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安室透按响寒梅的门铃时，并没有抱有什么期待。前辈这段时间总是不在家，似乎执行着什么秘密任务。
他只是照常的进行慰问罢了，毕竟作为一个靠潘诺提携的新人，他总要做出一副尊重前辈的样子。
其实真正相处起来，安室透觉得潘诺和传闻中的样子并不相同。喜欢美食，会侍弄花草，爱打游戏。半点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疯狂狠辣。
潘诺酒，带有浓烈的茴香味，很多人不喜欢那种味道，也很难用于调酒。可安室透觉得就目前看来，潘诺还是很好说话的。
正要离开时，没想到这次房门居然开了。
看到潘诺的一刹那，安徽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女人面容苍白，形销骨立，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他简直不敢相信就在几个星期前这个女人还在和自己一起出任务。
没听说过潘诺有什么隐疾啊。难道在任务中受了重伤？安室透暗自猜测。
他若无其事的将目光在潘诺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咬痕上转了一圈，看得出来下口不轻。这个少女经历过非同一般的疼痛，安室透暗中判断。
“又有什么任务吗？”潘诺的表情有些萎靡。
“是的，前辈，是关于帮会军火交易。”在犹豫了一秒钟是否对上司表达一下关心后，安室透低下头，假装自己没有发现对方的虚弱。对于潘诺还不够了解，但以目前他对这个组织成员的了解，他并不认为这个传闻中心狠手辣的潘诺会喜欢别人窥视到自己的虚弱。哪怕寒梅之前放过他一马，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明白了，我准备一下，具体任务路上说。”寒梅神色仄仄的说道。
安室透识趣的退了出去。
这次地点不在日本，潘诺马上让安室透订了去香港的机票。
下飞机后，一行人低调的钻进前来接机的轿车里，马不停蹄的直奔提前订好的酒店。
……
安室透拿起桌上箱子里的一把m1911，看了看又放回去，嘴角的弧度带出几分讽刺。
但他立马意识到自己情绪的泄露，心下一惊，迅速掩饰起表情，一边暗暗观察着潘诺的反应，一边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
“军火倒卖，组织为了赚钱真是不肯放过任何一条途径。”
寒梅并没有注意到他刚才不经意间的失态。她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熟悉的繁华喧闹一如她记忆中生活了17年的地方。
她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现在置身何处。太过相似的场景让她开始怀疑到底哪边才是真实的世界。
“钱又有谁会嫌多，何况军火生意本就是暴利。”猛然被安室透打断思绪，寒梅收回视线，笑着看向安室透：“至于倒卖，这次事情要是成了，那个‘倒’字也可以去掉了。”
安室透挑了挑眉，“z国枪支管控比日本还严格吧，他们能吃下多大的货，居然引的堂堂黑手党掌权人亲自过来谈生意。”
寒梅摇摇头，目光讥诮：“管是管不住的，各国各种法律制定出来厚的都能垒墙了，可咱们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在管控下，枪只获取更加艰难，奇货可居，整个z国军火市场全捏在一家手里，瓦伦西亚先生亲自来一趟也说得过去。”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也对，倒是没想到潘诺你对z国的情况这么了解啊。”
又来了。寒梅刚经历了系统的折磨，现在一听安室透的试探都快气笑了：“正常逻辑吧！咱们最好一起祈祷那位瓦伦西亚真来了，然后能被我们顺利做掉。先生看上黑手党军火这块肥肉好久了，这次要是不顺利，打草惊蛇后再找机会动手就难了，到时候你的代号恐怕就遥遥无期了。”
谈到升职加薪，安室透也认真起来，他皱着眉：“这次任务恐怕不容易，青帮的人明明和黑手党接上线了，却还对我们态度暧昧。先生想吞了那边以后直接把控军火这已经不是秘密了，青帮的人要是抱着两不得罪，等着最后一方决出胜负还好说。要是已经和那边有了协议给我们挖坑，那就不妙了。”
