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少女尚未长全的心脏因为过重的压力产生了过敏一样的应激反应。
林汜星扶着墙喘气，全身都紧绷着，生怕一个喘气将自己心脏撑裂，最后只得坐在墙角。
距离她十米远的地方坐着一个双腿畸形的乞丐，跟前摆着一只小碗，乘着几块零钱。
呼吸顺畅之后，林汜星缓缓松开自己的身体，胸腔一起一落，恢复了正常。
她从书包里掏出了小钱包，摸了两块钱出来放进了乞丐的碗里。
也算是共患难过了。
回到家的时候，外婆正巧要出门，见林汜星这样狼狈地回来自然要留下。
“哪个短命鬼弄咯？”外婆拿了一套刚晒过的校服递给林汜星，嘴里骂骂咧咧的，没了大人的架子。
“不认识。”
“那他弄你做甚。下次让姨夫打个电话给你的校长。这么冷的天，死短命鬼。”
“阿婆，我洗澡。”
“好好，我去帮你洗衣服。这油也不晓得洗不洗的落。”
唰的水声一下子充满了浴室的空间，林汜星和外婆同时结束了对话。
头发里的杂碎辣椒很难洗，林汜星在浴室里呆了近两小时才出来。
身上的气味终算被沐浴乳的清香盖过去了，林汜星把头埋进自己胳臂里嗅着。
发梢上还有淡淡的香波味道，外婆拿着盆走进浴室，坐在小椅子上为林汜星搓洗衣裳。
“阿婆，我来洗吧。”林汜星放下吹风机想要去拿外婆手上的衣物。
“你去上课，天天就晓得洗洗洗，你以后要跟阿婆个样啊？”
外婆自是不肯，摆摆手，轰林汜星出去了。
这样一折腾，早课就完全荒废了去。林汜星倒是不紧张，经过初一一学期的适应，她基本能跟上二中的学习节奏。
只是班主任觉得她仍有潜力，尚可挖掘，非要她卯足劲努力，她也是做不到的。
平时还是和廖云川，雷霆两人混迹在一起，转眼间就要入寒假了。
县里的冬天和虎城差不多温度，相对来说还干燥些。
林汜星脱了外套躺进了被窝里，直到中午，她的闹钟响起，她才抽出手机看了一眼。
中午饭又被她睡了过去，外婆见她睡的沉也不来叫她，自管让她睡着。
林汜星裹着棉袄和校服外套走了出去，刚到客厅，门就被人敲响了。
“大猩猩，大猩猩，大……”
林汜星冷眼看着廖云川。
“起来了，上课去。”
廖云川难得比林汜星起的早，这时候居然来叫她了。
“哦，等下，我拿个书包。”
林汜星才想起书包也被淋了汤水，她连忙去翻，发现书包已经被外婆洗了，课本和笔盒整齐得放在了书桌上。
于是她提了一个帆布袋装了书和笔盒，带上门就和廖云川一同去了。
“我跟你说，上午的时候胡思琪收英语作业，然后被数学老师发现她自己没写，数学老师气的鼻孔又大了一圈。”
廖云川说着就把鼻孔用力张大凑到林汜星面前给她看。
“滚。鼻毛都看见了。”
林汜星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此时，画室的门开了一个小缝，细窄的一条线，因为楼道里阴暗所以缝隙里透出的光特别显眼。
廖云川一把抽开了门，余洲就踉跄得摔了出来。
余洲两手撑住了扶梯把手，将林汜星围在了扶梯和他的臂弯间，姿势莫名的暧昧。
两人瞬间都脸红起来。
余洲立即推了一把栏杆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然后踩了廖云川一脚。
“作死。”
“余洲洲，你好冷淡哦。”廖云川黏在余洲的身旁，余洲一手的铅灰，直接抹在了他脸上。
“咦，这么冷的天，洗脸都很要勇气的好伐！”廖云川扒拉着余洲的衣裳，想要还击。
林汜星已经走到了垃圾箱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她拎了画室门口的垃圾，丢进了垃圾箱里。
拐角的那颗老树的叶子彻底掉完了，光秃秃的树干像垂暮的老人脸上的皱纹，林汜星站在树下裹紧了自己的围巾。
这是这学期最后一天上课了，雷霆已经请假回市里去了。而廖云川正在画室前和余洲说话。
林汜星和余洲的关系并没有缓和，原本就陌生的两人越来越生疏，如今像是不认识一样。
廖云川和余洲聊完就冲着林汜星这边跑，廖云川似乎长高了一些，好像和林汜星一样高了。
“慢死了。”林汜星捶了他肩膀一下。
“诶，我已经跑很快了好伐，你这八百米不及格的。”廖云川的手自然搭在林汜星肩膀上，没轻没重的。
“滚。”
“你说滚，我就滚，那多没面子。”
“……那你别滚，千万别滚。”
“诶，我们大猩猩这么黏我，我当然不滚～”
