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幻境之旅
书虫语气惊叹：“君上你果然是天选之人！”
宋若华没有回应它的溜须拍马屁，看着甬道的尽头分出的两条岔路，问：“你能感应到这王陵里有其他的书吗？”
“君上稍等片刻。”
过了半晌，书虫重新出声：“西边方向，应该是你左手边这条甬道尽头。”
宋若华有些狐疑，但仍从东边甬道内的墙上取下两颗夜明珠，然后选择西边没有夜明珠的墓道前行。
向北转过一个弯后，宋若华看见了暖黄的灯光，加快脚步往前进入一处石窟。
洞顶吊着一盏精致的青铜油灯，千年未灭的灯光将石窟内照得异常亮堂。
石窟内空荡荡的，只中央摆了一张石桌，边上修了四张石凳。
宋若华一眼就看见了倚倒在石桌边的段文竹。走过去一看，他的右手正触碰在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壁上，想必晕倒的原因正是因为玉壁的奇异。
宋若华不敢贸然查看，准备用蛮力把人拉开。她刚要动手，就见玉壁骤然射出一道光，一只小罐子出现在桌子上，玉壁上空浮现一行字：“评价：丙中，奖励：普通砚台一块。”
段文竹猛地醒过来，好一阵才找回自己意识，他看着宋若华愣愣地道：“宋姑娘？”
宋若华见人甚至还算清醒，忙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段文竹苦着一张脸：“我昨晚回房睡觉以后，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到了……一座古墓里，后来看了那些壁画才搞清楚原来是清皓兄他家老祖宗的王陵，我吓得不行！
“这个地方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完全没办法往外传消息，更别提空间传送，我只好硬着头皮到了这边来。
“当时因为好奇，我就摸了一下桌子上那块玉壁，然后就陷入了一个幻境里。”
“幻境？”宋若华颇为好奇，“什么样的幻境？”
段文竹摸着脑袋回想道：“我在这个幻境里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被植入了新的记忆，认为自己是个父母双亡的穷书生，生活在一处临河的村子里，还有个未婚妻。
“在那个世界世道很乱，邪魅肆意害人，修行人很少见，所以这个村子有个风俗，就是会每年挑选一个少女献祭给河神，以祈求来年他保佑村子的安全。”
宋若华接道：“好巧不巧，你的未婚妻今年被选中了？”
段文竹点点头：“没错，知道这事以后，我在一个夜里带着她逃走了，但是在路上为了救治一位重伤的老道长耽误了时间，最终被村子里的人抓住了。”
“然后呢？”
“然后，献祭仪式照常进行，大家还要把我烧死。谁料那位老道长竟是个高人，暗中施展法术救下我们二人，甚至给了我们一笔钱。他告诉我们河里住的其实是一条白蟒妖，让我们尽快离去，他打算动手除妖。”
宋若华听得津津有味：“这就结束了？”
段文竹摇了摇头：“我们离开以后，发现村子那边传来了很大的动静，壮着胆子回去看，老道长已经很妖怪同归于尽，我们替他收敛了尸骨这才离开。”
宋若华点头，指了指桌上的砚台：“这是个试炼幻境，喏，你的奖励。”
段文竹有些欢喜地拿起砚台，随即怪道：“为什么要在古墓这边设置一个试炼？”
宋若华反问：“那你又为什么要走西边？”
段文竹道：“东道主、东道主！我身为客人，自然是走西边了。你看那岔路，东边到处镶了夜明珠照明，自然是只有老前辈他心里那位来了才有的待遇。”
宋若华笑道：“你心思还挺细腻，所以咯，这大概是留给识礼数的有缘人的惊喜。”
段文竹此刻有种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觉：“那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啊，你有想法吗？”
宋若华看向玉壁：“你说会不会出去的办法，藏在里面呢？”
段文竹不确定地道：“也许？”
宋若华摩拳擦掌：“我想试试。”
段文竹忙道：“太危险了吧？”
宋若华道：“既然是试炼，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段文竹恐吓道：“你不怕我趁你晕倒的时候，把你给害了？”
宋若华一抚掌：“也是。”
“所以啊，你——”
“诶，清皓，你进来了？！”
段文竹惊喜地一转身，宋若华眼疾手快地给了他一个手刀，对方便软倒在地。以防万一，宋若华还施展了迷梦术，至少能让他昏睡一整夜。
“书虫，这里空荡荡的，哪有你说的书呀？”
“按照方位来看，的确就是这附近。”
“那兴许是周围哪间石室，你看到什么重要内容了嘛？”
“没有，都是些普通的书。”
“那先不管了，我准备去碰玉壁，你等会儿试一试能不能侵入幻境，尝试跟我联系。”
“好，君上。”
宋若华坐在石桌上，右掌抚上玉壁，一阵困顿之意袭来，令她很快陷入昏迷。
村外不远处山上的树林里，宋若华有些心烦意乱。就在两天前，她的姐姐被选中，再过三天就会被献祭给河神。
她从小到大，每年都会见证一次献祭仪式。村民们会将身穿喜服的少女安置在一座钉死的轿子里，然后选好良辰吉日，连人带轿沉入河里。据说，河神派来的手下会将新娘带到河神在水下的洞府之中。
在这个妖魔横行、鬼怪肆虐的世道，他们只需要每年献祭一名少女就能保证风调雨顺、妖邪不侵。因此在许多人眼里，他们村甚至可以算得上一处世外桃源。而村里的人为了所谓的“安宁”，更是狂热地信奉河神。
可在宋若华看来，河神和其他妖怪没什么不同，或许他要更“仁慈”一些，但到底都是害人的妖怪。她时常幻想着自己若是像一些外来的游人说的那样拥有仙人一般的能力，一定除掉他。
可是一直到如今这倒霉事落在了姐姐头上，她依然没有能够找到传说中能够除妖的高人拜师。
“是血？”
宋若华看到洒在叶子上的血迹，四处张望了起来，很快在几步之外又发现了血迹。她顺着这些血迹一路寻去，在一棵树下看见了一位晕倒的道长。
犹豫片刻，她远远地出声问：“道长？你还好吗？”
那人浑身是血、脸着地下，半点动静也没有，应该是体力不支栽倒在地。
宋若华壮着胆子上前查看，她蹲下细细地观察着道长背后的伤口，似乎是被某种动物的利爪所伤，他身下压着不知什么东西，被麻布裹地严严实实。
