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报复
晚自习下宋森浅约季裕安一起走,他们已经好多天没一起回家。
路上宋森浅感觉季裕安有点沉闷,打趣他:“今天又被表白了,你专门祸害小女生。”
季裕安淡淡地笑:“那你是小女生吗?”
宋森浅说:“我是女生。”
前面的路口要左转,宋森浅要往前走,季裕安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先走对面:“往这边走吧。”
到了对面季裕安放开宋森浅的手,宋森浅笑:“不都一样吗?”
季裕安指了指旁边的腌货店:“这家店的酸辣腌鸡爪特好吃,我买来你尝尝。”
他买了几只鸡爪,和宋森浅在路上边走边吃。他问:“怎么样?”
“爽。”
吃了一只后宋森浅不吃了,她说:“裕安,我想让你帮江与一个忙。”
“什么忙?”
“王一阁在霸/凌江与,他爸爸和季叔叔一样也是在教育局的,你能不能让季叔叔和他爸爸打打招呼?”季裕安的爸爸是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王一阁爸爸是他下级。
“这件事应该和老师说。”
“和老师说没有用,老师压不住王一阁。”
季裕安沉默了一会,说:“森浅,你不应该管那么多。”
宋森浅说:“他是我的朋友。”
“那他当你是朋友吗?”
宋森浅没说话。
在夜色下,季裕安的声音显得冷清:“森浅,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宋森浅说:“他是哪路人?我们又是哪路人?”
季裕安不说话了,宋森浅笑:“好了,不说他了。”
宋森浅自己去教育局找季裕安的爸爸,季父和宋轶山是多年老友,所以平时对宋森浅也很好,比较疼爱她。
她和季父说自己的好朋友被学校的王一阁欺负,她看着心里很难受,想帮助他又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就想到来找她的季叔叔了。
季父对她很和蔼,听完她的讲述后说:“森浅,叔叔知道了,你热心帮助同学是一个很好的品质,我一会就和老王说说这事,让他好好管管他儿子。”
“谢谢叔叔。”
第二天王一阁就换了宿舍,也没有再找江与的茬。他搬宿舍时江与不在,小跟班来帮他:“阁哥,这好好的为什么要搬?”
王一阁往江与的床边啐了一口:“没想到这乡巴佬还有皇亲国戚,再有靠山也他|妈一辈子穷b!”
回到家,宋森浅把初中□□好友列表翻了一遍,没有看到想找的人,于是给杨泽发消息:“杨泽,有没有张天瑞□□?”
张天瑞是他们的初中同学,以前总爱打架闹事,是长江出名的混混学生,又经常逃学,初三就辍学,听人说混黑去了,宋森浅初中和他没说过几句话。
杨泽一会就回复:“你找他干嘛?”
“突然记起他还欠我100块没还。”
“???您这反射弧可够长的。”
“快发给我。”
“年级群没有吗?”
“他不在。”
“要不这钱就别要了,当作慈善了,他这人不太好弄。”
“我知道。我就寒暄寒暄,他不给就算了。”
杨泽把□□号发给她:“那你就寒暄吧,小心一点,别被人揍了。”
宋森浅回:“不至于。”
宋森浅拿小号去加张天瑞□□,对面好半天才有反应:“你是谁?”
“帅哥还记得我吗?李丹,你的初中同学。”其实他们班没有李丹这个人。
“是你啊,有什么事?”
“是有事,不知道帅哥接不接单。”
“教训人?”
“帅哥就是聪明。”
“谁啊?”
“滨河五中高一145班王一阁。”
“我知道他,装/b/怪一个,他怎么得罪你了小仙女?”
“可以不说吗?说了像玻璃割我伤口。”
对面以为是情伤:“没事,我帮你收拾渣男。”
“谢谢你。”
“你怎么报答我?”
“帅哥开价。”
过了几天,宋森浅在校园里见到王一阁,他不太好,头破了一块,下巴肿了,行动也不太自如。她面露惊讶:“王一阁,你怎么了?”
她和王一阁是认识的,他的父亲和季裕安父亲是上下级同事,他们都曾到季裕安家做客,虽然不熟,平时见面宋森浅也会打招呼。
王一阁没看她,脸色很差:“没事。”
“你和江与是不是又打架了?他其实人不坏的,就是有点拧,你别和他计较。”
“和他计较?他算个/b!”
王一阁走开,宋森浅看着他行动迟缓的背影,轻轻笑了笑:“你算个/b!”
