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为了表示对安室透的拉拢，寒梅开始对他开放了一些权限。比如偶尔邀请他进入自己的公寓打游戏，看片子，共进晚餐。
这个聪明人，或许还可以培养成自己人。寒梅心想。
这是一个取得潘诺信任的机会，安室透心想。
也就在这个时候，许久没有刷过存在感的系统又发出了它让寒梅总也习惯不了的冷酷的生音：“目标任务：宫野志保，待观察。”
寒梅掩下眼底的情绪，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名词，待观察。安室透的情况她还没有搞明白，就又出现了新的目标，那么，就先接触一下这个目标人物吧。
琴酒接回来了一个十多岁的科学家，名字叫做宫野志保，代号：雪莉。又是一个十多岁就获得代号的人。
寒梅没有错过凑热闹的机会，也多次去观望过这个小姑娘。
只可惜，这个小姑娘意外的冷漠，哪怕她以仅仅两岁的年龄差也没有打入敌人内部。
寒梅只好退而求其次，千辛万苦查到她还有个姐姐宫野明美。她打算用宫野明美接触这个冷淡的小姑娘。
宫野明美是个很好相处的女人，她比寒梅稍大一些，便总以姐姐的身份对她多加照顾。
寒梅总觉得宫野志保有这样一个姐姐大概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宫野明美的眼中太过澄澈，是那种容不下欺骗，也让人不忍欺骗的澄澈。这种眼神，寒梅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了。
坐在宫野明美车上的时候，寒梅已经在想着放弃这条线了。宫野明美实在不是个适合被利用的人呢。
她活在眼光下的样子那么美好，何必在他们的角逐中参和一脚呢？
下一秒，一个急刹车惊醒了暗中思索的寒梅。她们撞到了一个男人。
大概因为最近一直在玩攻略游戏，在医院里守着那个长相不俗的男人时，寒梅无所事事就开始天马行空：下一个桥段不会是狗血的失忆情节，然后开启了命运的相识吧！这要是在游戏中，妥妥会是一个很受玩家欢迎的剧情点。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定点npc，剧情简单，攻略难度小，回报率高。不论是谁，只要在固定的地点撞到他就能喜提一枚帅哥男友。
这种想法在那个男人醒来的时候戛然而止。
寒梅脑海中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机械音说道：“目标人物：诸星大。”
寒梅蓦的笑了。
原来，还真像游戏一样啊。
通过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熟悉的计划突然就顺畅起来。那个人叫诸星大的男人很得宫野明美的
好感。他们三个人开始频繁的见到雪莉，一起侃大山，一起吃蛋糕，一起对着这位十多岁的科学天才说出的专业术语目露迷茫。
有着姐姐作为桥梁，宫野志保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相处。这个十多岁的女孩，不过是不知道如何与人打交道而已。
寒梅在和他们笑闹的日子里，总会想起过去。就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遥远。
记忆中，两女三男的小伙伴，并排着站在海边的木栈道上，一起抬头看向夜空。
那是在冬季，寒风凌冽，在海边尤是如此。五个人穿着笨重的羽绒服，听着不知哪个小伙伴心血来潮的建议，要拍出看到彗星时的样子。
当然没有什么彗星，五个人同时抬头望天，结果照片洗出来后才发现几人眼神看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方向，傻得让人不忍直视。几人互相攻歼，总要说服是对方不够默契，拖了后腿。
一如此时，四个人唇枪舌战，都认为对方才是小饼干烤制失败的罪魁祸首。
“只是失败了一次而已啦，梅梅你也不用那么伤心吧。”宫野明美看着寒梅伤感的脸色，宽慰道。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而犯下的错误而感到自责吧。”雪莉，也就是宫野志保很毒舌。
