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这个是fps？”
余洲的声音靠的很近，林汜星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余洲便急忙往后退了退，坐会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好意思，我觉得还挺好玩的。”
林汜星把余洲递给她的可乐拧开了，抿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嘬着。
“你想玩么？”
“没……没玩过。”
余洲有些窘迫，说起话来也比刚才要畏畏缩缩得多。
“我带你呗。”
林汜星像在玩可乐一样的喝着可乐，说话也挺随意，像是认识了余洲多年一样。
“嗯……”余洲点了点头，用力拧着可乐的瓶盖，无果。
红色的瓶盖“岿然不动”，余洲的脸上又显出一丝的红晕，这时候他反而更像个女孩子了。
林汜星头也不转，握着余洲的可乐就拧了开来，她习惯性用左手拧瓶盖，大多时候拧不开，可是其余人拧不开的瓶盖，对于她来说反而更轻松。
“左撇子？”
“不是，拧瓶子之类的体力活习惯性就会用左手。”
“那就是左撇子吧？”
“不是啊，写字鼠标都不用左手哦。”
“哦。”
林汜星探头看了一眼余洲的桌面，他之前玩的游戏也是腾讯的，所以登着□□，林汜星在自己的界面中找到了添加好友。
“是你啊？”
“嗯。”
“这个英文，怎么念？”
“endless。”
这次换林汜星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网名是她离开虎城的时候取的，那时候的她可以说是百感交集，既不想被人发现她的软弱又不愿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取了这么个非主流的名字。
现在看来，确实有些非主流了。
“什么意思？”
“嗯……你猜？”
为了避免余洲继续问下去，林汜星主动岔开了话题。
“你先注册，我给你找个身份证号。”
那时候大家都是未成年，有些游戏能玩，有些游戏却有着成年这道门槛。
可是这门槛不可能拦得住网瘾少年少女门，靠百度上的身份证号码大全大家稳稳妥妥的玩着十八岁以上才能玩的游戏，林汜星也不例外。
“你喜欢哪个名字？”
林汜星指着自己屏幕上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余洲就微微凑过脑袋，也盯着她屏幕上看。
“哈哈哈你看这个不错。”林汜星指着屏幕上那个“李福贵”笑了起来。
“我觉得很适合你啊。”
林汜星也没看余洲的脸色，脑海中就浮现了余洲的脸，配上“李福贵”三个金黄色的艺术字体，果真是很配啊。
余洲皱了皱眉头，看着那一排排的数字，说了声随便。
林汜星就真的用王富贵的名字和身份证号为他注册了一个新的游戏账号。
“游戏名字要叫什么？”
“随便。”
“你这么随便的吗？”
“不是。”
喧闹的网吧中，两人凑在一块，竟然生出了一些温馨，林汜星将平日里的纠结和不安全都收拾起来了，毫无顾忌的将原本的自己展现在了余洲的面前。
因为不相识，不相关，所以不需要害怕会有伤害。
起初，林汜星就是这么想的。
“嗯……那就叫contynent吧。”
“嗯？那是什么意思？”
“continent是陆地的意思，嗯，你不是余洲吗？洲的意思。然后把i变成余洲的y，这样也不会和别人重复了。”
十几岁的林汜星也不知道这个单词还有别的意思。
“嗯，好。”
余洲只觉得女生的脑回路很神奇，绕着么大一个弯来取个网名。
注册完毕之后，余洲就打开了自己的游戏界面，添加了第一个游戏好友——林汜星。
因为这个契机，两人自然地加了□□好友，林汜星将余洲添加到了新同学的分组里，余洲则只有一个分组。
“你好友很少诶。”
林汜星瞥见了余洲的□□列表，好友里只有五个在线的，一共也就二十几个。
那时候□□很流行，尤其流行加网友，林汜星的账号里有许多都是现实生活中不相识的网友和游戏好友。
在不清楚对方背景和长相的前提下，展开任意的想象，根据文字产生所有的联想，一切都是美好的。
“嗯。”
“同学也不加啊？”
“不。”
“闷骚。”
“？”
“没事。”
林汜星陪了个笑脸。
正巧，手机也响了起来，一串熟悉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她不看也直到徐吟吟想说什么，想了几秒，走到网吧门口接起了电话。
