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寒梅一开始的计划是应聘公司律师这个职位，因为这个职位离企业权利中心近，比较省力。但不巧的是明山先生对他的律师很满意，暂时没有换人的打算。
寒梅默默地观察了一下那位律师精英，确实不论职业品质还是专业素养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寒梅自认为自己这方面的业务能力实在没什么优势，只好另辟蹊径。
最终，她成为了公司里一名文员。
职务并不重要，但好在人员流动性大，不容易被关注。缺点是不方便插手财务。
不过没关系，不方便不代表没机会，多绕个圈而已。
其实还有条捷径——她和明山先生心里的那位白月光初恋据说有些像，可以利用一下替身情结。
但寒梅想了想，坚决的把这条美人计从头脑里剔除出去。
想想自己要干的事……
咳！要是真这么做了，大概明山先生直到死，都无法直视初恋这俩字了。
她本来就是要人家的钱，要人家的命。要命之前还要人家一颗真心就太过分了。
况且替身就是替身，假的成不了真的。
尽管她并没有利用美色的打算，明山先生还是注意到了她。两人开始偶尔一起喝喝咖啡，吃个午饭。
其实明山先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风度翩翩，文雅有礼。说话总是不紧不慢，在他身边就仿佛置身于一幅中世纪的油画当中。
娓娓道出初恋的时候，他的笑容真挚而温柔，就像是从心底开出一朵花，透过骨骼血管，再从眼底蔓延出来，在眼尾处划出几道时光、与那个特殊的人赋予的充满韵味的纹路。
那真是一种初是纯粹，经历长时间的发酵保存，而变的异常醇美的感情。如一坛上好的美酒，仅需揭开泥封，香气就已足够醉人。
这种感情，是哪怕过了多少年也难以忘怀的。
“在想什么？”
寒梅回过神来，她看向面前的金发帅哥，不明白大名鼎鼎的波本、组织里最有潜力的新人之一怎么就跑到餐厅给人当服务员了。
之前搭档时没觉得他有这种爱好啊！
寒梅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辛苦的工作，找了家离公司近的餐厅想舒舒服服吃个晚饭，一点也不想在这种时刻和人斗智斗勇。
会消化不良！
其实对于安室透的有些试探，她并不害怕。但是太过轻易得到的答案总让人不怎么放心，然后他们这些搞情报的就会拐弯抹角的，利用各种小花招来检验之前得到的答案。接下来就会陷入永无止境的试探、验证、验证验证的验证的死循环当中……没完没了直到他挖出决定性证据。
太累了！
所以寒梅宁愿在开头的时候就把后续可能的发展枪毙掉。
“想起了一个故事，”
寒梅看了一眼安室透，又转头将视线投向窗外的街道。明亮的路灯下，年轻的女孩们穿着短裙长袜，年轻的躯体像开的正好的花一样绽放出无与伦比的活力。
名山先生遇到他铭记一生的初恋的时候，差不多也正好是这么鲜活的年纪。
“哦？什么故事让寒梅桑露出这么费解的表情呢？”
安室透很感兴趣的问道。
“到底多少钱可以让一个人放弃驻在心底的人呢？”
“为什么会这么想？”
当安室透用那双紫灰色的眸子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会有种他深爱着那个人的错觉。
寒梅移开视线，话里有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惆怅：
“明山先生又可以得到多少钱呢？”
安室透愣了一下，微皱眉头猜测道：
“你是在责怪明山先生吗？”
寒梅摇头：
“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又怎么会评判别人的选择，只不过……”
只不过有些遗憾罢了，毕竟只要想起那个人，就能发自心底的笑出来，大概是真的很爱吧。
但就算是这样的爱，却还是没有走到一起。
安室透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缓缓的眯起眼睛：
“你是在为他遗憾？你，同情他？”
“在他明知道那是一把刀刃，却还要走上去时，就已经注定了结局，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寒梅一只手撑起脸，目光清澈宛如琉璃，在琉璃的深处隐约透出几丝讥讽：
