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早知道就看着狼把她咬死
北风凉寒,掠过山林与贯穿山谷的溪水,湿漉漉的冷风无孔不入往人身上钻。
终于,最后一个人也熬不住了,彻底放弃了等岑远洲等人,回去睡下了。
整个塞北被夜雾笼罩之时,岑远洲带着叶淮、楚乐也终于潜回了白天遇见的那些匈奴人的驻扎之地。
“岑大哥,这个营地看势不小,怕是有什么头目在这里。”叶淮张望后分析,冷静异常。
楚乐紧张道:“那怎么办,岑大哥,要不我们等这匈奴人的头目走了再救她们?”
岑远洲眸色被夜色映得幽深,忽然对两人抬手示意安静,紧接着远处就忽然又风风火火一队匈奴人赶来,加入了这片营地。
为首的匈奴人看不清面容,但身形高大,坐在一批赤红大马上,方一到场,营地内的匈奴人就欢呼着出来迎接。
“九王子!”
那匈奴的九王子跃下马背,佩剑随手扔给来迎接之人:“今日战果如何?若是输了大王子手下那几个孬货,我可不饶你!”
“九王子放心,我们今天屠了十三个村子,谅大王子手下那些人也是望尘莫及啊,哈哈哈!来人,还不快给九王子上酒,上女人!”
呼延律己闻言,果然大悦,阔步走到主位上坐下。
几人赶紧跑到拉了满满两车酒的地方抱酒坛子,那酒有贴着张记、刘字号的,有刻着官印的,俨然不止是从一个地方抢来的。
还有几人一把将栓成一串的女人拖了过来。
凉国的女人们顿时又求饶声不断,可她们叫得越凄惨,这群匈奴人反倒越兴奋,猛拉了一把,把这群女人全都摔在地上。
“再哭,把你们这些两脚羊也串起来烤了吃!”
“这群混蛋!”楚乐怒骂一声,握紧手中缀穗的佩剑,“岑大哥,我们怎么办!”
岑远洲视线自那满满两车酒坛子上收回,抬手从腰上取下火折子,声音低沉:“既然他们爱用烤的,便让他们自己好好尝尝烤匈奴人的滋味。
叶淮,楚乐,一我放火将他们引开,你们趁机带着人走。”
楚乐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没有开口制止,叶淮亦是如此,虽担忧,却认为,以岑远洲的武功和谋略,若是不带着他们这些累赘逃跑,定能逃脱!
“好!岑大哥!烧死他们娘的!”
叶淮将自己身上的火折子也一并摸了下来。
很快,穿着黑衣的三人身影就潜在夜色之中,悄悄靠近营地。
而此时呼延律己开了一坛酒后,单手拎着酒坛子下了主位,走到那一群女人跟前扫了一遍。
“凉国的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丑,比我们匈奴美人差远了!”
说着,他手中酒坛忽然倾斜,酒液从其中一个皮肤略白的女人头顶淋下去,见对方吓得惨叫不止,唇角弯得像是锋利的钩子。
“九王子,这些都是农妇,自然都丑,待我们打入凉国的京都,到时候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还不是任九王子挑
既然九王子不喜这些丑女人,待会就把她们烤了吃,现在不如瞧瞧今天捡的一匹狼尸,待下面人鞣制了给九王子做条狼皮围脖!”
匈奴人喜猎狼,以穿狼皮为荣,有些部落的图腾甚至也以狼为形,这条狼尸虽是捡来的,却也很得重视。
“这些凉国女人都娇娇弱弱的,那些千金小姐能有什么滋味,怕是还没碰就给弄死了,无趣,去把狼提来。”
毕竟是九王子,平日里对他投怀送抱的美人多了去了,对眼前这些女人们的兴趣还不如狼尸。
那手下人赶紧把收拾过的狼尸提来,呼延律己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
“怎么伤成这样?还怎么做围脖?”
“九王子莫怒,这狼尸是属下们路过一片玉米地时捡到的,估计是年纪小、还未参加过猎狼仪式的兵宰的,不过做围脖够了,马上入冬了,回头属下再给九王子打几匹好的来做披风!”
呼延律己闻言刚准备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忽然又停顿了片刻,走近那狼尸,看清楚其背上皮毛的纹路和颜色后,浓眉陡然一挑。
“这是凉国人杀的。”
那个小东西,竟然逃出去了。
啧,早知道他那时候就应该停下来,看着狼将她咬死再走。
“九王子怎知?”