两人就这样热热闹闹的到了学校，胡思琪最近被她爸盯得很近，每天比林汜星来的还要早。
此刻，她正夹杂章紫与付莹之间，左手是奋笔疾书的章紫，右手是念念有词的付莹，胡思琪一个头，三个大了。
由此，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教室门口，盼着林汜星来解解乏。
可是，她目光锁定的林汜星身边有廖云川，这下子她再也欢喜不起来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不好意思，让一下。”
林汜星跟章紫的交集不多，其中多数时候是在问题目，其余时候是要入座，林汜星不得不的开口和章紫说话。
“哦，好好。”
章紫嘴里飞快的回应了，手上的笔却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廖云川已经入座，随手扯了扯胡思琪的校服外套。
“诶，放假你回乡下不？”
胡思琪双颊绯红，唇齿打绊。
“回，回啊。”
“几号走？”
“不清楚，怎么了？”
“你去年带的那个腊香肠特别好吃，我妈说你要是回去再帮我们家买点。”
“哦，”胡思琪刚闪烁的眼神又乌了，“知道了。”
“诶，”廖云川突然拉住了胡思琪的手，“这是雷霆圣诞节送的那条吧？还挺好看。”
胡思琪露在袖口的手腕上挂着一只简单的手链，坠着一只粉色的珠子。
“啊，是啊。我和付莹今天都带了。”胡思琪很高兴的拉起付莹的手。
章紫这时候才松了松手上的笔，挪开了身子让林汜星走进座位。
圣诞节的时候，雷霆给胡思琪，付莹，章紫和林汜星都买了礼物，当然都是直接扔在四人桌上的。
美其名曰，圣诞快乐。一群中国小孩，和圣诞节完全搭不上不边，不过雷霆非要送，四个女生就都收下了。
付莹手上是一串相似的手链，不过坠件是个绿色四叶草。林汜星的则是星星，章紫的是一颗紫色的珠子。
章紫从来不戴首饰，林汜星也不喜欢累赘，只是放在家里收着。
身为班长的付莹一向以身作则，从不戴首饰，不披散头发，认真穿着校服戴红领巾。
“付莹也带了？”林汜星都好奇的转过头来。
“怎么我觉得付莹这个比我的好看多了。”胡思琪抓着付莹的手研究着。
“在教室，就读书！”付莹一甩手，瞪了胡思琪一眼，“天天想些没用的。”
胡思琪也是老油条了，被她斥责倒也不觉得，继续和廖云川说话。
“你说是不是，她那个旁边还有小花纹，比我这个精致多了。”
“元芳你怎么看？”
廖云川和胡思琪同时扭头看林汜星。
“？”
林汜星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她不清楚付莹的手链是如何的，但是她自己的手链上绝对没有小花纹。
章紫探过脑袋，林汜星还以为打扰到她学习了，刚想开口道歉。
“我的上面也没有花纹，林汜星那个我之前见过也没有吧。”章紫的声音压得极低，林汜星坐她身侧都听不清。
“我说吧。”胡思琪像是挖到了什么宝藏一样，“有蹊跷。”
“写作业去。”林汜星懒得听他们八卦，可心思也被他们打乱了。
她强忍着低下头去写寒假作业，可是耳朵却竖着听得入神。
章紫难得参加了胡思琪和廖云川的讨论，三个人热火朝天地说到了上课。
上课后，更是传着字条，不亦乐乎。
原本要放假了，学生的心就野得很，这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野火烧不尽了。
唯独林汜星和付莹低着头思忖着，下课时候两人还会交换下寒假作业的答案。
上学期期末付莹考了全年级第一，而林汜星虽然是全班第二，在全年级却只排了第十。
班主任呕心沥血想要劝服林汜星，把半吊子的物理扶上去，争取个全校前五，可是林汜星不以为然，该做的做，懒得做的不做。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铃，台上的物理老师和台下的同学都迫不及待的想冲出教室去。
还没等廖云川过来问林汜星回不回家，班主任就从后门进来了。
班主任先是拍了一把正在抹口的胡思琪，然后又敲了敲付莹，胡思琪，林汜星和章紫的桌子。
“你们留一下。”班主任瞄了一眼等在林汜星身边的廖云川，“怎么，你也要留？”
廖云川慌乱摇头，拎起书包扬长而去。
塑料友谊。
林汜星在心里唾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