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主的记忆？
宋若华突然心很累，她好像大喊一声我根本不是你的宋若华，过去的事与我无关。可是她不敢，她就是个怕死惜命的人，只能选择继续苟住。
“既然你是这样认为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宋若华几步进屋，把门一关，径直上床躺下。
不行，我不能这么迷茫下去了，一定要搞清楚原身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起方才因为屏风接受的记忆，她又坐起来决定多接触一些这屋子里的东西。
蒹葭殿？宋若华猜测大约是林清皓替原身特的建造的别院，应该会有原身不少东西才对。
她先打开了衣柜翻找了一番，里面多以套裙为主，质地上乘、颜色各异，风格以明媚甜美为主，让人不禁想到邻家乖巧可爱的妹妹。没什么难闻气味，就像才洗过一般，不知道是仙家的保存手段还是有人定期清洗。
脑海中没有特别的反应，她又转移到了梳妆台，先仔细辨认了一番上面的化妆品，光凭包装就可以肯定价值不菲，但打开来看显然主人已经很久没有用过。
根据林清皓话语中透露的事情来看，原主是三年前去世的？可这房间里连灰也没有，或许他一定经常过来睹物思人？
一打开抽屉，炫目光彩热的宋若华暗呼土豪。珍珠项链、流苏簪子、步摇、耳环……款式漂亮新颖，没有哪个女孩子看了会不动心的。
其中最耀眼的，当属一只凤钗。上面点缀的红宝石熠熠生辉，黄金打造的凤凰栩栩如生、精巧至极，垂下来的流苏更是如同天上银河被染了金色。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对着梳妆镜比划了一下。
梳妆镜前，橘粉色宫装的“宋若华”和只着白色里衣的林清皓相对而坐，两人眼神俱是柔情似水。待林清皓描好了她的眉毛，便放下笔揽住她的肩：“若华，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宋若华本来正对镜欣赏着自己娟秀的柳眉，闻言转头兴质盎然地问：“是什么？”
男子手掌一翻变出一只凤钗：“你瞧，这是我们玄国王室的凤钗，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宋若华微微避开他动作的手：“可我不是玄国的王后，我也不会做玄国的王后。”
林清皓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单纯地想……”
“不是只想看一看”，宋若华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你就是想娶我。”
林清皓叹了口气：“是。”
宋若华坦言：“可我现在想戴的不是凤钗。”
“你的心意果然是如此，罢了，此事我不会再提。”
回忆结束，宋若华揉了揉眉心。看样子，这原主跟林清皓早就发生了那种关系，不戴凤钗？难不成她还想戴王冠？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她隐隐有种预感，再接受记忆自己很可能坚持不住，遂上床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宋若华一睁眼就瞧见林清皓坐在床头。
“你……大清早不声不响的站在这里，怪吓人的？”
想想这两人曾经可是……宋若华一时很是忧虑，万一哪天……唉。
“抱歉，是我思虑不周”，林清皓嘴上这样说，看起来可没有半点要改的意思，脸上显然写着我下次还敢。
宋若华也不好让他回避，自己还穿着里衣就掀开被子坐起来，毕竟这两人都是上过床的关系了自己太拘谨反而显得有问题，还好这古代里衣跟衬衫差不多，她不至于不自在。
“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林清皓皱着眉头把被子拉起来裹住她：“你该喝药了。”
宋若华看见桌上的食盒，满脸写着拒绝：“一大早就喝药？可我连早饭都没吃。”
林清皓劝道：“早饭我自然也准备好了，你若不想躺在冰棺里，最好还是乖乖喝药。”
“行吧”，宋若华踩着绣鞋到桌子边坐下，正要拿筷子又停了手，“我还没洗漱。”
林清皓一抬手，外面的热水以及洗漱用品便全都飞过来漂在宋若华面前。
宋若华看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用具，还在担心自己不会用导致露馅儿，可她一碰帕子，洗漱流程全都一股脑儿冒了出来，让她得心应手地洗完了脸，刷了牙。
用过早饭，宋若华望着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一咬牙，端起碗来憋着气一口闷了下去。
正在她满脸苦大仇深之际，林清皓手一伸往她嘴里塞了块东西，甜腻腻的味道瞬间蛮严整个口腔，驱散了弥留的苦味。
宋若华愣了片刻，忽然低下头问：“假如我没有复活，你会怎样呢？”
林清皓闻言攥紧了拳头：“没有这种假设，你现在好好的坐在我面前不是吗？”
“我的意思是”，宋若华小心试探着，“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你想复活的那个宋若华，而是别的什么孤魂野鬼，你要怎么办？”
林清皓似乎是被气笑了：“哪只孤魂野鬼胆敢占你的身体，我定然要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宋若华暗自打了个激灵，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那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就一定是宋若华。”
林清皓道：“你我相处二十余年最是熟悉不过，难道我会认错？况且，你的残魂是我从蚀骨深渊下，一丝一缕从恶鬼手里夺回来的。
“九幽塔周围更有玄国王室气运护佑，什么样的孤魂野鬼才能趁虚而入？你休想编造什么李代桃僵的把戏来糊弄我，然后趁机逃走。”
