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程衍也是服了气了，裴淮简直就像是背后灵一样，还总是会在让他十分尴尬的时候出现。
他示意手里的袋子，一脸坦然道：“是去买东西啊。”
裴淮还是那副表情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些许审视。
片刻后。
“好吧。”程衍摸摸鼻子，“还顺便解决了点私事。”
裴淮冷哼一声收回视线，转身往电梯口走。
程衍跟上去，主动按了电梯，裴淮这才抬眼看他，问，“解决了吗？”
程衍反应了一下，想了想顾思源离开时气急败坏的样，点头道，“解决了。”
然后他就又听到一声冷哼。
程衍跟着走进电梯，心想你是哼哼怪吗整天哼来哼去的，我还没有质问你偷听我说话的事呢，你倒是先板着脸了。
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程小少爷还是决定默默闭嘴，这是他这几天总结出的相处之道。
裴淮的房间在程衍楼上，到21层电梯停下，门缓缓打开。
“裴老师再见。”程衍提着东西往出走。
这时进电梯后一直没说话的裴淮突然开口道，“顾思源是来n市谈项目的。”
“什么？”程衍没太明白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转身想要再问时电梯门已经缓缓关上了。
程衍往房间走，心想顾思源来n市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
简单休息一晚，第二天程衍就和裴淮一起出发前往下河村。
昨晚临睡前程衍看了裴淮后续发给他的相关资料，都是跟申请项目相关的内容，其中包括一份调研计划和已经设计好的问卷，目标地也确实是隶属于n市的下河村。
也就是说裴淮并不是临时起意，下河村之行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吗？”程衍坐在车上问，他昨晚看了调研计划，那些工作量绝对不是他们两个人就能完成的。
裴淮盯着电脑屏幕，“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他今天的穿着相对随意，不再是之前几天的西装三件套，而是换了休闲的长裤和短袖，敲打键盘的手指修长有力，弯曲的肌肉线条也十分好看。
程衍靠在座椅靠背上，位置比裴淮稍稍靠后一点，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裴淮金丝边眼镜后右眼长长的睫毛，裴淮处理工作时偶尔会戴眼镜，这个角度看去的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程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对裴淮坐在车上也不忘处理工作的敬业精神表示了敬佩。
成功的人总是时时刻刻都在努力，他突然有些好奇，裴淮这样不停赶路的人，什么时候才愿意停下来好好欣赏路边的风景呢？
可这也不是他自己的选择，程衍想起书中裴淮童年时期的种种遭遇，突然觉得身边的这个人也不是那么的冷酷无情——任谁经历了那些事情后心理都不会太过健康吧，程衍突然有些好奇下河村将会发生的事情，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把那些事情都扼杀在摇篮里。
我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啊，程衍又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身旁认真办公的裴淮一眼，大概是因为某些时候你跟某人真的太过相像的原因吧。
车子逐渐驶离市区，道路变得开阔起来，远处天空湛蓝，两边绿树成荫，是不同于北城的风景，程衍的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他从书包侧兜里摸出颗八宝糖拆开塞进嘴里，望着车外飞驰而过的树木出神。
这时裴淮处理完了最后一封邮件，他合上电脑摘下眼镜，抬头就发现某人正在看着车窗外出神。
他似乎正在吃东西，腮帮子鼓鼓的，一会儿挪到左边一会儿挪到右边，裴淮看着他手里把玩的糖纸，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笑意，真是吃个糖果戏都这么多。
“你只需要负责最后的数据整理和分析。”裴淮道，“其他的会有人来处理。”
程衍听到他的声音转头，表情是深深的无语，因为八宝糖颗粒比较大，他说话有些含糊，“所以你把我带过去的意义是什么？”
明明怨念满满，可因为鼓起的腮帮和瞪大的双眼，竟莫名有那么几分可爱。
裴淮恶劣勾起唇角，“我乐意。”
程衍：“……”也就是小爷我现在脾气好，放以前能把你打八顿信不信。
见裴淮处理完了工作，程衍也有心思跟他多聊几句，“为什么选下河村？”
