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林汜星背着自己的书包，又在雷霆那双新买的阿迪达斯上狠狠地踩了两脚，她恨不能在他鞋子上吐口吐沫来释放下自己强烈的精神压力。
秋末的街上，树影变得稀疏，落叶飘着泛黄，林汜星露在空气里的脚踝感受到阵阵的凉意，整个人头晕脑胀的。
“不去！”林汜星落了一句话就转头往外婆家走了。
回到家里，林汜星把书包一扔，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灭着没有任何声响和动静。她摁了一下手机中心的圆键，屏幕亮了一下，显示解锁前的画面。
林汜星叹了口气，然后不仅是头疼，肚子也跟着疼了起来，厨房里传来的饭菜味道让林汜星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冲进厕所，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一块暗红色的血迹印在上头。
……
……
沉默了片刻，林汜星喊了一声外婆。
“什么事？”外婆站在厕所的外面，不知道林汜星想要什么，离开经期已久的老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林汜星也反应不过来，她手里握着一把纸巾，坐在马桶上，支支吾吾了两分钟。
“我……”林汜星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这时候突然又想不起如何陈述这个词，“我……我……大……我……来”
外婆终于根据她支离破碎的表诉猜测到了，踏着拖鞋蹭蹭地走开了，然后又拿着一包卫生棉和新的裤子走了过来。
林汜星伸手把门上的锁打开了，外婆从门缝里把那包蓝色的卫生棉和裤子递了进来。
“会用咯？”外婆关上了门，又问了一句。
“嗯。”林汜星把裤子换了上去，然后贴上了卫生棉。她握着拿包日用装的卫生棉有点出神，才想起来，外婆怎么会有这个？
林汜星一边清洗着自己的裤子，一边思考着，这卫生棉还是日用少女款的，外婆的眼睛不太好不可能挑选出这样的东西，林爱就更不可能记得女儿会来大姨妈这件事。
原本已经关火了的厨房又响起了煤气的丝丝声，一阵红糖的质朴香味传了出来，古法制的大块沙糖，被研磨碎开，粗大的糖粒在水中化开，然后再砖土红的糖水中打进了一个鸡蛋。
外婆端着红糖鸡蛋从厨房里出来，林汜星也拎着自己的裤子从浴室里出来。
“你放着，我会洗。”外婆看了一眼林汜星手上洗的并不是那么干净的裤子说。
“嗯，好。”林汜星微笑着，走去了阳台晾好了衣服。
温热的糖水从口腔流进了胃里，冰凉的脚踝都像重新充满了血液，林汜星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种陌生的疼痛感消失了。
到底还是少女，身体的健康，拥有着很多可能性的少女。
“这几天不要吃冰的了，”外婆给林汜星添了碗米饭，“晚上我再给你煮一碗红糖水。”
林汜星点了点头，筷子夹着几颗米饭，像是在数不像在吃。
“包包是阿姨买的，跟行李一起拿过来的。”外婆随口说着，“还是她想得到，你不要哇，阿姨对你是真的好的。她也是真的上心。”
外婆又说了几句话，林汜星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碗里的饭也数完了，外婆的话也停了。
“我想睡会。”林汜星把碗筷送进了厨房里，刚想开水冲洗，想了一秒又放下了，“我碗放着了。”
“诶，好好好，你困吧，下午我叫你。”外婆很自然的应着林汜星的话。
躺在床上之后，林汜星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一下子就进入了沉睡，大概是因为初潮之时，精神状态异常，她甚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之后只记得些许的红色的细节，除此之外，她什么也记不清了。
林汜星醒来之后，望着霉黄色的天花板，还有被卸掉了扇页的电风扇。
比起来大姨妈，林汜星更加害怕的是周四是第一场考试，和下周一公布排名。
想到这两个时间，林汜星就猛一掀被子想去学校复习，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过头看着被单……默默的又换了一条裤子……
“还早呢。”外婆走在里厅看电视，林汜星走出来的时候她立刻看了一眼时间，“不多困会？”
“不了，阿婆，我……被子……”林汜星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被子脏了。”
外婆连忙起身往她的房间里走，把被单卷了起来，林汜星背着书包就要出门，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冲向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包蓝色的东西然后又冲了出去。