“喂。”林汜星的语气有些慵懒。
“你快说，不说我都睡不着了。”徐吟吟直截了当地说了重点，“到底什么事？”
“我放学的时候遇见斗殴了，那条路太危险。我就想搬到外婆家，这边近些，也没有那些事。”林汜星满脸通红，她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都想笑。
“林汜星……”徐吟吟一字一句的说，“你说瞎话能打个草稿吗？”
“哎，你……”
“你她妈给我说实话，不然以后也别说了。”徐吟吟下达了最后通牒。
林汜星站在墙角，望着不远处那几个抽烟的男生，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今天早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和中午看见的那场斗殴全都告诉了徐吟吟。
“靠。”
“靠。”
这两声感慨不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徐吟吟在电话那头靠了一声，雷霆站在林汜星身后也靠了一声。
林汜星一个激灵，吓得差点儿没摔倒。雷霆一把抓住她胳臂。
“真的假的？”雷霆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汜星。可惜他的眼睛没有廖云川那么大，再瞪也瞪不出个花头。
“啊，我待会给你打过去，这边有个同学听见了。”林汜星迅速地挂断了电话，有些尴尬地看了雷霆，脸上露出了一个别扭的笑容。
“我操他妈，你那表妹几班的？”雷霆的反应出乎了林汜星的意料，他眉宇间都是怒火，“搞不死她。”
雷霆每次说话都是这样的态度，一副很吃得开的样子，林汜星把脸上那个虚伪的笑容收了起来，恢复了一脸的漠然。
“小孩子，不懂事。”林汜星在自己外套口袋里掏了一下钥匙，丁零一声，她低下头，小脸都藏在了头发的后面。
说完，林汜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上机纸条，塞进了雷霆的手里，说了一句帮我下机，然后转身就往家里走了。
雷霆愣在原地，嘴角抽动了一下，骂了一句脏话。
回到外婆家之后，林汜星轻手轻脚地洗漱完了，躺在床上给徐吟吟发了两条晚安的短信就睡了。
搬来外婆家之后，林汜星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本质上的改变，外婆起的很早，所以会在家里给她做早饭，林汜星吃多少盛多少，省了许多事。
楼上廖云川的妈妈经常送一些烤制的点心下来，偶尔还会和外婆闲聊几句，两人关系似乎不错。
“我的屋都喜欢星星，廖云川也一直哇星星厉害，考试总是前几名，”王娟的嘴角上的微笑至始至终都没有退散，她没有批评廖云川的成绩，也没有恭维林汜星的成绩，只是平静的和外婆聊着。
“还好学校里有熟人，星星蛮内向的。”外婆看了一眼坐在里厅看电视的林汜星，腾手又给王娟的茶里加了点水，“川川也好，也好。”
电视里播着一部新拍的偶像剧，屏幕上尽是些穿着不符合国情校服的男男女女，林汜星扯了一把自己身上的蓝色校服，那种最常见的蓝白相间的运动服，不保暖，不透风，还挺丑。
林汜星买的这套校服是s码的，可是填表到发校服的这段日子里她好像又长高了些许，运动裤的裤脚略高，洁白的脚踝露在外面，松紧带的裤腰总是往下掉。
屏幕上花花绿绿的镜头并没有吸引林汜星，她坐在里厅多多少少也是想听听王娟和外婆说话，她挺好奇王娟是如何看待自己和廖云川的关系。自小时候打伤廖云川之后，她们家终是像亏欠了廖家什么似的，所做所说的一切都异常小心。
听了大概半小时，林汜星觉得王娟的那种温和不是伪装，而是天然生成的，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好，而是在话语间透露出的对廖云川和自己的尊重。
不难知道廖云川为什么会那样为所欲为的在学校里放肆了，因为他的妈妈对他付出了百分比的信任。
只是林汜星不太相信这样的感觉，所有存在于表面的情感，都让她觉得不真实。
林汜星在里厅倒了杯水往自己的小房间里走了进去，她打开电脑挑选了一部叫做《四百下》的电影看了起来。林汜星不太喜欢看电视剧，以前被徐吟吟拉着看了不少，现在怎么也提不起兴致了。
