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娘家
当然,这话不能和母亲说,因此她淡淡地应了:“我知道了。”
许婶假兮兮:“也不好拿捏太久,咱毕竟是邻居。”
林晓洁对此悄悄翻了个白眼。
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琢磨着怎么能当俩孩子的班主任。
若她是新老师,孩子一进校,不用她说,校长自然会安排她教一年级,麻烦就麻烦在,顾琴和顾泽得在下学年才能上课。
而她自己现在还带着一个班,南小老师不多,每个老师基本都是一个班带到三年级才轮换一次,那时候顾琴和顾泽都上二年级了!
她又怎么和其他老师争抢呢?
林晓洁心里发愁,不禁后悔当初写书的时候,没给林家安排一个牛逼的身份,许婶是家庭主妇,林父是普通工人,根本不能为她现在的想法提供任何助力。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动静,林晓洁翻身下床,蹑手蹑脚走到阳台,果然,是顾盛南回来了。
即使天黑乎乎的,她也能认出,这就是她的男主!
她贪婪地望着他黑乎乎的背影,不敢出声。
顾盛南是她的梦。
是她倾尽心血一笔一划描绘出来的理想老公。
她有机会能看到活生生的他,怎么能不心动呢!
虽然有点可惜她没能穿成女主,但是林晓洁上辈子在晋江看的小说里,女主和男主幸福生活的小说已经不流行了,女配炮灰逆袭的文可不少!
她可是作者!
这本书是她写的,她熟悉这个世界。
作者想要改文,换个女主,岂不是轻轻松松。
而且她穿越的这个身份,虽然只是原著里提一笔的邻居女儿,但是她的母亲,许婶子,可是书里的一个小有戏份的角色,在女主低谷的时候遇上,为人贪婪一边爱占女主便宜,一边羡慕嫉妒女主的幸福生活,是同为筒子楼里的对照组。
等到顾盛南发了大财,成为了本市的首富,许婶子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筒子楼里没有朋友,孤单寂寞只能等她怜悯说话的麦芽,竟然有这么个出息的丈夫。
书里,林晓洁淡淡地写:“许婶眼红不已,在麦芽搬出去后,愈发看不顺林父,认为他没出息,林家整日吵架不安宁,成为筒子楼里的笑话,人人避之不及。
直到下岗潮后,林父丢了工作,一大家子被迫搬离筒子楼,麦芽失去了他们的消息,再听闻时,已经是林晓洁结婚的时候,她和自己的乡下竹马一块了,一辈子平平淡淡。
她是不肯走原书的老路的,那乡下的竹马,也许原主喜欢,但是她压根看不上。
隔壁的顾盛南不香吗?
年轻力壮,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周市的新晋首富,而她是小说作者就是最大的金手指,有她的帮助,顾盛南只会比书里发达地更好。
至于麦芽,林晓洁清楚,这个时候的麦芽和顾盛南应该快进展到小说的转折点,顾盛南事业得意情场失意,他被人算计后,麦芽深感背叛,闹着要离婚,而顾盛南因为得罪了人,假意答应了,把她送回了老家。
因为这一场误会,引发了后篇的追妻火葬场,男女主的感情线得以进展,而这,也是她的一个机会。
听着隔壁麦芽轻柔的嗓音,想着顾盛南的财富和英俊,林晓洁垂下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好对不起麦芽了。
麦芽浑然不知林晓洁的心思,自打重生后,她的睡眠质量就不如从前了,心里总是想着会不会一睡,就回到了充满消毒水的病床里,夜里醒了好几趟,等好不容易迷糊了眼,又被顾盛南回来的声音吵醒。
她本不想搭理他,但是她今晚是和俩孩子一块睡的,而顾盛南又习惯在睡前看一眼孩子,他爱看就看,偏生今晚,不知他脑子抽了哪根筋,看个没完没了了。
顶着前夫的灼热视线,麦芽装睡都装不下了,她瞪圆了杏眼:“你不回隔壁吗?”
顾盛南微讶:“你还没睡?”
麦芽掀开被子起身。
“喝水?”