“道长，道长？”宋若华用力把人翻了过来，吓得跌坐在地。
映入眼帘脸庞，是如此恐怖：老树皮一样的皮肤上，刀剑伤痕、火烧的疤痕遍布，眼睛似乎被大火烧掉了一只，鼻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只剩下两个小孔，脑门上有明显的针线痕迹，倒让人怀疑这是缝上去的脸皮。
她歪过头强自镇定下来，抚了抚胸口，目光却瞥到那布条下的一角，是玄黑色的剑鞘。
剑？宋若华意识到这个人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奇人异事，她没有犹豫，立刻把人背起来安置到了附近的一处道观，好在她平日农活做得多，倒也不算吃力。
道观里并不杂乱，盖因她从小见神女观中的神女像，就觉得无端的熟悉，所以时常过来。村里的人更信河神，这里几乎成了她一个人的地盘。
宋若华用竹筒去打了些水给伤员喂下去，回村请来了一个“大夫”。
说是太夫，其实只是个走街串巷的行脚医，一天在村里一天在外面跑，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找他。
刚继承了自己父亲衣钵的小陈大夫看见道观里惨无人相的道长，声音都有些哆嗦：“这人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宋若华道：“你就说还能不能救活吧？”
小陈太夫露出肉痛的神情：“他这可不是什么小伤啊，这得耗费我多少药材啊，而且还不一定能救得活？”
宋若华柔声劝道：“小陈太夫～救人一命是天大功德，医者仁心！你就救救他吧？”
宋若华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来递过去：“喏，这是我这大半年攒下来的银钱，你看看够不够。”
小陈太夫听得俏佳人语气柔软，又看她明眸善睐的模样，心里一酥，耳根红了半截：“也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咳咳，宋姑娘你真是心地善良，你说的也对，但是他伤得真的太重了，我只能尽力试试。”
“好好好，我相信小陈太夫你医术高超，一定能行的！”
两人一齐忙活了大半天，道长的外伤处理得差不得，又给他煎了药喝下去。
小陈望了一眼外面天色，有些忧心：“要天黑了，咱们快回去吧？”
宋若华有些犹豫：“可他——”
小陈叹了口气道：“救人救到底，这样吧，我将他带到我家里去，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宋若华很是关切地看着他：“小陈太夫，你真是宅心仁厚的大好人，可万一他是个坏人，你出了什么事……那我可真是要愧疚死了，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如……就让他在这儿吧。”
小陈摸了摸后脑勺，很不好意思：“还是你想得周到，好吧，那就这样办。”
宋若华眉眼弯弯：“那说好了，今天这件事就当是咱们俩的小秘密，好吗？”
小陈忙不迭点头：“听你的。”
第二日，宋若华挎着竹篮一进道观，在神像下打坐的老道长便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锐利地目光看向来人，宋若华站在原地，出声问：“道长，你好了？”
老道人放下警惕：“我依稀记得你的声音，姑娘，是你救了我。”
宋若华笑意盈盈：“您醒来就好。”
老道人双手做了个子午诀：“贫道胡不归，姑娘的大恩在下铭感五内，必当竭力报答。”
宋若华笑呵呵地坐下：“举手之劳，道长你身体怎么样了？不如我再去请大夫来给您看看？”
老道人摇了摇头：“我意识清醒过来，便能自己疗伤，有劳你挂心了。”
宋若华一副十足好奇地模样：“胡道长，你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的？”
胡不归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惭愧，学艺不精，被虎妖所伤。”
宋若华心下大定：“您是传闻中的异人？”
胡不归点头：“只是会些驱除邪异的术法。”
宋若华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胡不归有些好奇：“怎么，你身边出现了什么害人的妖物？”
左右看了看，宋若华压低了声音，将村里祭祀河神之事大概说了一下，末了她有些紧张地道：“道长，你说这到底是河神，还是——河妖呢？”
胡不归大为愤慨：“区区妖物，竟敢辱没仙神之名！待我疗养两日，必替天行道，除了这为祸人间的孽畜！”
宋若华有些担忧：“我听村里人说，这妖物神通广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道长……要是你此番妄送了性命……”
胡不归义正言辞：“老道十三岁出家，一生以誓以扬善罚恶、除魔卫道为己任，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既遇妖物，又何惧一战？
“若生，替苍生除一大害，乃是大喜；若亡，死在诛邪路上，也还算死得其所。”
宋若华心生崇敬之意，她又问：“道长，那你打算怎么办？”
胡不归理所当然：“等我伤好，打上门去，会一会这妖物。”
宋若华沉默了一瞬，大约明白眼前的异人为何形容如此狼狈，她劝道：“胡道长，除妖之事不可操之过急，稳扎稳打方为上策啊。”
“你的意思是？”
宋若华道：“我想到一个迂回的办法。”
胡不归温和地看着她：“是什么？”
“胡道长，你有没有什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削弱妖物力量的东西？”
胡不归思索了一下才道：“我可以配置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水，对人无害，但妖怪一喝下去就会流失妖力，可如何寻得——”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莫非你是想？”
宋若华点点头吐出四个字：“偷天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