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此刻三水脑袋被死死压在石墙上,那冰凉石墙激灵了三水酒醒一大半,发觉眼下四处一抹黑,有异物插刺进脖颈肉里的刺痛,似微热汗水流下浸湿衣领,三水即刻明白一时松懈令敌人有机可乘,未想起是何人要杀他,三水听到耳边轻声。
“花酒可好喝。”
此声一出,三水瞬时明了是何人,欲要挣扎脖颈上刺痛的异物,那轻声复响。
“若我是你,便不动,不然扭断了脖子,死相难看极了。”话了,那异物复刺三寸,三水死咬牙忍受肉上生痛,可脖颈上的挤压生生勒令三水无法呼吸,一清脆欲裂声从骨头缝里传出,三水背后冷汗直冒,不再过强挣扎任由处置。
三水左右深思如何逃生时,暗角外一熟悉柔声唤他姓名,三水很是不安,明了是花娘再唤他,深知自我性命堪忧绝不可连累花娘。
花娘依然站门店前张望,原以为那声闷响或许是三水,疑惑下唤了一声三水,无人响应,花娘便当是风声了转身回去。
没再听见花娘呼唤,三水稍稍有些放心,黑手之主心生了乐趣。
“那娘子身子可软。”
三水忽青筋暴起,大怒道:“你敢碰她,我杀了你!”
插在三水脖颈上的黑手窜起丝丝红电,电流击打的三水身子不由得绷直颤抖瘫软倒地,黑手收回,狐爪上锋利指尖流下鲜血,掌心中红电流光映照出默顽笑。
默瞧着三水躺在地时不时抽搐,实则是一笑柄,默觉得有趣极了,狐爪变回人手,熄灭红电扶正三水身子靠墙,默蹲与三水面前,将手掌上血抹在三水脸颊,玩乐道:“你很是心悦那娘子啊。”
三水硬撑身上剧痛,已无力开口,不屈道:“要杀要剐冲我来。”
默将无法守在无明身旁心中烦闷怪与三水,手上力道重了些,撒了撒气舒畅许多,不再折磨三水,言归正传,默起身,歹笑一句:“你藏得到深。”
三水自知逃不掉,便直言道:“抓我无用,你的幽狐早已身负罪名成西海眼中钉,西海大乱平息不下。”
默未怒三水阴谋,反嘲笑道:“真是夯货,说来我西海多亏你那计谋,非但毫无破裂,到是众妖齐心一致抵制你。”
三水怎会信默片面之词,用幽狐余脉坏西海安宁可是三水用命谋算,到头来怎会打了水漂。
“我信你个鬼!”三水抽出藏于袖内匕首猛然冲向默,被默躲闪了,一记雷霆红雷从天而降霹雳在三水后背,呜咽惨叫后一股焦烟弥漫,三水现回真身三尾丑猫,半死不活趴在地。
三水濒死模样,默瞧着可惜,故作可怜道:“你作何上赶着不要命,不过是白日梦醒了,你当真以为在心爱之人面前逞能算一算心机,便能离开人间当上西海的王。”
三水大惊,原他的计谋这般无能。
先前默躲暗角偷听三水与花娘人言,明了又是一费尽心机渴望一步登天的夯货。
默不再顽笑,很是稀罕,难得肃穆道:“以你那苟命不足偿还我余脉分毫,想活,用道行来赔。”
三水诧异之际,三圈红电环飘来拴住三水仅剩的三尾,默恐吓三水一句。
“若你反抗,莫说三尾了,一尾便没了。”
三水已吃痛默的红雷三次苦了,当真三水一尾都无成了凡猫,真是死于人间活不成了,惧怕默雷霆,三水大动不动大气不喘。
忍受尾巴上炙热刺痛,那三圈电环与三水三尾融合,三水变成凡人模样,脖颈上多了三道烙印般红圈,
默直言相告三水:“你若听话,我自会解开。”
尾上受电环禁锢,三水心有不愿,为修来不易的道行不得不服从,身上遭受红雷雷霆霹雳后的灼痛逐渐消化,只剩脖颈上被默狐爪深刺裂口未恢复,不过对为妖的三水无大碍,三水感受身子稍有些回力,爬起身倚靠石墙。
此时月色显现,月影下三水面容竟比在西海时好看许多,默再瞧三水服从模样,甚是顺眼,随口问道:“你用了何法术,模样到不丑了。”
当下命由默执掌,留得一口气活,便先活一口气,日后定能寻时机报仇,三水隐忍,有问必答道:“不是法术,是画皮,将心想容貌画在人皮上,再套上身,自然成了貌美之人。”
默好奇此怪法,想起若将来留在无明化的凡人思康身旁,必要覆盖自身妖气方可,而人间之外生命若想长留人间,不可与凡人接触,不然被人间知晓有异于凡人生命存活,或被五界派往人间眼线发现偷来人间者,到时会有诸多麻烦,每往默来人间,无必接触外,默是谨守入人间的规矩。
即日默瞧三水肆意接触凡人,不怕被识破,默料想是画皮所为,说道:“这画皮套上,可是能在人间随意。”
三水断定道:“自然。”
“出自谁手?”默复问。
三水坦然说来:“一瞎眼仵作。”
“瞎眼?”默疑惑眼瞎怎画皮。
三水听出了默不信眼瞎人能画皮,作解道:“那仵作眼瞎,可耳通鼻灵,嗅出万物,双手则摸出万象,他有的是无人祭拜的尸首,用那些尸首人皮作画与人买卖。”
默听进了心,料想画皮是个好法,对三水说道:“我有一乐趣想同你玩一玩。”
莫猜,三水便知不是好事,问道:“要我作何?”