顾盛南手疾眼快给她倒了一杯。
麦芽犹豫着,可是想着是他对不起她,果断接过润润嗓子:“被你吵醒了。”
顾盛南闪过一丝局促。
他今晚似乎有什么心事儿,在屋里徘徊不定,若是从前的麦芽,一定会轻声细语询问他的烦恼,可是她现在变了,权当没瞧见,上了趟厕所,回来看到他在给孩子掖被子:“我明天还是不回来吃饭。”
麦芽:“随你。”
顾盛南又说:“明天周末,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妈也惦记着俩孩子。”
麦芽陷入沉思。
顾盛南口中的家,不是顾家,而是她的娘家。
顾家早毁了,大姐结婚后拖着他这个拖油瓶,又是那样的名声,可想而知顾盛南在姐夫家过得有多糟糕。
俩人逢年过节只回乔家。
她离婚是要和娘家通个气的,不然没地方住,而且她总要给家人一个交代。
然而想着上辈子家人的不理解,她有些头疼。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就过不下去,在顾盛南成为新晋首富后,她妈更是天天垂泪,哭她丢了个好女婿。
麦芽抿了抿唇,说:“好。”
原本就有回去的计划,顾盛南既然提出,也省得她到时候再寻借口。
顾盛南困了,转身去了隔壁。
第二天,他吃早饭时,突然问:“你身体不舒服吗?有朋友昨天在市医看到你。”
麦芽心中一凛,她警惕地竖起耳朵,后来一想,顾盛南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实目的,缓缓放松,拿上梳子,轻轻地给顾琴梳头,面色如常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着凉了。”
顾盛南皱眉:“晚上让他们自己睡吧。”
顾琴和顾泽五岁,这么大的孩子能和父母分床睡了。
麦芽当然不肯,孩子走了,顾盛南就要搬回来,让她和前夫继续同床共枕,可太为难她了。
麦芽坚定道:“他们还小。”
顾盛南想着她可能舍不得孩子,没多说什么。
反正等上了小学,这对兄妹就得分开睡了。
麦芽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那会儿她们应该分开了。
她送孩子去幼儿园,为了不被拆穿谎话,麦芽又去医院拿了些感冒药。
路过住院部时,她想起那位和她同病相怜的老人,顿了顿,脚步一转,还是没去探望。
那个男人太凶了,麦芽怕自己会再次碰见他。
晚上,顾盛南依旧没回家,麦芽告诉孩子们明天周末回姥姥家的消息。
顾琴和顾泽欢快的在屋子里蹦跶起来了。
兄妹俩兴奋地十点还睡不着。
麦芽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哄睡了两个小祖宗。
翌日,顾盛南亲自开车,送娘仨回乔家坡。
麦芽有近十年没回娘家了,上辈子她离婚后,一开始是住在娘家的,不过后来,她搬出去了。
嫂子整天给她说亲,谁她长得好,年纪轻,把顾琴和顾泽留在娘家,再嫁个好的,以前的事儿就当过去了。
可是麦芽不想。
她那会儿满心都是顾盛南的背叛,排斥嫁人,而且她为了孩子离婚,几乎是净身出户,孩子是她的命,她怎么可能放弃他们呢。
她的家人虽然是好的,但是除了父母,她还有三个哥哥,嫂子,一大堆侄子侄女,挤在一个家里,明面上大家和谐相处,私底下小矛盾可不少,孩子在娘家虽然能健康长大,但是顾琴和顾泽指定会受委屈,她干脆拒绝了。
此后,顾琴和顾泽上小学,她忙个不停,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回去,后来顾琴成了大明星,她就更少回家了,记忆里最后一次回去是乔家搬家去市里,乔家坡水泥路遍地,商品房高高建起,商店琳琅满目,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故乡,她再也没回去过。
桑塔纳在乡间的土路上驰骋,掀起一阵阵尘土,车窗外,是大片青绿色的农田,麦芽神情恍惚,时隔多年,她有些认不出这是不是她记忆里的乔家坡了。
直到车子驶进平窑镇,瞧见熟悉的供销合作社,麦芽不禁出声:“停车,我要买些东西。”
顾盛南皱眉:“我给爸妈准备了东西。”
麦芽恍若未闻。
顾盛南一定是让刘助理准备的,哪儿有她自己买的贴心。
何况她的家人除了在她离婚的事情上不太理解,平时待她很好,她搬出去后的房子还是哥哥们帮忙找的,因为心疼她一个人住,还经常过去帮她干活儿。
麦乳精、大白兔、还有稀罕的水果罐头,麦芽一口气买了五个口味。
顾盛南看她大包小包,微微震住了:“这次是有什么事吗?你以前从来没买过这么多东西。”
麦芽扯开袋子,给顾琴和顾泽开了两瓶牛奶,掀了掀眼皮:“怎么,你心疼了?”
