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围一圈咒灵形态各异，唯一相同的都是齐刷刷向他看来的不怀好意眼神。
为首领的青色咒灵要比这些咒灵大两倍有余，粘腻的触手上附着的是一层薄薄的咒力。
领头的咒灵快速而敏捷的在车库间上下跳跃，试图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把触手甩到川上凌身上。
既然川上富江马甲点的是魅惑，那不如川上凌马甲直接点力量值算了。
一个皮薄血脆法师，一个攻高防厚战士，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一个人。
川上凌迅速下了决定。
躲过领头咒灵的几根触手，川上凌受不了的闭上眼。
太丑了。
体内属于富江的部分对它的嫌弃简直要从毛孔里透出来，太过强烈的厌恶感冲击着川上凌的理智，让他无从判断咒灵下一步的动作。
富江对于这个咒灵的排斥太明显了，川上凌甚至发现自己在看向这东西时，视网膜上都出现了不少白雾。
这也太要命了。
川上凌站在车库中间揉了揉眼睛叹了一口气，再这么躲下去显然也不是个办法。
领头的咒灵看见他停下动作，发出一声奇怪的啸声，周围方才还死死盯着他看的咒灵们纷纷伸出背脊上四根触手卷过来，四面八方的触手几乎堵完了川上凌每一条退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五条悟居然还泰然自若站在横梁上一声不吭，一点出手的迹象也没有。
咒灵的触手即将碰到他高高束起的发丝。
好时机。
川上凌甩了甩手腕，随手打破一辆车的后玻璃窗，从中取出来一把剑道社的木剑，随意的挥向咒灵。
地下室内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钟，随即川上凌面前的地板裂开深深的一道裂缝，周围所有靠近这条裂缝的咒灵开始无声的狰狞扭曲。
几个呼吸间，地下停车库内一片安静。
“啊，麻烦了。”川上凌抬起右手舔了一下拇指上新增的伤口，有点懊恼的说道。
“太久没用剑，划破了。”
刚刚他那一剑出的太快，伤口处渗出的细小血珠随着出剑的速度被甩了出去，落在了周围的地面上。
这些刚刚落地的血液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样，飞快的靠近这些咒灵的身体，随即便是吞噬和同化。
这些东西像有自己的思想一样，不断飞速的成长着。
不少落在地上的血珠正在飞快的成长着，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原本庞大的咒灵就被吞噬的一干二净，而吞噬了这些咒灵的血肉则慢慢长成一个头颅的样子。
头颅的五官不断细化，等到整颗头都长出来，赫然就是站在车库中央川上凌的样子。
“你是什么冒牌货！”地上的头颅刚刚长出嘴巴就开始迫不及待的骂起来。
周围零零散散的头颅也开始尖声对骂：“我才是真正的川上富江，你又是什么东西！”
“冒牌货闭嘴！”
“早知道不用剑了。”川上凌头疼的从口袋中翻出一个创口贴包住被划破的手指崩溃道，他最应付不来这些分化出来的“川上富江”了。
他被这些富江吵的脑仁疼，这时候还站在横梁上气定神闲的五条悟就变得格外可恶了起来。
他走过去抿了抿嘴懊恼道：“有打火机吗？”
“我不抽烟。”五条悟摊手耸了耸肩。
川上凌闻言更头疼了，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火柴盒来：“我可就剩一根火柴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面无表情的走向那些扭曲的残破肢体。
长得最快的那个头颅已经长出了两条胳膊，正在拖着上半身爬行到其他发育尚缓的头颅边上，狠狠抓起来把它砸到地下。
川上凌手脚利落的把这些东西拎起来聚成一堆，干脆的划着火柴像这些东西丢去。
火势起的诡异的快，一个小火苗在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直冲天花板的火堆。
川上凌绕着刚刚“富江们”待着的地方走了一圈，掏出几张餐巾纸擦干净了所有落在地上的血滴和发丝，团成一团扔进了冲天的大火中。
“那是什么？”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川上凌身边问道。
川上凌看见这些东西心情实在算不上好，他勉强提起精神回道：“姐姐没有跟你说吗？这也是天与咒缚的一部分。”
“只要你的血肉脱离身体就能变成一个完整的个体？”五条悟摸着下巴思索道，这对普通人来说颇具冲击力的掉san场面在他这里好像激不起丝毫水花。
“嗯，”川上凌撒了个小谎，“等这些东西成长为一个完整的人，我和姐姐就会被他们杀死。”