默勒令三水道:“去找姓方人家,把方家长子方思康一举一动画给我。”
这便是让三水监视,为何是凡人?三水不解,画画怎比得上书写来得快,嘴比脑快问道:“为何不写字?”脱口后三水便明了,莫不是默不认字。
默目光忽阴寒,三水一下颤栗得知说错了话,再疑惑不敢再追问,为活命答应了默。
“怎将画交你?”三水问道。
默回道:“待你画好,自有人来拿。”
好在三水为在人间存活练了不少本领,不精通画画且是会画的。
默稀奇提醒上一句:“做得好,放你一尾。”
三水未来得及问上做到何种地步算做得好,只见默退后一步远离月影隐匿夜色,暗角里再无半声响,谨慎为好,三水喊道:“狐妖!”出了口三水便后悔了,本想喊妖王,到了嘴边喊成了狐妖,原以为又是一记雷霆,三水紧闭双目,待了好久等不到,三水松了一口气,看来默是真走了。
三水稍稍动了一下,牵扯到脖颈裂口肉撕痛,三水咬牙扶墙站起,低声咒骂默一句下手真狠,踉跄归家。
默刚回了西海欲坐下歇歇,后脚流魔刹灵敏耳力听到默的狐洞有声响紧跟进洞。
“王,这几日。”
“小流。”默见到流魔刹后很是喜悦,忙上前招呼道。“快来,我有事与你讲。”
自家王才走几日这般快回来了,流魔刹正惊奇未问上默一句,默早面带笑容先于他说话,流魔刹暂放下惊奇听默讲。
“快写封信给精卫,请她去人间帮我收些画像回来。”
相识王一万年未曾听王言语客气,从人间回来竟说话客气得很,到底是何画像让王如此异于平常,流魔刹百思不得其解,可肃穆问道:“王刚回,怎又让信使带人间画像?”
默笑颜说道:“先别管了,快画幅歹妖人形给精卫,让精卫去人间找歹妖拿画。”
流魔刹听不懂默所言,默未给流魔刹问清楚的机会,便推着流魔刹出狐洞。
“快去快去,对了,我已解决了歹妖,西海无需戒备,记得擦去歹妖脸上黑点,再给精卫。”
流魔刹糊里糊涂被默催促出了狐洞,想不明王是去人间处置歹妖,怎变为了向歹妖要人间画像,莫不是王知晓了。
无知的事最忌猜疑,流魔刹还是谨遵了王命令。
终了结烦心事,默能好好助无明应劫,心情敞亮得很了,脸上散不下的欢喜来回在狐洞踱步。
过了三日,流魔刹拿着精卫送来的画像去往狐洞,本该是精卫亲自送到默手上的画像,流魔刹以怕惊扰了默歇息为由代收了,并询问了一番精卫画像上是何来历,精卫细细告知画像上画了一少年起居生活,待精卫走后,流魔刹展开画像。
果真如精卫所说一般,单用墨色所画一幅幅少年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直至学堂上课,画上只有少年,流魔刹后知后觉,原让王大费周折要来的画像只是凡人,为何对一介凡人上心?莫不是王的新宠,可此凡人年岁尚小,王看上了这凡人哪里。
一路上,流魔刹深思熟虑,斟酌说辞相劝王放手,这凡人年幼实在无法与王的年岁相配。
流魔刹刚进了狐洞,默欣喜上前拿走画像。
默直言问道:“怎样怎样?”