裴淮捏了捏眉心，靠在椅背上放松自己，“之前发给你的资料上有写。”
程衍心说这个我当然看到了，可情况类似的村子还有很多，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这一个。
这时车子已经拐进了旁边的小路，道路徒然变窄，周围竹树环绕，山间虫鸣鸟叫，放眼望去，满目皆是绿色。
明明是夏季最让人心情舒畅的场景，程衍望着前方没有尽头的小径，却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
八月正是最热的时候，山间的小村却并不受暑气侵扰，这里两年前刚通了公路，车子可以直达镇上。
今天是镇上的集市，各个村里的人都会集中去采买物品，下河村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白色的轿车停在村口一栋二层小楼门口，车门打开，最先露出的是一只黑色的高跟鞋和洁白的脚踝。
女人下了车，绕到后备箱去拿东西，小院门口两棵大树上的蝉突然此起彼伏叫了起来。
女人皱了皱眉，心情没来由的烦躁，她从后备箱提出采购的物品，锁好车后转身进了别墅。
高跟鞋踩在院内的水泥地面上嗒嗒作响，二楼的男人听到声音后从楼上走下来。
……
从n市到下河村的路开了三个多小时，抛开那些担忧不谈，程衍对乡村生活其实充满了好奇，可就是再对周边的景致感兴趣也架不住三个多小时坐着不动。
时间长，路不平，他的破手机耳机孔还坏了，想听歌都听不成，而且因为长时间不动，程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僵了，恨不得马上下车去做一套广播体操。
他侧头看看一旁的裴淮，发现对方正闭眼靠在座椅上休息。
程衍小范围的活动了一下胳膊，顺便动了动腰和脖子。
“马上就到了。”裴淮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正举着胳膊扭腰的程衍：“……”他缓缓放下胳膊恢复正常坐姿，假装刚刚一切都没发生过，然后淡定回了一声“哦。”
不过裴淮倒也没说假话，几分钟后程衍就看到了路边的一栋二层小楼，白墙蓝瓦，栅栏围成的院子，看起来颇有几分古风韵味，总之还怪好看。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车都开过去了还没收回视线。
裴淮问：“在看什么？”
程衍回头答道，“那边的房子。”
裴淮看着后视镜中渐行渐远的那栋建筑没有说话，车开过岔路口，错落的房屋在绿树掩映中相映成趣，四周蝉鸣阵阵，路上溜达着几只母鸡，也不怕人，车开到跟前才慢悠悠走开。
程衍按下车窗，一股凉风扑面而来，他舒服的闭上眼睛。
裴淮侧头看了一眼，唇角有些浅淡笑意。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小院外，程衍背着书包下车，跟裴淮往里面走。
院内有棵大树，树下放着石桌石椅，桌上还摆着一套茶具，右边是口古井，旁边支着葡萄架，角落有一块栅栏围成的菜地，里面种着番茄和黄瓜。
简直就是向往的生活，程衍一眼就喜欢上这处院子，他问裴淮，“找村民租的？”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卖。
裴淮打开中间一间房门，轻描淡写道，“我的。”
程衍：“……”失敬失敬，大佬竟然在村里都有产业。
司机从车里拿着东西进来去填充冰箱，裴淮指了指里间的屋子，对程衍道，“你的房间。”
程衍进去看了看，房间窗户很大，窗前有张办公桌，桌上摆着绿植。床在角落的位置，上面铺着素净的床单，程衍把书包放下，对房间甚是满意。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是来风吹日晒下苦力的，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待遇，这哪里像是来调研，分明就是来避暑的，程衍有些疑惑，裴淮真的有这么好心？
“看完了吗？”裴淮在门口道，“完了就出来说一下后续的工作。”
程衍：“……”看在住宿环境这么好而且每天有钱拿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司机收拾好东西后就开车离开了，偌大的院子剩下程衍和裴淮两个人，两人在石桌旁坐下，程衍拿小水壶在厨房烧了水，准备一会儿拿出来煮茶。
“这几天先把申请书写了。”程衍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再顺便把里面的东西整理一下，没投稿的论文全部再投一遍，完善一下两个课题的结题报告，另外还有几份审稿邮件我稍后会发给你，周内审完后记得反馈给杂志社……”
程衍越听表情越僵，拿着桌上的u盘神色复杂。
裴淮：“有问题现在就提。”
程衍：“……”问题多的我一时竟不知该从何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