以虚伪的假笑迷惑敌人,让敌人以为施展者是个好人,放松警惕,从而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今天技能的目的是为了出去陪着小胖子,让他感受感受人间的温暖,有个哥的好。
技不辱命,年轻的老师被假笑迷惑,点了头。
博顺小白兔的笑容在踏出教室的一刹,迅速放大,带着嘲讽。
他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晴天,走到李白少旁边,抬手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敬生活。”
敬一些善良的愿意相信他的……“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