斟酌过久的说辞,流魔刹没说上,便要回应默的问答,王这样问自然知晓他已瞧了画像,流魔刹想了片刻回道:“小妖愚笨,不明王何意。”
默笑看流魔刹一眼,顾自开了画像,期待已久的人默终瞧见。
流魔刹目不转睛盯着默神色,原以为默定跟往前又是痴痴一笑,未料想默瞧了一遍画像无了笑颜,寥寥过目扔在一旁茶案。
默此举着实令流魔刹新奇。
忽小叹一声,默对流魔刹说道:“回吧,下次早早拿来。”话了,默回里屋复眠去了。
“是。”流魔刹微微躬身,瞥一眼茶案上画像,悄然退出狐洞。
默仰躺床榻之上,幽怨一句:“还是太早了。”
往后二十二年里,流魔刹多次先看过画像后交给默,默既不出任政务,也不游玩,日日独坐狐洞期望无明画像,洞外西海众妖皆以为默推三阻四不外出实则闭关修炼,竟连照霑偷进狐洞打探实情惨被默的雷霆甩出,而实情是流魔刹对外假传默闭关修炼,不然总不能告知外界默死守人间凡人的情画。
那情画上多是少年为主,那凡人幼时在学堂与旁人结缘定亲,王便次次细瞧画像,到那凡人学成归来留学堂当了教书先生,依旧与旁人你情我浓,王次次恼火,流魔刹很是不解王明明心悦长神,画上不过是平平无奇人间烟火罢了,怎足以让王长情那凡人。
流魔刹到对默不去寻花问柳衷心一人,默一改往日轻浮,流魔刹甚感欣慰,心却不安,过往岁月每日流魔刹送画,生怕默冲动又去人间,日日惊恐度过,流魔刹深感自身品性从谦和裂为怒躁。
即日又到了送画,流魔刹无可奈何看着手上未展开的画像,料想画中依旧是凡人俗事。
狐洞中默早已等候多时,迫不及待拆了画像,默一一细瞧画上所画。
无明化的凡人方思康家中家父自愿辞退高职当位小官生活,方家家道中落,孟家嫌贫爱富,反悔方思康跟孟家独女孟云熹儿时定亲,拆散方思康与孟云熹之间情意,方思康被孟家瞧不起低官门户出身,便奋笔科考中了状元郎,圣上本任命方思康上任礼部正官被方思康拒绝,方思康自愿回家继承父业,任职从四品上鸿胪寺少卿出海结外邦,圣上本不允,又不想浪费方思康此等人才,便同意了方思康请求,可孟家依旧小瞧方思康从四品上官位,方思康难违本意无法改变职位,只好先承诺孟云熹,待方思康为朝政结交重要外邦后,亲自请求圣上为你我下旨婚配,圣上龙言绝无人再反对,孟云熹含泪答应,方思康便出海。
终是等来月老安排的无明人间情缘破灭之时,默即刻便能启程到那人间去。
流魔刹料想王还会恼火欲要一番说辞劝解王,默忽喜笑一声,过分激动,掌心窜燃红电烧毁了画像,画像忽化作灰烬,默从大喜中回过神。
流魔刹自以为王恼火到唤天雷毁了狐洞,忙拦道:“王要保重贵体!”
默激动上前握住流魔刹双肩,默举止怪异,流魔刹身子猛然微抖,默诧异打趣流魔刹。
“你抖作何。”
流魔刹竭尽全力克制自己抖动,想让默瞧去自己少些异样。
默欣喜同流魔刹分享道:“小流,时机到了。”
流魔刹不知何意,生平第一次不知所措,脑子已发了翁,逐渐看默面容发了模糊,口甚干,嘴已唤王,声未出,忘了怎样言语,磨里磨蹭断续唤出声:“王。”
默以为流魔刹又是长篇大论,轻拍了一下流魔刹右肩,柔和说道:“等我回来再说。”
流魔刹伸出手能拉住默,却毫无勇气,手停在默与自己走过,恍惚看着默离开,警醒后意识到晚了,默已离开狐洞,流魔刹难以心安,狠意看向地上灰烬,王匆忙离去,定于那凡人画像有关,只有一人知晓画像所画。
远在发鸠山顶有一茂盛绿叶灵树,树根盘根错杂连接六界各个角落倾听众生心愿,精卫站灵树下整理从树洞里传来的六界书信,只见流魔刹踏仙风赶来,发鸠山从未来过外客,精卫疑惑上前。
“流护法怎来了?”
流魔刹面不改色,似脸上只有肃穆,说道:“先前画像墨迹朦胧,信使可知画上所画了什么。”
精卫面有难色,毫无办法道:“精卫收到的便是装好的画像,不知晓画上有什么。”
流魔刹不语,不知画像所画,怎知王去往何处。
精卫想起从人间拿回的画像,忙说道:“到是画像从人间来,妖王看不清画,可去问人间画师。”
一语惊醒流魔刹,过于焦急忘了画像源头起始人间,王当真又去了人间,流魔刹眉头紧锁担忧。
精卫见流魔刹很是不悦神色,小心翼翼小声关怀道:“画像真的一点看不了吗?”
流魔刹正思索王在人间会发现什么,听见精卫所问,忽说了一句多谢,再踏仙风回西海。
来去匆匆,精卫想不明白流魔刹到底是不是为了画像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