秦晴和吴翊鸿都不在时,宋森浅转过去和江与说话:“江与,我想求你一件事。”
江与没应声,宋森浅又接着说:“给我上数学的家庭教师我觉得不好,他讲课我听不太懂,我觉得你讲题的方式比较适合我,所以我想问你周末的时候可以给我做家教吗?每天2小时,一小时55块。”
江与抬眼:“我是你同学,你让我给你做家教?”
宋森浅说:“你知道的,你能教好我。”
江与说:“我做。”
周五晚上放学后宋森浅没有回现在的这个家住,她和宋轶山说想去旧房子住两天。旧房子是两层的花园洋房,那里有宋森浅一家三口的记忆,所以宋轶山一直留着,让家政来定期打扫。
五年前,父女俩离开旧房子,搬去了更大的新居。
宋森浅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个南瓜和白砂糖,到家后把书包放下就开始切瓜煮瓜,做好后放了很足的糖,等热气散去她把瓜放冰箱里镇着。
第二天早上,宋森浅在校门口等江与,见江与出来向他挥了挥手。
江与问:“去哪?”
“去我家吧。”
“你家没人吗?”江与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抬着眉看宋森浅,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冷,但不知道为什么,宋森浅觉得这时的他显得有几分风/流的坏。
宋森浅说:“没有。”
她带着江与走到公交站,笑着看他:“坐5站到我家。”
江与说:“等我去换零钱。”
宋森浅拉住他:“不用,我带了。”秋晨,她的手有一些冰凉。
江与先上车,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宋森浅放了钱在他旁边坐。江与的眼睛一直看向窗外,从宋森浅的角度,他的下颔线更清晰了。
她从包里拿出耳机插上,喊他:“江与。”车上嘈杂,江与看窗外好像看入了神没听到。
宋森浅拍拍他的手臂:“江与。”
他回过头来。宋森浅将耳机的一边递给他:“听歌吗?”没等江与回答,她又把耳机放到他手上,对他笑了笑:“听吧。”
渐渐升高的太阳散去秋晨的凉意,温暖的阳光洒在宋森浅脸上,和那清浅的笑意融在一起。
江与迟疑了一会,接过耳机。
宋森浅给他看手机里的歌单:“你想听哪首?”她歌单里的歌大部分都是英文的,江与随便选了首中文歌:“这首吧。”
他选的是林忆莲的词不达意,透过耳麦传递的声音有一种寂静的寂寞感:
——我无法传达我自己,从何说起
——要如何翻译我爱你,寂寞不已
——我也想能与你搭起桥梁,建立默契
——却词不达意
江与带着白色的耳机,目光又放到窗外,静静地看风景,宋森浅听着歌声,觉得这样安静的江与也是带着寂寞的,和车内的嘈杂隔绝,和窗外又是两个世界。
宋森浅突然也感到一丝寂寞了。
中间的站点有人上车,车上已经满座,有一位老奶奶没座位坐,江与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把耳机脱下给宋森浅,起身给老奶奶让座:“你来坐我这。”
还是像没有情绪一样,显得淡漠的声音。
“谢谢你,小伙子。”
“不用。”
江与抓扶手吊环站着,身体随着车微微摇晃。
他是背对着宋森浅的,宋森浅看见吊环上那双瘦削修长的手,目光又向上落到头顶。他好像长高了。
进了家门口,江与问:“要换鞋吗?”
“不用换,直接进来吧。”
宋森浅把江与带到饭厅,在餐桌上进行教学。
江与问:“上次做过的试卷带了吧?”
“嗯,带了。”宋森浅打开书包把试卷找给他。
江与看了下试卷:“老师讲试卷你懂了吗?”
“他讲得太快,我还有好多没懂。”
“哪里没懂?”
宋森浅指了指试卷:“只听懂了这几题。”
“做对的懂了吗?”
“对的懂了。”
江与一题一题地给她讲错题,先帮着把题目涉及到的知识点理清楚才讲题目,宋森浅基础不好,所以他讲得细,讲完再让宋森浅自己做一遍。
宋森浅觉得这样的教学方式很适合她,每成功解决一题都让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学了一个小时后休息一会,宋森浅去冰箱打了两碗昨天冻好的冰南瓜,把一碗放到江与那里:“吃碗南瓜吧。”
江与有些吃惊:“你做的?”
“对,是我自己做的。”
江与尝了尝,他喜欢吃甜南瓜,这碗还是冰镇的就更入口了。
“好吃吗?”
