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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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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料到默会亲自送礼祝贺,柳言惊讶后很是喜悦,多谢默一番心意。

    默可不适应柳言道谢,连忙回绝道:“见外了,你我不必讲这些过场话。”

    柳言淡笑,不好意思他多年的习惯。

    默自知柳言端正久了,让柳言不谦善便不是柳言了,只见柳言只是瞧茶案上的卷轴,却未打开,默迫不及待催促道:“瞧能瞧出什么,快打开来看看。”

    柳言拿去手中,解开卷轴上细绳,缓慢展开卷轴,待卷轴上画像全全展示与柳言眼前,柳言神色震惊。

    默一见柳言异样神色,便欣喜起了,她亲手备的贺礼没有出错,忙问:“如何,你可喜欢?”

    白纸之上所画一处灰砖白墙长形庭院,令柳言神回往年,他坐学堂之上,耳畔是求学者诵读法令,书声朗朗里是祥和岁月。

    柳言直直看着庭院墨画呆愣,默听不到回应,复唤道:“柳言?”

    一声复唤,柳言识回当下,画上庭院那般真切入了梦,身临其境回去过去。

    柳言眼眶微红发酸,许是刚刚过久紧盯庭院所致,柳言稍稍闭合一下双眼,不适感觉消失后,柳言睁开双眼,深沉道:“多谢。”

    此句过场话,默听了并未先前发假,多了许多情感,柳言是喜欢她的贺礼,默心中欢悦,散了对柳言的赌气,自我自豪起了:“你是要好好谢我了,此画可是我费了好些时日,让小妖寻人间画师所画。”

    首次感受默如此用心,柳言实在过意不去,又要说些说辞以表感谢。

    柳言未开口,默已从柳言神色猜到了柳言要作何。

    默是最听不得催泪的话了,说道:“你若真要谢我,真是生分了,我送你此幅画,不是真的让你谢我,只是总听你讲你那故乡这般那般好,我也想瞧瞧让你念念不忘的是何景色,瞧来与人间无别异,不过你若想家了,便能时常拿出来瞧瞧解解乡愁。”

    早已成鬼多年的柳言,连故乡一砖一角是何色都已遗忘,记不清多少岁月里无数次想梦回故乡,皆是无梦,即日能再看见故乡之景终不是白日做梦了。

    千言万语难回默用心良苦,唯有柳言再多言一句多谢。

    默可不想总跟柳言谢来谢去,又让柳言再看卷轴上墨画,提醒道:“那画上有一极其貌美之物,你瞧瞧。”

    柳言复看卷轴,在庭院一旁有画满枝红花繁茂巨树,树下红花满地之景确如默所说美艳。

    这巨树画在生硬的庭院旁略显突兀,不过两者互称下此画多些生动了,柳言觉得默所言极是,说道:“确实貌美,可为何将两物画一起?”先前柳言展开卷轴后已瞧见庭院旁多出一巨树,柳言还疑惑将巨树与庭院画一起是何意。

    默欣喜道:“单单画你那故乡,瞧去着实无趣,再画我那红树,两物合二为一,此画堪称绝迹。”

    “当真有树为红?”柳言不知人间竟有红树。

    “何故惊叹,我那红树不是人间有的,自然你瞧不见。”默作解,为柳言举荐红树的美好。“此时只可在白纸之上作画红树解解思愁,待到花开时,红花飞舞,闻花香,吹微风,睡与树下那红海,好不自在,此生足矣。”

    柳言赞道:“寥寥几笔,确实无法画出你所言美景,你甚是思念红树,鄙人怎从未听你讲过。”

    默叹息起了:“莫要提了,那红树着实怪,我西海好山好水,养不活那红树。”

    “怎会,妖界比不上天庭仙境,也是风水宝地,怎能养不活。”柳言实在是想不通。

    默想了一万余年,也想不明为何好水好土供着,红树永是一枯树模样,复一句莫要提了。

    柳言从未种植,无法帮默了却难题,收回卷轴之时,不经意看见画上另一角画了许多小型人,柳言看仔细了,是个个衣着彩衣吹奏跳舞的男男女女。

    柳言多问了一句:“这也是你让画师画的?”

    默瞧了画上小型人一眼,直白道:“那是我画的,画上有人,此画才热闹些。”

    柳言无奈一笑,拿默自作主张所画毫无办法,说是为他备贺礼,却满满是默的杰作,若单画一处庭院倒是难看了,柳言小心收好卷轴,说道:“你若不当画师,可惜了。”

    默顽笑不言,自明柳言是打趣她。

    两者不再交谈,沉浸于下楼凡人闲言碎语中,感受人间烟火气息,时辰流失,茶楼客人零零散散,天色已暗。

    柳言吃完最后一口热茶,提醒一句:“要走了。”

    默瞧去茶楼外已无阳光,脚下入夜后的寒气稍凉,默捋了捋衣着起身下楼,柳言拿好卷轴跟默身后,走过楼拐角碰上迎面而来的茶博士。

    茶博士笑脸相迎招呼道:“两位,茶吃的可舒心?”

