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动摇
（李府）
“君澈，去叫一下你姐姐”
李母看着桌上摆满的菜肴，满意地和身边的丫鬟一同布置着，君澈犯懒只坐在原地大喊“姐姐！姐姐！吃饭了，阿姐！”
远处传来一声潇然的回音“来了”
李母瞪他一眼“做什么喊那么大声，你没有腿吗？懒成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潇然宠溺地笑着边走过来边接过话“诶呀，娘，君澈这几日学堂功课重了些，让他偷偷懒吧”
“就是”君澈赶忙躲到潇然身后，换了一个离李母远一点的位置。
“就你还惯着他”
李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从李家被调离金陵，李父尽忠职守几乎就没回过家，每次一出门就要好几个月，她心里也着实苦了些，但看着眼前还有一个家的模样，李母才得到那一点点慰藉。
“潇然也是，这几天总是不着家，每日还一身酒味回来，多伤身体啊，本来身子就弱了，还要这样折腾”
李母示意丫鬟给两个孩子每人盛了一碗汤。
“是是是，让母亲挂心了，没有下次了”
潇然笑着应和她，其实一点都没上心，李母看着他们这般模样，暗自感叹着果然孩子们的事还得她事事操心。
“潇然，成亲的事王爷怎么说？”无意间李母又想起了这一茬子事来。
潇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一边扒饭一边说“还没商量好”
李母看她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你没同他商量？还是王爷”
“我说了”潇然瘪瘪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直直望着李母。
李母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反正啊，这件事情你们要自己商量清楚”
“娘，啊姐的嫁妆你准备好了吗？”
君澈在一边天真发问，却被李母给打了回去“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学堂的功课都弄明白了吗？一天到晚瞎琢磨，不干正经事。”
饭后潇然回到房间，找出了原本定亲的那支簪子，那天她醒来的时候簪子就回到她头上了。
仔细看着还是挺精致的，做工精细，就是不知道原本戴在它的主人身上时是怎样一副光景，她轻抚了抚那上面的金花，然后有些怅惘般若有所思地说着“爹娘，对不起，女儿辜负了你们的一番心意”
说着视线又忽然落在远处衣架上的那件披风上，潇然走进它，是一件用银丝在白绸缎上织出来的山水画，末了衣角还绣着一个“遥”字。
不只这一件，来到清源时随身带着的还有其他几件斗篷，甚至大氅，无一例外每一件的边角都绣着那一个字。
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心有些乱了。
（酒馆）
“霍乔，你这是？”
看着他精心点的一大桌过于夸张的菜肴，潇然有些面露难色。
他却只是笑了笑，诚挚的眼睛让潇然有些不敢直视“庆祝！庆祝我们重获新生，还有戏庄，重新开始”
潇然看他说得也不是很坚定，甚至还让潇然一瞬间有些疑惑“重获新生？”
“那便算是我死里逃生吧”顿了几秒，他补充道“还有戏庄”
潇然当然晓得那是一个借口，他的大仇还没有报，什么死里逃生，他怕是懊悔不已恨不得手刃仇敌吧。
看见潇然不说话，他继续试探着说“你也可以重新开始”
潇然了解了他的意图，轻轻笑了笑“我不需要，我的一切都很好，没什么需要重新开始的，我甚至不希望再重新走一遍”
霍乔的笑容明显有些僵硬“那先吃饭吧”
他动手夹了几夹菜送到潇然碗里，她却被远处吸引了目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刚从包厢里出来的纪遥。
霍乔瞬间眯起了眼睛，好像如临大敌，但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和潇然安安静静地把这顿饭吃完。
“现在戏庄合并了几个当地有名望的戏团，已经改称梨园了，我们都越过越好，你还回来吗？”为了打破之前的僵局，潇然只得勉强找个话由。
“如果你需要，我会回去的”霍乔依然诚挚热烈的的神情却让潇然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她尴尬地笑笑回答说“你在这里又没有家，总不能让你天天住客栈吧”
一直到潇然借口上茅房，他俩才得以舒了一口气。她不希望亏欠任何人，也不想让他做无谓的努力，于是顺便到前台把这顿饭钱给结了。
可就在她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余光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老板，三号包厢结账”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不像传说中久经沙场让人不敢接近的样子。
她站在一旁故意逗留，等他快要离开的时候才叫住他“王爷”
他没有惊讶地回头，只冲她点点头，原来他早就看见她了，不过他心情看上去并不是很好，眉头还紧锁着，一副闲人勿进的模样让人冷颤，想来是近期军火爆炸的事情缠得他脱不开身。
“谢谢”
潇然说得很轻，却是发自肺腑，但他除了回头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都只是半侧着身体不看向她地同她说话，语气平稳却略带凉意“没什么可谢的，反正人是我杀的，放过他也只是和杀人一样临时起意罢了。”
潇然感受到了他刻意拨开的距离感，却不料刚刚纪遥的一番话让走过来的霍乔听到了“所以你承认人是你杀的了？”他的声音有些肃冷。
纪遥看向过来的霍乔，又看看潇然，有些勉强地笑着“你要报仇呢是要有真本事的，一味地横冲直撞只会让自己身陷囹吾”
说着，他斜眼瞟了一眼潇然“甚至会搭上更多的人，孩子以后还会有，但是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潇然愣了一下，就算是他误会了自己和霍乔，但看纪遥的态度莫不是孩子跟他没什么关系，所以才说得出这一番话，于是她陷入了一场自我怀疑，脑袋里都在编织一场大戏。
霍乔在一旁仍然激动地出声警告他“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
不过他恶狠狠的对峙最终却被潇然打断，直接带着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