“不错。”
他吃完后宋森浅问:“还吃不吃?”
江与说不吃了,宋森浅说:“再吃点吧,我煮了很多,一个人吃不完。”
江与没说话,宋森浅又给他打了一碗,他很快吃完了。
结束学习,宋森浅送江与出门:“明天也是坐14路公交就可以。”
江与应了一声。
宋森浅说:“再见,明天见。”
“嗯。”
江与走后,宋森浅出去吃了碗黄焖饭,吃完没回家睡午觉就直接去舞蹈培训机构练舞。
双人舞的练习舞伴也是滨河五中的,比宋森浅大一届,高中部要举办艺术节的文艺汇演,舞伴约宋森浅一起表演一个双人芭蕾舞,宋森浅答应了。
练习结束宋森浅还是回旧房子,晚上去超市买了食材自己做饭。
第二天早上宋森浅听到门铃声去开门:“来了?吃早点了吗?”
江与说吃了。两个人还是和昨天一样,在饭厅进行教学。
数学补习结束后江与要走时,宋森浅叫住了他:“等一下。”她把一本英语听力教材递给江与:“这本教材练听力很有效,时间还早,要不要在坐一会,听一下听力也好。”说完笑着将头戴的耳机递给他。
江与接过耳机,宋森浅说:“你可以一句一句地听写再对照答案。”
“嗯。”
江与在听英语,宋森浅坐在他旁边把小说拿出来看。
“你看什么?”江与问。
“小说。”
江与见那本小说封面的名字是《一个人的战争》,问:“俄罗斯的?”
“不,是林白的。”见他有些不解,宋森浅又补充:“中国女性文学的代表作家。”
江与不了解女性文学,也不认识林白,他说:“你应该多看理科。”
“我休息休息,一会就看。”
江与把注意力放到英语听力上,他学得很专注,宋森浅发现他做什么好像都是这样的。
快到饭点宋森浅起身做饭。她正把酸甜排骨回味时江与走到厨房门口说:“我走了。”
宋森浅身上还系着围裙:“饭菜快做好了,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
宋森浅见他拔腿要走,拉住他的胳膊:“陪我吃个饭吧,我一个人。”
江与说:“动手动脚。”
宋森浅盯着他的脸:“吃了再走吧,我煮了多的。”她这时没笑,眼睛里就带了些忧愁的感觉。
江与留了下来。他坐在饭厅,见那本《一个人的战争》还放在那,他拿起来看,原以为是一本有关战争的书,或许还是一本他不知道的名著。
他想错了。
这本书的引言就让他感到意外:
……
她的手寻找着,犹豫着固执地推进,终于到达那湿漉漉蓬乱的地方,她的中指触着了这杂乱中心的潮湿柔软的进口,她触电般地惊叫了一声,她自己把自己吞没了。她觉得自己变成了水,她的手变成了鱼……
江与知道这写的是什么,但书中的描写手法让他感到奇异,连带着他看宋森浅都奇怪了。
他轻笑一声,把这本让他感到有趣又无聊的书合上,朝厨房看了一眼,酸甜排骨的香味溢到了这里。
一会宋森浅就把菜端了过来,江与跟着她进厨房,他把饭打了。
宋森浅做了三个菜,酸甜排骨、西红柿炒鸡蛋和紫菜蛋汤。她在江与对面坐下,听见他问:“你一个人住?”
“这是以前住的旧房子,现在搬到新地方,我周末偶尔会来住。”
江与轻笑:“有钱。”
这是宋森浅第一次看见江与笑,那薄薄的笑更多是没有好意的,腔调里也是调侃,但她的目光还是在他的脸上停住了。
江与夹了一块排骨:“看我做什么?”
宋森浅别过眼:“没有,这排骨味道怎么样?”
“可以。”
“这房子一直还留着是因为这里有我妈妈的记忆,我三年级时她出车祸去世了。”
江与抬眼看她,她感受到目光,对江与笑了笑。
宋森浅问:“你们住校生多久回一次家?”
“我寒假回去。”
“那么久啊,你家在哪?”
江与说:“农村。”
江与说完饭桌上安静了一会,宋森浅说:“我之前去过农村,空气很好,风景也很好。”
江与又是像之前那样笑:“真是公主,公主还会做汤做菜。”
宋森浅没接住他的话,她突然觉得,江与也不是很话少。
江与走的时候,宋森浅把那本听力书和录音给他:“这本书你拿去看吧。”
“谢谢。”
“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