“它”呼延律己话才刚刚出口,身后猛然轰的一声巨响,炸得他踉跄几步才险险站稳,离那两车酒稍近些的匈奴人已经被炸得四处乱飞。
他们甚至来不及多问什么情况,一回头,身后的营地就已经蔓延出一片火海。
自这些匈奴人入侵凉国起,几乎是一路从未遇到过抵抗,长驱直入,肆意杀戮,所以俨然也没有防备,可回过神来,意识到是有人刻意为之,自然勃然大怒。
正在此时,一个高大的黑衣人的身影现身,又将火把扔在了最后一个还未点燃的营帐上。
“快救火!”一直跟在呼延律己身侧的将领大喝。
可此时,呼延律己那双棕绿的眸子被火光照得大亮,一把拦住了他:“来不及了!先抓住这个该死的凉国人!”
那黑衣人的身影在原地停了停,似是挑衅,旋即朝着山林深处直接闪去。
呼延律己从不把凉国这些懦夫放在眼里,今日却被如此侮辱挑衅,瞬间大怒,翻身上马就带着整个营地的人朝那人追去,哪里还记得地上被绑成一串的女人们。
见他们队伍跑远,叶淮和楚乐冲了过来,将方才没被炸死的匈奴人补了刀,快速上前救下这一群女人,带着她们先萧山峡谷的方向赶去。
另一边,岑远洲入了山林之后,凭借着地形一路闪躲,将一大群匈奴人遛得团团转,时不时还弄死几个,将呼延律己和几个匈奴将领气得恨不得捏碎了这个狡猾的凉国人。
呼延律己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怒火冲恼,哪里还顾忌得了他们匈奴人根本就不擅长打林战,一连折损了二十多个部下,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到!
他身侧的将领终于也怕了,劝他先撤出山林,大不了放火烧山烧死这人。
谁知他刚刚说完,呼延律己还没答应,就蓦地对上前方一双杀机冷冽的眸子,他才看清对方手上在拉弓之时,下一秒那利箭雷霆万钧般直直朝着他袭来。
赤红骏马受惊,往侧边猛地一转,才叫呼延律己堪堪躲过这一箭,可那刚刚开口要说放火烧山之人却被一箭贯穿了整个脑袋!
一群匈奴人见这人神出鬼没,力大无穷,军心顿乱,呼延律己也生出浓浓后怕,哪里还敢再追那身影再一次消失的黑衣人,不得不带领队伍逃也一般退出山林,在山下开始放火。
待到大火在密林之间连绵,一群匈奴人虽未看见戏弄了他们这么久的凉国人被烧死,却各个心里安慰着这人定然逃不了,死在了这场大火里。
至少,他们是不敢再跟他对上了。
一直到大火燃尽,这群人才自认为这人定然已经死了,狼狈离去。
呼延律己也暗道这人定然是不敢逃出来,烧死在了里面,等会回去他便让手下的人封口,谁也不许再提起这人!否则他要在几个王兄面前丢尽了面子!
天光大亮,朝阳在峡谷里落了一道金灿灿的光辉,驱散了山间的晨雾,将一粒粒漂浮的扬尘染得像是翻滚的金沙。
穿过峡谷的溪水水流声潺潺,将习惯早起农作的幸存者们唤醒,但等他们清醒过来,发现岑大侠依旧未归后,一个个也都彻底开始抱怨。
“原来岑大侠真不辞而别了,不然打个猎怎么要这么久!”
“唉,这世道,还是得靠自己,我看那岑大侠也是个靠不住的。”
小花和阿狗已经忙着开始做早饭了,听到这些人的议论,不由生气。
“岑大侠救下我们,能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已经是我们的大恩人了!”
“岑大侠肯定会回来的!”
路绝娣坐在从房子里找出来的小木凳上,给炭火堆上添柴火,听着小花和阿狗跟那些人争论,默不吭声地清理着一根根青芦笋。
若是那岑大侠要回来,却迟迟未归,也许,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情况更坏一点,可能会遇上匈奴人。
但那对她,眼前重要的是,把这顿芦笋给煮得不要那么难吃,毕竟她现在想再多,也帮不了他什么实质性的忙。
牛婶带着儿媳妇刘翠霞出来时候,听见小花和阿狗的话,就知道岑远洲定还没回来,一肚子怨气也脱口而出。
“什么岑大侠,我看他说不定就是个莽夫,把咱们弄到这里了又不管,还说谎忽悠咱们跑了,这叫什么人啊!”
刘翠霞和自己婆母串通一气,也对那天威胁婆母的岑远洲十分不满:“就是,早知道他这么跑了,咱们才不来这呢,跟着那些人去找朝廷军多好!”
去找朝廷军的那些人里有不少年轻力壮的,她们也好有能帮衬过日子的人,哪像跟这群老弱妇孺的待在一起,平日里连个有力气能帮衬的人都没!
她可是都怀了娃娃了,现在男人死了就够可怜的了,还得每天自己干力气活,想想都觉得自己命苦,还不如不跟着这不靠谱的岑大侠来,昨天为了等他们还白白饿了肚子。
婆媳俩怨气不少,嗓门比谁都大。
就在这时,那峡谷入口处倏忽传来一道熟悉的娇呵:“谁不想留在这了,就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