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班主任洋洋洒洒地在黑板上写了一大片板书，然后说这是寒假作业里几道比较有意思的题目，让四个人现在纸上演算一下。
林汜星和付莹之前就讨论过其中的一道，写得比较快，章紫也随后写完了。
唯独胡思琪抓耳挠腮了半天，笔头都要被咬碎了，还没有写出个所以然。
班主任扶着额头，叹了口气，然后用戒尺敲了敲黑板。
“这道题，典型的因式分解，是初二的题型，但我上课提到过相似的，你们看这个（a+2b）是不是可以提出来……”
这此班主任是铁了心给他们四个开小灶，题目讲得十分仔细，涉及了许多初二的知识点。
林汜星拿着笔记着重点和公式，付莹则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听得闷了。
这堂课一直上到了六点，冬天天黑得早，学校里只亮着两三盏灯。
门卫叔叔来提醒要锁门了，班主任才恋恋不舍得说了句那好吧。
“你们记得去买那本资料。”
临走前，班主任还不忘提醒众人要去买资料的事。四人收拾起书包。
“还是我带你们去买吧，胡思琪你快点。”
四人对视了一刻，望着天花板，让眼泪不留下来。
班主任跟着付莹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胡思琪和林汜星一起跟着，章紫则默默跟在老师的身后。
五人来到了一中的文具店，林汜星有些害怕，条件反射的往胡思琪身后躲了躲。
班主任很快挑完教辅，并且给他们付了钱。
“老师，我自己付吧。”付莹先开口要掏钱。
胡思琪一把拉住了她，“你就当是我爸给你的压岁书了。”
“哈哈哈哈，对对对，压岁书。”班主任把书发给四人。
林汜星全程都是低着头的，她不知道店里有没有人把她认出来，也没注意到余洲是不是在这。
五人又按照刚才的顺序走了出来，胡思琪和班主任一同回家去了。
林汜星和付莹，章紫都是不同方向，她要独自回家去。
“你一个人走行吗？”付莹还是班长的模样，“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班长大人放心。”林汜星朝着她挥了挥手，一个人走进了小巷里。
天黑之后，这条小路显得格外阴森，皎洁的月亮挂在空中却照不亮这条小路。
林汜星哆哆嗦嗦地扯着围巾，见一旁有卖红薯的小贩就上前去挑选了一个大小合适的红薯，握在手中。
寒冷似乎将人的脑细胞也冻住了，林汜星的反应也迟钝起来。
原本站在红薯摊前的两个穿着职校衣服的男生看见了林汜星，立刻走到一旁窃窃私语。
“诶，你看，上次是这个女的啵？”
“是，肯定是，我记得长得还蛮好看。”
“弄不死她。”
两个男生尾随林汜星一直到小路的深处，拐角出去就是大路了。
为首的男生疾步上前，想要拉住林汜星，可是却被人从身后顶撞了，那人矮矮瘦瘦的，却用力冲开了他的身体。
“林汜星，跑。”余洲一把抓过林汜星握着红薯的手，红薯滚落下来。
“操他妈！”
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汜星跟着余洲的步子更快了，她的大脑像是停止了思考一样。
余洲熟悉这里的小路，带着林汜星七转八拐地走进了一条小巷中，紧随的脚步声在上一个拐角处停滞了。
林汜星的手被余洲捏着手心里，渗出了汗。
小巷很窄，只容得下两人行过，余洲将林汜星拉在自己跟前，他背后紧贴墙壁，不住喘息，还是压低了声音。
林汜星的背后贴着余洲的胸膛，廖云川都长高了，余洲却没有。
余洲像是被时间忘记的男孩，永远长不大。
可是此时，他瘦小的身子却撑着林汜星的重量，两人都不敢出声，脚步声渐远，林汜星才呼了一口气。
“他们走了吧？”林汜星话还没说完，就被余洲捂住了嘴。
炙热的鼻息扑在男孩的手掌中，他手掌里还有淡淡的肥皂香味。
余洲牵着林汜星的手走出了小巷，到了一条大路上。
两人站在红灯前，手却没有松开。林汜星有些别扭，可是却不知道何时开口。
绿灯亮起的瞬间，余洲的手像被烫了一样松开了，迅速，飞快。
“谢……谢谢。”
余洲在店里就看见了林汜星，他不放心让她独自回家，所以跟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真会遇见这样的事。
“没事。正好路过。”
“那……喝奶茶吗？”
林汜星只是随口问的，她实在找不出话来说了。早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还想改口来着……