异界穿越这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难怪林清皓信誓旦旦。
这寻魂的过程听起来便无比凶险艰辛，他还真是个痴情种子。
残魂，原来这身体里其实还有原主的残魂，难怪我还能看她的记忆。
种种想法闪过，宋若华心想事情还是一件一件弄清楚为好，思量着开口：“其实，关于少元的事……”
林清皓有些意外而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少元的事，如何？”
宋若华露出一个忐忑的神情：“我是想问，你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林清皓猛然怔住：“人都被你杀了，事到如今，我真正的想法还重要吗？”
“当然重要”，宋若华心里有些着急，“很重要。”
林清皓眸光深远，像是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少元是你一手带大，从小你亲自教他读书写字，就算后来事务繁忙，也时时关心他的功课。
“他小时候每次生病，你都细心照料，从不假手于人；每年生辰，俱是用心准备礼物；吃穿用度，唯恐哪里不好……
“你对少元的感情，一点一滴我都看在眼里，当是亲生儿子也不为过，可是即使是如此，你还是杀了他。这件事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以置信，你会是这样狠心的人。
“你说，你对少元的死可曾有半分后悔？”
宋若华顿觉心堵得慌，原身真的如林清皓所言，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吗？
“我……我……”
林清皓轻轻捏住她的手腕，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如果你这么多年对少元这样无微不至的关爱都是逢场作戏，那么对我是不是也是如此？少元挡了你的路，所以你杀了他。那么对我呢？那天在铁索桥上，你是真的对我起了杀意要杀我么？”
宋若华看着他，一时间脑子里好似无数刀片狠狠搅动。
“姑姑，陪我放风筝好吗？”
“谢谢姑姑的礼物，侄儿很喜欢。”
“少元，你看见我书房里的东西了？”
“姑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好侄儿，姑姑待你这么好，你为何还要联合外人背叛我？”
……
“若华，这是我专门为你建的蒹葭殿，喜欢吗？”
“若华，我的心事总是瞒不过你。”
“清皓，你近日辛苦了，我亲自下厨做了些小菜，你尝尝？”
“清皓，这是我特地命人寻来的疗伤圣药。”
“清皓，国事再繁忙，也要保重自身才是。”
“清皓，对不起！事关重大，委屈你在此处小住几日了。”
……
“若华，你怎么了？”林清皓见她面露痛苦之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十分紧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刺激你的。”
一股温和的暖流源源不断的自手心蔓延至全身，宋若华头疼稍稍缓解，眩晕之感却始终未消。
她无力地软倒在林清皓怀中，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我好想吐。”
林清皓抱她到床上，手掌抚上她的额头，语气怜惜：“罢了，那些过去的事我以后都不再提了。”
宋若华慢慢消化方才那些碎片，鬼使神差地她开口解释道：“少元，少元联合外人背叛了我。”
林清皓闻言十分意外，他沉吟片刻下了定论：“是魏王？”
宋若华懵了片刻，林清皓仍是一脸痛惜：“纵然如此，到底你也养了他十几年，你尽可囚禁他、流放他，也不至于把人杀了，还将魂魄拘留下来奴役，到现在还不能投胎。”
宋若华：“……”
我也想不通，我要是知道始末就好了。或许是最亲近的人才伤她最深，所以原主才这般偏激？
见她闭眼沉默不语，林清皓又担心自己说话太重，抚了抚她的发顶：“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
宋若华不得不再次惊讶于林清皓对原身明目张胆的偏袒和爱护，这样看起来正义凛然的谦谦君子，竟然能容忍这样狠辣的行为，当真是真爱了。
休息得差不多，宋若华感觉好多了，便开口问道：“我可以四处走走吗？”
对上林清皓怀疑的目光，她当即补充：“只是在蒹葭殿里。”
林清皓从怀里套出一对银手镯来给她戴上：“若华，你鬼主意太多，我这也是不得不防。”
宋若华有些无奈，这原身曾经到底是把你骗成什么样了啊？
一个随心所欲地闲逛，一个亦步亦趋跟在一旁。宋若华越逛越觉得这处宫殿的画风像极了前世的江南园林，难道这个世界也有发展出了一样的建筑？
“可以找些书给我看看吗？”
林清皓眉头微蹙：“伤神。”
宋若华语气带出些撒娇的感觉：“只是解解闷儿，嗯？”
林清皓神情有一阵恍惚，伸手捋了捋她被吹起的碎发：“有我陪着，想必你不会太无聊的。”
宋若华拉着他的衣袖：“你是一国之主，又怎能时时陪伴着我？总有不得空的时候。”
林清皓握住她的手道：“好吧，依你，想看些什么书？”
“什么都可以，史书、话本儿？地理志、风物志什么的，我不挑。”
林清皓颔首：“明日我带过来。”
宋若华浅浅一笑：“你要记得啊。”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林清皓忽的顿足，宋若华怪道：“怎么了吗？”
“若华，我先去处理一点事。外面风大，我送你回去休息？”
宋若华嗯了一声，挽着他的胳膊：“那你差个人送几本书过来给我看？”
林清皓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人没见到，一叠书很快就凭空出现在了宋若华的面前。
宋若华打开第一本《列国奇谈》的封面，还未细看，忽听耳边传来一阵稚嫩的呼唤：“君上，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