    默温婉一笑不言,走过茶博士出了茶楼。

    柳言拿出一点赏钱给了茶博士,端正答谢道:“叨扰了。”

    “郎君言重了,夜路难走,郎君小心脚滑。”茶博士受宠若惊接过赏钱,恭送柳言出茶楼,不忘拉客几句。“茶若吃的好,郎君常来啊!”

    茶博士望不见柳言背影,闭好店门,欢喜起了赏钱拿得多,自言自语乐道:“看着人模狗样,抢良家娘子,呸!不过出手到阔绰,有酒喝了!”忽茶博士两眼模糊,直直揉眼好一会儿也是瞧不清,慌乱起了。

    “水水快给我水!”茶博士摸瞎着忙寻水洗眼,好巧不巧脑门撞上了木柱子,头一阵眩晕耳鸣,到是两眼不模糊了,茶博士呆滞瞧了瞧手里赏钱,喃喃自语。“哪里的钱?我为何站着?”

    想不起了赏钱哪里来的,自己做了何事,脑门上阵阵疼,茶博士摸了摸脑门鼓起一小包,即刻疼得一哆嗦,自以为见了血,吓得急哭,大喊着跑后院去叫人:“掌柜呀!”

    掌柜正在后院送说书,迎面撞上跑来的茶博士。

    “掌掌掌掌掌!”被吓得话说不利索,茶博士焦灼的捂着脑门。

    掌柜身子很是富态,看见茶博士便气不打一处来,红了脸,大骂一通茶博士:“你又偷懒去了!刚叫你不来,又慌慌张张的来做什么!没看见先生还在。”

    茶博士哪里还有眼见招呼说书先生,早就被脑门上的包吓得要大哭了,赶快放手撒开脑门让掌柜看。

    那小包涨得紫红,掌柜看的惊心,又是大骂茶博士:“你个好吃懒做的登徒子,又去哪家做孽被抓着了,又让我给你善后,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茶博士匆忙躲掉掌柜扇来的巴掌,急乱作解道:“我即日未出门啊,我也不知怎了,脑上冒出来这大包,还有赏钱。”话了,茶博士摊开掌心露出赏钱,此一露吓得掌柜倒吸凉气差点梗脖子过去。

    说书先生见到赏钱后目光有些寒意,好在他站一旁扶住了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掌柜,说书先生和善的开解道:“以和为贵。”

    掌柜恨铁不成钢的,咬牙怒道:“你睁大你的眼瞧瞧,这哪里是赏钱,这是冥币!”

    茶博士这才瞧清楚掌心上的冥币,烫手一般甩掉,一酿跄腿软倒地。

    掌柜看着地上冥币便闹心,指责茶博士:“平时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如今白银冥币你都分不清,你个糊涂羔子,我看你是被鬼迷了眼,晦气。”

    茶博士直直念叨着我我我我,不知所措如何解释哪里来的冥币,脑门上的刺痛已被内心恐惧冥币消化。

    说书先生捡起地上冥币,不紧不慢缓缓道来:“他是吓着了,才鲁莽了,只是些冥币,掌柜何须大怒,应当大喜。”

    掌柜与茶博士两两相望说书先生,满脸皆是疑惑。

    说书先生作解道:“能赚到冥币,也是掌柜的茶深受鬼神喜爱,冥币不能用,却是鬼神愿与掌柜做生意,定能保佑掌柜往日生意红火。”

    “当真如此?”听到声音红火,哪里还管是白银或是冥币,掌柜立马笑颜开来,谢过说书先生的吉言。

    说书先生浅笑,将冥币交还掌柜。

    生意红火为一面,真要亲自手拿冥币到有些伸不开手,掌柜稍稍哆嗦拿回冥币,使唤还坐地上的茶博士:“你愣着做什么,快备马车送先生回去。”

    说书先生未回绝,掌柜即刻换了笑脸邀约先生。

    “先生,你腿脚不好,天色这样晚了,别走回去了,若不嫌弃我这伙计愚笨,让他送你回去。”

    掌柜这般过谦了,说书先生不好回绝,应道:“有劳了。”

    茶博士跑去备好马车,在门店外恭候说书先生步履蹒跚走来,先生刚要上马车,茶博士忽开口问道:“先生,当真是没有鬼的吧?”