“喝。”
……
我真是猜不透你。
林汜星闷头走着，偶尔瞥一眼余洲那张小可爱一样的脸，心里的郁闷也消去了不少。
“我拿。”
余洲伸手抽走了她怀中的教辅，林汜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还是我拿吧，你……看见……不好吧……”
林汜星的话语变得支离破碎，余洲是听明白了。
他摇了摇头，继续抱着书。
林汜星只得把手放口袋里，跟着他往前走。
县里的人口不少，可是随着寒冬的降临，人们也生出了惰性，夜里出来的人也少了。
奶茶店里只坐了两桌情侣，严冬里只有爱意能让人走出家门。
“喝什么？巧克力，珍珠奶茶还是烧仙草？”林汜星踮脚指着餐牌问余洲。
余洲把书放在柜台上，合十双手朝里面吹着气，他手指冻得通红。
“你喝什么？”
“巧克力吧。”
“那我也要巧克力。”
随后，他就倚着吧台，继续朝着自己的手掌中哈气。
吧台上有一盏暖黄色的台灯，奶茶店里因为清冷的原因，也没开大灯，那盏台灯照在余洲的脸上，一片橙黄宁静。
巧克力很快就被端上了吧台。
“打包还是现在喝？”服务员将盖子摁在杯口，问。
“现在喝。”
余洲拿起杯子，抽出一张椅子坐下了。
……
“现在喝。”林汜星也只能跟着他一起坐下。
余洲双手捂着杯子，纤细的手指在杯子的外壁上滑动。杯子是螺旋表面的纸杯，余洲的手指摩挲着，有节奏地转动着。
“像画画。”林汜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
“你的手指，动起来的时候像在画画。”
余洲就停下了，手指不再滑动。转而去翻林汜星的辅导资料，他不常去上学，这些知识对于他来说十分生涩。
他翻了几页，定睛看着，遇到比较复杂的题目他就翻到后头的答案，继续看。
林汜星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兴致，就这样两人一言不发地呆了半小时。
期间林汜星问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话题无一不被余洲中断。
“你生日的时候出去玩了吗？ktv去了吗？”
“在家过的，后来和雷霆他们吃了饭。”
“去哪吃的？”
“小火炉。”
“好吃吗？”
“还好。”
……
话题over1/3
“你有喜欢的画家吗？”
“没有。”
……
话题over2/3
“你有一起打游戏吧。”
“好。”
“明天去吧？”
“行。”
……
话题over3/3
林汜星算是明白了，余洲不是不会和人正常交流，而是他的正常交流就是这样。
她每次问一个问题的时候，余洲都会思考一刻，认真地回答她，即使只是一个字。
虽然这样的相处方式有些诡异，但是林汜星却接受了。
“那我们回去吧。”林汜星的视线越过余洲的头顶看他身后的钟，“很晚了。”
“好。”
余洲继续拿着林汜星的书，然后去推门。
瞬间寒风袭人，刺骨冰凉，余洲始终走在林汜星的前面，一路领着她回到了外婆家楼下。
“这么晚了，你还去画室吗？”林汜星指着紧闭的画室小门。
“嗯。收拾东西。”余洲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摸黑打开了画室的门，又打开了灯。
漆黑的楼道被照亮了。林汜星趁着着光亮和楼道里的感应灯走到了四楼。
走进家门的时候，林汜星才意识到寒假到了，明天不用再去学校了。外婆坐在沙发上泡脚，听见开门声唤了一声。
“我锁门了。”林汜星喊了一声。
“好，你外公在看电视。”
林汜星用钥匙锁上了门，思绪跟着门锁清脆的咯哒声清晰了。
她应该打个电话给父母了，自中秋节之后，她再也没打过电话给父母。
从外婆和邻居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林爱的消息，她似乎在虎城挣了些钱，前些日子破天荒的给林汜星寄了两件羽绒服和新的棉裤。
而胡明的消息，林汜星无从得知，猜测之下，她认为父亲最近过得并不好。若是好，他不会这么久都不和自己联络。
如果不好，就无法开口，也无法询问近况，因为他无法去解决这些近况。
除了要维持男人的尊严，还要维持父亲的权威。真是不容易。
林汜星握着手机，一条条翻阅未读短信，一条条回复。
初中生的世界很小，家里的一点微风都会成为惊天动地的巨浪。与林汜星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