电脑屏幕上播放着黑白的影片，林汜星抱着一只枕头，看着镜头里的法国，匆忙的人群，无辜又可恶的父母，想要逃亡的年轻人，她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在林汜星的世界里，似乎电影才是真实的，她所存在的世界荒诞又虚无，可是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世界会对自己产生怎样的影响。
那种闷在她心中的渴望，她不会开口去讲，也不会告诉谁，不想让谁知道。
影片滚动字幕的时候，林汜星的□□也跟着弹了出来，雷霆和廖云川像是约好了一样问林汜星要起英语作业来。
起初林汜星对这两人的行径挺厌恶的，她不过是怕自己被孤立而将就着与两人相处。不过现在已经不太一样了，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可是在给他们发英语答案的时候，她不再勉强也不再思索更多。
一连串的答案在打字本里排列出来了，林汜星复制粘贴之后摁了发送键，为了发答案方便，雷霆特意把林汜星和廖云川拉了一个群。
群名叫“happytogether”。
林汜星吐槽过雷霆这个together都拼不利索的人没资格要取这么个英文名字。雷霆非常装b地来了一句，因为喜欢张国荣。
林汜星无言以对。
那段时候，男生动不动就悼念黄家驹，喜欢张国荣，中意林夕，还爱黄伟文。耳机里不是coldplay就是beyond。
林汜星持着逝者为大的心理，不和雷霆继续争论下去了。然后又把王家卫的电影翻出来看了一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期中考试如期而至。林汜星开始抱着笔记和复习题过日子。
“你这期中考试搞得和中考一样。”胡思琪手里捧着一包辣条，看着林汜星对着笔记本疯狂背英语句型的时候感慨了一句。
付莹，林汜星和章紫同时给了胡思琪一个“你仿佛是个智障”的眼神。
胡思琪默默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上的那本《意林》傻笑。
廖云川和雷霆好几次约林汜星去打游戏都被拒绝了，他们也就知趣地不再打扰她，除非是要抄作业。
第一次大型考试的压力让林汜星觉得喘不过气来，其实这样的考试可以说是无关紧要，可是林汜星需要知道自己的斤两，需要知道全校排名，这样一来她才有继续下去的动力。
所以她不能倦怠。
放学的时候，雷霆和廖云川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偶尔冲上来拍拍她肩膀，戏弄一番。林汜星也不再生气动怒，只是斜眼看着他们。
“靠，你怎么付莹上身了？”雷霆拉着林汜星的辫子，同时也因为林汜星这样的反应而觉得无趣。
“大猩猩变学霸猴子，一点儿也不好玩了。”廖云川拉住林汜星的书包，林汜星往后一个踉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廖云川泄了气和雷霆聊起天来。林汜星佝着背在两人前边走，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背单词。
雷霆突然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廖云川：“你说她是不是魔障了？”
“有可能。”廖云川点了点头，“那个魔障大概叫考前综合症。”
“我来给她驱个魔。”雷霆搓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等廖云川问他怎么驱。雷霆直接拔腿，随即拽着林汜星的书包带子往自己家的方向跑着，林汜星被他拖着，先是一个激灵，才好不容易才保持平衡不摔倒。
“靠，你他妈有病吧？”林汜星嘴里开始骂骂咧咧起来，“草泥马，放开。”
“哟，活着呢？”雷霆猛地停下了脚步，身后追来的廖云川径直撞在林汜星的书包上，三个人一起往前扑倒了。
廖云川摔在林汜星的书包上，林汜星摔在雷霆的后背上，雷霆摔在硬邦邦的水泥地面上，两只膝盖都破了。
林汜星抄起书包就往雷霆的背上砸，廖云川忙在后边搂住她的肩膀。
“哈哈哈哈哈哈，皮这一下你就开心了，惹火了吧。”廖云川手上阻止着林汜星，嘴上却嘲讽着雷霆，“没一次打赢了的。”
“不是，你看她那死人样，”雷霆站起来，咝了一声，大概是因为膝盖上太疼了，“迟早死在书桌前，我这是在救她。”
“狗屁。”林汜星朝着雷霆呸了一口，然后从廖云川的胳臂里挣脱开了。
雷霆一把搂着林汜星刚被松开的肩膀，“请你吃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