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波至
晴明数日的天空正在逐渐清晰起来，阴云还未完全褪去，云翳已经隐隐有破云而出的架势。
而在东巷私营的一家“军火库”平地炸响，四周伤亡住户不下百余户，整个清源郡又陷入了阴霾。
连续几日，街上都是人声鼎沸之势，民怨沸起，州府遭殃。
潇然听着这几日的消息从四面八方炸进来，人人无心享乐，戏庄的生意也不见得好，本来这样小的地方就少有富贵人家，更别说那些有闲情逸致来听戏的人了，况且整个清源郡就那几家几巷，老百姓最爱听的永远是那几家老字号。
而潇然的这个戏庄都是外地人士，本就是凭空突起，更不能损本地根基一丝一毫，潇然索性就直接关门大吉，不再接单，甚至于就此与王府断了联系。
“阿姐，你看早关了多好啊，本来你也不缺那几个钱。”
君澈在一边抱怨着，司纯却郁郁寡欢的样子“李公子倒是省事了，可是戏庄里那么多人都等着养家糊口呢，你这说停就停了，让他们怎么办？”
君澈一时也有些生气“可是你也不能全赖在我阿姐身上啊，他们要养家糊口，我阿姐就得凭空造一个戏庄来亏钱养你们吗？还不如每人发几锭银子打发了好了。”
“什么叫做打发？你怎么”
“好了，别吵了”
潇然心烦意乱地打断了他们，“戏庄关停了是我的错，我能力不足，又不会经营，就给他们每人发几锭银子吧，不至于让他们这几天饿肚子。”
司纯看着局势难以挽回，潇然又一副无力回天的模样，让她自觉这几月的真心错付了，司纯手里一直捏着的关于“清屿郡主”的信件被她一掌拍到桌面上，直接转身离开了。
“清屿郡主与晋王曾有太皇太后赐婚，感情甚笃，后因江山易主，局势颠覆，两人反目，清屿郡主在凤阳一年，于金陵病逝；民间多以为两人只是政治联姻，后局势大改，联姻破裂”
潇然一字一句地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来来去去只是这两行字，再多的记载都没有，可这些东西却不足以帮助她回忆起一星半点。
傍晚（戏庄）
夜幕降临，戏场内却没有亮起一盏灯，整个大堂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司纯坐在平时排练的舞台上，旁边摆了一、二、三五个酒坛子，潇然在她身后站了许久，看她喝得差不多了才走过去“行了，别喝了，身体再垮了不值得”
司纯撇她一眼，还是继续喝她的酒，潇然默默在她旁边坐下，两个人无言很久。
司纯漫不经心地递过来一壶酒,潇然有些不自然地接过，然后才试着抿了一口，辣得她皱起了眉。“我没事，况且你也尽力了，我只是有些心情不好”司纯慢悠悠地说着。
“对不起啊”潇然转头看着她，她那副对月饮酒的模样真的有些颓然。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们，你本就不应该淌这趟浑水的，我们独自在异乡求生活，是你的这个戏庄让我们聚在一起，有了这个短暂的家。今天早上我话说得急了些，你莫放在心上。”司纯苦笑着回看她。
“这世道不安稳，吾心安处即是家，这也是我的家”潇然叹息着喝了一大口酒，又被浓烈的酒香呛得直咳嗽。
司纯拍拍她的背“你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两个人对上了皎皎目光，又一起笑出声来。
“本来这个戏庄就是我们举步维艰一点点做起来的，还没成形呢，你身体就垮了，再加上这惊天一爆就更是雪上加霜，那些个地府官员人人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可比我们要操心得多了。”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吗？”
“那当然，据说是八百里加急的消息，这会都快入京了”
司纯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悄悄凑到她耳边说“要是上面追究下来，那个晋王也是吃不消的，不过也是，这经过夺嫡都能活下来的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潇然愣了一下，垂下眼帘掩饰她眼里不安的情绪，语气却漫不经心地说道“封地封到这种地方来了，也差不多了吧”
“哪有那么简单”司纯不羁的笑了笑。
正说着，一个负责关门的小伙计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庄主！庄主！司纯小姐”
看着他大喘粗气的样子，潇然叫住他“怎么了？有事慢慢说”
“我们，我们戏庄不用关停了”那小伙子脸上满是喜悦，司纯和潇然还满脸茫然地愣在原地。
“是这样的，因为军火库的事情整个清源郡都不太安稳，现下官府查的紧，街边不允许太乱，王爷下令：除了官府划定的街市，街边都不允许摆摊，那个街市本来就有限，穷苦的人家又多，大多数都是靠这点伙计营生的”
司纯有些看不下去，随意给他递了一壶酒“慢点说”
那小伙计接过了酒壶也不停“再说到我们这个戏庄上来，那些本地的戏子大多都是个体户，再多的就是街头巷尾到处游荡的戏班子，不像我们这个戏庄，培训、操练、接单子都自成体系，就这个限令一下来，就有不下五家原来的老师傅过来求合作了”
在潇然司纯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那小伙子喝了一口手里的酒打算缓缓神，就被呛得吐出来，他断断续续边咳边说“姐姐，我还没喝过酒呢”
司纯看着他笑容都变得明媚了起来，而潇然的思绪却好像飘向了远方：
他不是已经自顾不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