    那冥币一事许是真吓坏了茶博士,为让茶博士心安,说书先生好心说道:“没有。”

    茶博士心悬好一会儿,终放下了恐惧,又是一副笑脸迎说书先生上车,说道:“先生坐稳了。”

    入夜后街道空无一人,唯有一妖一鬼穿梭街市,默与柳言并排齐走,忽一马车跑来擦肩欲过,夜风吹撩车帘,默无意回头与马车内正坐的说书先生眼神重合,此刹那,默直觉感受到说书先生审视了她一遍。

    马车跑过,柳言认出了驾车的马夫是茶楼茶博士,柳言是以凡人姿态来人间,刚马车经过定能瞧见柳言走在街道,却未停车,柳言自知茶博士已忘了茶楼的事了。

    默忽说道:“他看见我了。”

    柳言坚决道:“绝不会,他忘了。”

    “何忘了?”默停下脚步,疑惑问柳言。

    柳言直言道:“鄙人已消除茶博士对你我记忆,他不会再记起。”

    默想起柳言晚一步出茶楼,原是去做这等事了,不过默先前说的可不是茶博士,默复言道:“我不是讲茶楼那夯货,是那说书先生,那马车过去时,我瞧见说书先生在里面,我瞧见他看我了。”

    柳言微微蹙眉,严肃道:“是否看错了,他或许看的是鄙人。”

    “不。”默很是果断,断言道。“他那眼睛与我眼睛对上了。”

    柳言细细想来马车行驶极快,只一刹那,若不是夜色视线较暗看错了,便是真看见了默,可为何能看见?柳言想不明,便说道:“说书先生是凡人,绝不会看见你,当真看见你了,也是他看向别处无意与你目光相对。”

    默留有疑心,是巧合?

    忽阵阵阴风刮过,街道上凭空显现一大开城门,原那阵阵阴风从门里外散,空荡街道漂浮出一众鬼飘去城门。

    时辰已到,柳言要回地府,见默沉思定还再想说书先生,柳言唤了默一声,默回神看着柳言。

    柳言句句嘱托起了默:“鄙人此回地府,再与人间相见便是来年,你要多多保重自己,你心思重,想随心所欲,也要保全自己,长神之事量力而行,若遇事无法,定要让精卫传书信与鄙人。”

    啰哩啰嗦像极了小流了,默活到两万余年,怎会保不全自己,默坦然道:“你便放心好了,无明我能保重好,也会保重好自己。”

    柳言总难以放心默对无明的心计,迟迟不走,默催促起了。

    ”你要不走,随我找歹妖乐呵乐呵。”

    官越高琐碎事极多,此次来人间听书,是借鬼门大开审查人间为由得以出地府,柳言可未闲时同默找乐,想来细细嘱托了一番默,默再作乱,结果再坏应当不会伤了默自身,柳言些许放心,回绝了默邀约,说道:“日后空闲再相约,保重。”

    “保重。”

    默望着柳言背影随那城门闭合所消失,老友相聚了不过几个时辰,默很是想与柳言几天几夜把酒言欢彻夜交谈,可恨了柳言事务繁忙,自身也被西海烦心事缠身,无法自由,若无歹妖惹来祸事,此刻该是默守在无明下凡后的那凡人身旁,偏偏所有心愿落了空,默失落至极,将心烦归结于歹妖,此刻默很是想吃酒,转身寻往那歹妖方向去了。

    说来歹妖吃饱了花酒,醉了步,让花娘搀扶出了门店。

    花娘关怀道:“真不用我送你回去?”

    三水眯着醉眼,甩甩手,口齿不清,醉语着豪放道:“不用!我能走回去。”酒疯话,反手搂过花娘,豪言起了。

    “再等等,等过几日,方可离开这狗日人间!”

    花娘惊恐遮住三水嘴,左顾右盼四下无人,小声责备道:“你是吃多酒了,不要命了,这话竟说出口,不怕被人听了去。”

    三水拿掉花娘玉手捧在掌心,亲了一口花娘玉手手背,醉笑道:“不怕,等我们去了西海,等我当了王,管它是谁,都是我脚下石。”

    花娘不知三水何意,只当三水是吃酒吃醉了,生怕三水无意惹来祸事,急忙道:“我还是亲自送你回去。”

    三水拉住要走的花娘,送花娘回门店口,认真保证,轻言轻语道:“我明早来看你。”

    花娘担忧望去三水晃悠着走入夜色。

    北里一条巷多是幽暗抹角,三水在夜色中逍遥迈步,殊不知暗角内藏了杀机,一黑手悄无声息出现在三水背后暗角,黑手速度极快,掐住三水脖颈抓进暗角,可无意碰倒了拐角里破篮筐,小小闷声在寂静北里小巷中悠悠响,惊吓了欲要转身进门店的花娘。

    花娘步伐止住,站门店前张望着远方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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