富江的个体们本身就对其他富江充满敌意，他这么说也不算说谎。
“平常没这么快的，”川上凌皱了皱眉看向大火中飞速溶解的“富江们”，“可能是吞噬了那些咒灵的缘故吧。”
“真是惊人的天与咒缚，”五条悟后退一步意味不明的感叹了一句，“以后还是小心一点不要让自己受伤。”
川上凌看着最后一丝火苗熄灭，看见刚刚还燃起冲天大火的地方在火焰熄灭后只余一片略微发黑的地面，这才放心转身离去。
五条悟正站在外面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等他，旁边站着脸上充满担忧之色的吉野顺平。
川上凌站在地下车库门口看了他半晌，才提步走过去。
“姐姐说她要吃东京最好的寿司店。”
“好哦。”
两个人都默契的对刚才的一切闭口不提。
川上凌走了一段路，还是没忍住来自骨血中属于富江的欲/望要求道：“姐姐说她裙子丢了，还要买几套更好看的裙子。”
“我想问很久了，”五条悟饶有兴趣的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通，“你校服要什么款式？”
“唔……”川上凌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像是在跟脑海内的“川上富江”交流一样，“只能有一套吗？”
五条悟回答的飞快：“几套都随便啦。”
“那就一套男装一套女装？”川上凌想了想说，“姐姐说她虽然不上学，但是还是想体验一下穿jk制服的感觉的。”
他说起姐姐时的神色极为虔诚和温柔，在这具身体还是“富江”的时候深黑色的瞳孔在变成了“川上凌”后变成了温柔的浅茶色，在说起姐姐后，这双浅茶色的眼眸中盛满的全是温柔之色。
“小时候家里人一直觉得我们是怪物，”川上凌转头看了一眼五条悟的神色后开始编瞎话，“只有姐姐一直保护我，每次都是她去，然后和那些大人吵起来。”
“小时候姐姐还打不过那些人，每次顶撞家里长老的后果都是被打一顿。”
川上凌说到这里微微垂下了眼帘：“后来我们长大点了，就逃出来了。”
“我没听说过有姓川上的家族。”五条悟挑了挑眉说道。
当然没听过，因为这就是川上凌编的。
“日本这种没名没姓的小家族太多了，”他无奈的笑了笑，“后来我们再回去的时候发现本家早已经被一把火烧光了，那些迂腐的老头子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出来。”
前一阵子川上凌就是在忙这个，他伪造了一个被大火烧过的宅子和一份小家族的资料，也就是说如果五条悟现在去找所谓的“川上”宅，他能找到一个和川上凌叙述完全一致的宅子。
五条悟突然问道：“你们不恨那些老头子？”
“恨的吧，”川上凌眨了眨眼睛无奈道，“可是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恨的呢？总不能追去忘川再把他们骂一顿吧。”
他说完这句话停在路中间顿了顿，随即抬起头对着五条悟无奈的笑道：“姐姐让我跟你说，要是找到长老的踪迹务必要告诉她。”
“她说她非得要把这帮老头打一顿才解恨。”
“诶——”五条悟颇为新奇的拉长了音调，“你和你姐姐川上富江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呢。”
川上凌无辜的晃了晃脑袋：“姐姐是姐姐，我是我，我们当然是不同的。”
“不过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性格却完全不一样。”五条悟随意的接道。
哪里没装好被他发现了？川上凌手指握紧了一瞬间，随即便自然的抬手把没绑好垂下来的发丝别上去。
现在是他最拿手的胡编乱扯环节。
“我和姐姐一点都不像，”他微微低下头苦笑了一声，“姐姐她……只是把我当做小孩子罢了，我从来也没有帮到过她什么。”
“你其实喜欢你姐姐吧？”五条悟突然停下脚步敏锐问道。
“啊？”原本安安静静走在旁边的顺平突然震惊道，“凌你喜欢……富江姐吗？”
“也许吧……”川上凌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回答，“会有人不喜欢姐姐吗？”
他抬头看向五条悟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疯狂的孤注一掷，那是和所有被“川上富江”所魅惑的男人一样的眼神。
充满了疯狂的爱恋，不顾一切的痴迷，以及浓烈到要溢出的可悲的占有。
“终于不端着架子了——”五条悟长叹一声双手抱胸看向川上凌，“你现在倒是和你姐姐很像了。”
“咒术师都是疯子，”他边走边说道，“你和你姐姐一起被评为特级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