“任何事情都用价钱衡量的话，组织现在做的事情，可以得到多么大的利益呢？”
安室透有些不确定，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像是警告：
“潘诺，你是在对组织不满吗？这种想法可真是危险啊！”
寒梅无辜的看着他，摊开双手：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组织该给我涨工资了而已。不过难得你能升的那么快，波本对组织的忠诚我今天见识到了。”
气氛突然沉寂起来，安室透没有说话，像是在认真的评估着着她的话的可信度。然后脸色慢慢的缓和下来：
“前辈谬赞了，前辈也很忠心不是吗？那么，晚餐的话，我推荐精品菲力牛排，可以吗？”
“当然！麻烦你了。”
……
在寒梅兢兢业业上班上到第三周，把公司里所有员工的地下恋情都摸得一清二楚的时候，她决定下手了。
也就是在她打算行动的那个中午，明山先生再次邀请她共进午餐。
这次他们去的是一家气势恢弘的法式餐厅。
欧式水晶枝形吊灯发出的光，在绘着彩色抽象画作的玻璃上反射出绮丽的光芒，层层叠叠的金丝绒窗帘像是在墙壁上开出的雍容的红色花朵。
明山先生坐在低调奢华的宫廷椅上，端着红酒的样子像一位从中世纪走出来的优雅贵族。
“明山先生真是一个好老板，能进您的公司我感到非常荣幸。”
要知道寒梅，哦，现在她叫松田雪，在组织干了那么久，老板也没有请她吃过一顿饭。
更别说在这么昂贵的餐厅了。
“松田小姐这样优秀的职员，不论哪个老板都是求知之若渴的。”
明山先生温文一笑，笑容带着这个年纪的男性特有的成熟韵味。
“提前祝愿松田小姐即将得到的嘉奖。”
明山先生示意了一下cheers，wink的动作一点没有年轻人的轻浮。
寒梅回以笑容：
“那就要倚靠明山先生啦！”
我的嘉奖建立在你的死亡之上。
友好的开场之后，就是美妙的享受食物的时间。五分熟的菲力上面淋着馨香的酱汁，一刀切下去鲜嫩多汁，配合着牛肉本身烹饪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这顿饭寒梅粗略算了一下，大概可以吃掉她两个月的房租。
用餐结束，明山先生将寒梅送到公司不远处，在她下车的那一刻，突然叫住她：
“这个时间了，松田小姐也差不多要完成工作了吧。”
寒梅顿了一下：
“是啊，差不多了。”
明山先生笑意缱绻：
“其实松田小姐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是嘛！但是明山先生也说了，只是像，\""像\""和\""是\""，一字之差，意思和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明山先生从来都分的很清楚不是吗？”
就比如明山先生虽然经常约她共餐，两人也相谈甚欢，但明山先生从来没有一次带她去任何他和那个初恋有着共同回忆的地方。
“松田小姐果然是个再聪慧优秀不过的人。”
明山先生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带着时光温柔亲吻过的美丽，“那么，松田小姐……”
“我不认识什么和我长得很像的女人，也不想认识。”
寒梅没有回头，她说完这句话，迈步下了车。
明山先生的笑意真实几分，显得眼角的纹路更加深邃了，他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温和平静之外的感激的情绪：
“谢谢……”
有什么好感谢的呢？我可是即将结束你的生命的坏人。
因此寒梅没有回答，她关上了车门，将那个优雅又从容的男子关在了身后。
这个男子是智慧的，他知道她的目的，也猜到了她的身份，仍体面的面对自己即将到来的结果。
只是，在迎来那个结果之前，心中放不下的唯有一人矣。
寒梅愿意给这样的人一个承诺与心安。
她大步迈进已经无比熟悉的办公楼，心里默默道：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只不过，那个女人终究是无辜的，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