顾盛南笑了:“我是担心你没家用了。”
说着,他喊顾泽把他的钱包取了出来。
顾盛南尽管表面斯文,蛮有气质,然而他和这年代的所有暴发户差不多,不爱把钱存银行,信不过刷卡,钱包里永远装着厚厚的一沓绿花花的钞票。
麦芽也不客气。
她刚花的钱也是抽屉里的家用,顾盛南给钱她就拿着,该买买,买着东西花用了,吃进肚子里,或者作人情,留着小金库,可比留着给新人好。
以前她傻,现在不会了。
何况她花的那些,对于顾盛南的身家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她半点不心疼!
本着要给自己狠狠出气,报复顾盛南的心态,麦芽又在村口小卖部那儿薅了一波羊毛,提着一大堆东西,进门就受到家人的热烈欢迎。
乔母拉着她张口就是埋怨:“真是越长大越活回去了,不过是回家一趟,怎么就买了这么多东西?女婿也不心疼。”
麦芽在心里暗暗数着自己的小金库呢,浑不在意道:“他挣了大钱,有什么好心疼的,我买这么多东西也算给他作脸了。”
上辈子麦芽要离婚,她因为她的节俭被村人嘲笑过,还多了条罪名,说什么顾盛南发了大财,她却每次回家只买些水果和饼干,东西拎得少,给顾盛南丢人,顾盛南都没嫌弃她,她也没脸嫌弃人家。
麦芽这次就好好给他做脸!
横竖这些吃喝都是进她的家人肚子,按习俗,她娘也会给她一半回礼,她拿了名声吃了东西,也不吃亏。
乔母看她没听进去,拿她没办法,叹了叹气。
院子里,顾盛南和麦芽的大哥聊了会儿天,就匆匆走了。
黄昏后,一家人在院子里吃饭,麦芽一心想试探家人对离婚的看法,可惜没找着机会。
饭后,顾琴和顾泽满院嬉闹,麦芽和嫂子们在葡萄架子下闲聊,邻居家婶子扒着墙头喊她们明儿去山上挖春笋,大嫂叹了口气说:“麦芽,我记得你和王婶的闺女是同学吧,明天去挖笋时,你得去看看她。”
麦芽纳闷:“王桂花怎么了?”
“这孩子也是可怜,她男人和村头的小寡妇好上了,俩人正闹着要离婚呢。”
麦芽一听,和她的情况差不多,应下说好。
她二嫂哼了声:“要我说,桂花就是爱折腾,男人哪有不偷腥呢,大壮都在村支书那儿写了保证书,以后不会和寡妇来往了,桂花还是不肯,她要离婚,也不多想想,她还有个孩子呢!”
麦芽:“离婚又怎么了?难道就得受着,桂花不能为自己出气了?”
二嫂看麦芽跟看傻子似的:“麦芽,你可不能这么想,这女人离婚了就不值钱了,而且她王桂花是出气了,孩子可就毁了,后娘和后爹不会善待他们。”
麦芽气闷。
这些话,她上辈子离婚时听了无数遍,可是她还是不明白,她嫂子们怎么能这么想,她忍不住回怼:“要是我哥偷人了呢?”
二嫂顿时黑了脸:“呸,你哥不是那样的人!”
麦芽:“万一呢?”
她扭过脸,不和麦芽说话了。
麦芽不依不饶:“嫂子你只是想一下,都接受不了,那桂花多伤心呀,而且老话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大壮签了保证书又怎么样,能拴着他不往寡妇家跑吗?”
二嫂气得涨红了脸,麦芽却坚定地回视,她上辈子离婚时,可是听了不少这样的话,尤其是她二嫂,眼馋顾盛南的家产,经常在家里唉声叹气阴阳怪气她家丢了个出息的姑爷,撺掇她和顾盛南复婚,闹得她妈后悔不已,也跟着劝,麦芽那会儿因为离婚在娘家,没有钱,还领着俩孩子,想着以后要在娘家过日子,碍于兄妹情分,她忍了。
这口气,她一直憋着,其实她老早就想这么痛快质问了。
凭什么她上下嘴一碰,就得让别人忍着呢。
现在一看,她嫂子竟然连想一下都不乐意,假设就翻脸,那是刀不割自己身上,不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