寒梅沉吟：“瓦伦西亚这次行踪暴露纯属意外，咱们速度够快，连他都没来得及离开香港，青帮的人更不可能提前料到我们的行动。都是干这一行的，谁能信得过谁，这么仓促他们就算结盟也不牢固。而且参与我们两方之间的争斗对他们又没多大好处，总归最后都要和他们做生意。青帮的人要是脑子清醒，最大可能就是看我们鹬蚌相争，他们趁机压低价钱。”
“不过，要是他们脑子不那么清醒，那咱们只能趁这几天吃好睡好，努力在死前犒劳一下自己了！”说到这，寒梅眨眨眼。
安室透脸色缓和下来，他对着寒梅微笑：“是个好提议，不过恐怕敌人是不想我们过得那么轻松了。”
安室透说的没错，就像他们想要找到瓦伦西亚送他去地狱一样，瓦伦西亚照样想送他们几个枪子儿。
再加上还要和青帮商定见面事宜，寒梅两人忙的连下楼吃一碗肠粉的时间都没有。
等到终于和青帮接上头安排好见面地点时间之后，寒梅和安室透才松下一口气。
坐在尖沙咀一个没有任何特点的小巷里，寒梅和安室透一人捧着一碗车仔面。普普通通的面条配上点鱼蛋萝卜丝，连碗都透着廉价的气息，可寒梅却吃着比任何精致烹饪的大餐都要美味。
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
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
这首她在很小的时候，坐在绘了侍女丹青灯罩笼住的暖黄台灯下，一板一眼背诵过的诗句，如今因为这一碗再简单不过的街头车仔面，忽然就从她已经褪了色的记忆中冒了出来。
在香港初秋时节微凉的小巷，寒梅恍然明白，原来相似的情感，从来都无关时间空间。
她已经快不记得上一次吃车仔面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当时觉得稀松平常的东西，现在却是再也不可能随时吃的到了。
“香港的食物味道还真的是很独特呢。”安室透的吃相比寒梅斯文的多，寒梅一碗都见底了，他才吃了一半。
“安室吃不惯吧！”寒梅问。
安室透有些遗憾：“其实味道蛮好的，就是我不怎么吃辣。”
寒梅理解，其实中餐里特有的麻辣很多外国人是吃不了的。
“下次有机会带你去吃鲜虾云吞面，那个不辣，还很鲜，你一定喜欢。”
安室透有些探究的看着寒梅，她对这些未免太过熟悉了。
寒梅竖起一根食指在唇前，示意他什么也别问。“我今天心情好，你别试探我了。我之前来过香港，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安室透就真的没有再问。
寒梅的话其实已经告诉他一些信息了，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又愿意把这些透露给自己，明明之前他想要探寻的时候，她警惕的像只猫。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寒梅笑了笑。
只不过，组织里的人好像都不爱谈起自己的过去，就好像这样就能真的和以前一刀两断一样。
哪里有那么容易。
那个笑容似乎浸了朦胧的薄雾，让安室透一时间分辨不出来它的含义。
“其实我没有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确实，这个时空里，属于寒梅的故事少得可怜，没有什么需要在安室透面前遮遮掩掩的必要。
寒梅转动着手中的筷子，将碗里的面在筷子上缠起大大一坨。
只不过，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既然回不去了……寒梅终于舍得抬了抬眼扫了一眼安室透，
“你总是探究那些曾经又有什么意义呢？”
安室透看着说着话的空档也不忘塞进嘴里一大口面的女人，或许应该还能算是少女。她腮帮子因为食物鼓鼓的，眉宇间尤带几分稚气，显得她年龄格外的小。
其实年龄也不大，平常人这个年龄还没有大学毕业呢，可面前的人在高中毕业的年级就已经拿到了代号。
“我不喜欢你总是试探我那些事情。”寒梅咽下口中的食物，表情有一瞬间的寂寞。
因为你的那些试探总归不过像是在一遍遍提醒我，回不去了。
安室透想，潘诺在某些时候可真实在：毕竟谁也不喜欢每天面对各种语言陷阱，但只有她大大方方的讲出来了。
看着难的沉默的安室透，寒梅又笑起来，这个笑容明媚多了：“那么，我们现在也算说开了，之前的事情揭过去不提，这次任务我们暂时互相信任一下可以吗？”
或许是回到了曾经熟悉的环境，或许是这次任务带来的压力，寒梅率先交出了她难得的诚意。
安室透看着少女脸上的笑容，半响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