寒梅压下眼底的酸涩，不服气：“喂，明明是有些人非要用什么实验比例配方吧。要不然我现在已经可以开吃了。”
雪莉难以置信：“你真的比我大两岁吗？一个二十岁的人可以为了吃不讲理成这个样子？”
寒梅哽咽：“不，你不懂，不仅因为吃，是为了尊严啊笨蛋，只要以后一想到我连饼干都做不好，这该是多么大的自信打击啊。”
雪莉翻个白眼，凉凉道：
“那你可以不用要自信了，因为你做不好的何止是小饼干！”
宫野明美开始习惯的和稀泥，“麻，麻，算了，我们去外面吃，之前梅梅不是说有个什么店味道很棒吗？”
诸星大正目光深沉的看着寒梅，闻言很自然给寒梅顺了顺毛接上：“路过餐厅。”
“对，就是那个！”明美开心点头。
于是开发新品失败的四人组在餐厅里进行了一场不错的晚宴。
后来，经常和她们混迹一起的诸星大收到了组织递出的橄榄枝。
寒梅内心有些复杂，总觉得她们那一撞之下，不只是把诸星大撞出了轻微脑震荡，还把他的人生撞进了一个望不见尽头的深渊。
再过了一段时间，寒梅收到了久违的机械音：目标任务：宫野志保，必杀。
寒梅觉得嘴里一阵苦涩：“为什么，雪莉不是任务组的人，她甚至没见过血。”
“她的研究助长了人性的贪婪，无辜的实验体死亡不知凡几。这种谋杀还会不知多久的持续
着，宫野志保，必杀。”
从没有哪一刻，寒梅觉得这个系统如此的不近人情。
寒梅发现了非常糟糕的事情，她不想杀雪莉。她别有目的的与她相识，到头来却无法对她下手。没有比这再讽刺的事情了。
“她并不知道这些药物的去向，她不该死。”寒梅告诉自己，好像这样就能让所有的心软变得理直气壮。
有些人的罪恶，并不是自己选的。
‘我可以阻止她。’
然而系统留给寒梅的选择中，从来就没有阻止这一项。她第一次体验到了来自系统的惩罚。
既然已经决定杀尽一切罪恶之人，她就没有了退缩的余地。系统的无情之处不只在于永无起伏的声音，还在于毫无讨价还价的严苛。
必杀之人，若是不死，惩罚将随之而来。
寒梅在公寓里煎熬的感受着千刀万剐的滋味，嘴里咬着毛巾，汗水不要命的一波又一波冒出来。
她竟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否后悔为了宫野志保忤逆系统。
但是，但是一想到那两姐妹，她们明明是不同的，她们并不像组织里那些人。
要说有罪，她们比自己可是无辜多了，自己有什么权利，因为一个必杀，就要她们的命呢？不过一群可怜人罢了。
可怜人之间能攀比的，也不过是谁比谁更可怜而已。
算了，总归是可怜人，既然下不了手，就算了吧。大不了以后躲远些，就当长个教训了。
大抵没有经历过千刀万剐的人从来都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等疼到第三天的时候，寒梅陡然又升起一股愤恨。
凭什么，凭什么那两姐妹什么都不知道，她却要躲在无人的角落惨兮兮的忍受这种疼痛。
她仿佛又回到了听到弟弟消息那一天。天死气沉沉的，家门口种的两盆白色山茶花死气沉沉的，门槛两头的两个人也死气沉沉的，唯一有些活气儿的就是那位警官在她面前说着话，可话的内容还是死气沉沉的：“代号晚冬，潜入行动失败，身份暴露，现已牺牲。”
她后来偷偷去看了那个让弟弟暴露了身份的孩子。少年叼着面包，有几分不情愿的走向坐在车里等待的妈妈，金色的阳光斜斜的洒满了他的身体，不带阴霾。他并不知道一个连死亡都只能冠以代号的警察为了救他牺牲了。
她站在阴影处，看着他仿佛在发光的年轻稚嫩的笑脸泪流满面。
有着底线的卧底，是走不远的。
耳边那个机械音似乎在一遍遍的嘲笑自己。寒梅心底已经沉寂许久的恨意一股子又涌出来。
她不会！她抛弃了爱，怜悯。为的就是在这条路上走的远些，再远些。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按下纷杂的思绪。她不会掉入同样的陷阱，温柔什么的，她早就不需要了。
卧底的最高境界，就是忘记自己的身份，然后等到爬到中心的时候，给这个蛛网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