走到那棵大树下，林汜星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喊廖云川了。
随便吧。
林汜星继续朝着学校走，这路上的行人，行人脸上的表情都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模一样。
教室里坐着的还是那几个人，付莹也还是那样趴在桌上休息。
林汜星有时候会想是什么让付莹这样努力地去学习，就算自己这样的情况，对于学□□是存有保留的。
付莹的穿着打扮背的书包都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绝对不是什么贫困家庭，班里家庭条件不如她的大把人在。
林汜从书包里掏出两本教辅，摊在书桌上，桌板上有许多道被以前坐的学生刻画的痕迹，凹凸不平的，林汜星一般都要垫一本巨大的数学书在下面，才能写字。
对于现状，林汜星没什么感觉，上学的人就好好上学，又不是没饭吃又不是没书读，能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出神的时候，她又会被一种空洞和迷茫填满。
章紫在林汜星身边坐下的时候，林汜星就像一尊佛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教辅。
章紫才是这几个人里家庭条件最差的，她的拼命是对于未来的渴望，如果她不努力，她走不出县里，走不出她那贫穷的家。她的所有动作都带着刻意，散发着那种你们“据尊处优”的人所不理解的刻意。
付莹被章紫有意的吵闹声惊醒了，她一挑眉毛，眼神里带着一丝的不满和怒火。
典型的凤眼，一扬，就给人难以言喻的威慑。
“不好意思，我，我刚坐下，拿个笔盒。”章紫收起刚才那副嘴脸，换了一个假惺惺的笑脸，“打扰你休息了吧？”
付莹白了她一眼，低下头开始被单词。章紫有些尴尬地望了一眼林汜星，希望这尊佛像能够说句什么话来缓解这样的尴尬。
结果就是，林汜星岿然不动，一脸正气地打开了中考文言文背诵手册……章紫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绷着脸低下头去。
雷霆和廖云川在上课之前才匆忙地奔了进来，廖云川直接越过章紫拍了林汜星脑门一巴掌。
林汜星不动，付莹倒是抬起头又白了廖云川和雷霆一眼，雷霆被她看得发麻，连忙往桌上扔了一把糖，然后迅速地跑到了后排。
在一中午的强制性学习中，林汜星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她的反射弧也恢复了常态，她似乎感觉到了中午脑门上的疼痛，于是用力地往身后倚靠，然后翘起凳子。
廖云川的桌子轰地一声，因为从来不带书回家的原因，他桌洞里的所有书全部都倒了出来。可惜，站在讲台上的是凶恶的姚老师，廖云川连哼都不敢哼一声，默默的低下头一本书一本书的捡起来。
林汜星呼地松了口气，身心舒畅了。拿着笔写字的力量都变大了，刷刷地记着笔记，马尾辫在脑后耀武扬威一甩一甩的。
后排的几个男生看着廖云川东问一句看没看见笔，西问一句练习册能不能帮忙捡一下的时候发出了猪叫一样的笑声。
林汜星也把头埋在前排女生的影子中，嘴角勾起了一丝的笑容。
可是，大姨妈并没有放过林汜星，在第二节下课的时候，林汜星才察觉自己应该换卫生棉了。
老师为了避免早恋，非常坚定的杜绝了男女同桌，所以林汜星所见范围内都是女孩子。她知道有几个女生来了，也看见过她们拿着布袋去厕所的样子，可是她没有那样的布袋，只有一包颜色有些鲜艳的卫生棉……
不知道设计卫生棉包装的设计师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不是荧光蓝，粉就是亮眼的白，根本不适合隐蔽。
林汜星低下头，装作在书包里翻着书本，手指却艰难的勾着那包卫生棉，好不容易才把卫生棉勾进了衣袖里，林汜星松了一口气，然后从书包里取了一本草稿本放在桌上。
“章紫，请让一下……”林汜星揪住自己的袖口，尽量显得自然一些。
章紫站起来让了个位置给林汜星走过去。可是就当林汜星看着门口的曙光的时候，廖云川的贱手伸了过来，他一把抓住了林汜星的衣领，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的，一抓林汜星整个人都被拽向了后面，她手上紧紧抓住了卫生棉，另一只手顺着自己的衣领揪住了廖云川的头发。
廖云川两只手捏着林汜星的胳臂，林汜星本能的一使劲，右手松开了，在她转过身面对廖云川的同时，那包蓝色的东西也从她校服的下摆中滑落了下去……
……
然后就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林汜星一脚踩住了那包蓝色的东西，两手抓住了廖云川的耳朵，廖云川是招风耳，被她扯得通红……
“我x。”林汜星嘴里蹦出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