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第十五章
电子杂音充斥着林汜星的耳膜，徐吟吟的所有话都让她觉得更加疲倦了。她捂着听筒听着徐吟吟的声音，耳旁风似地听着。
“不说了，你就别再问了。”林汜星在徐吟吟停止询问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在那谁都没有，你有什么事，要说啊。”徐吟吟也不知道如何将林汜星从边缘拉回来，以前在身边的时候徐吟吟起码可以看见林汜星流泪，看见林汜星脆弱的眼神，可现在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嗯。”林汜星嗯了一声之后，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我还好。住这里也挺好。”
徐吟吟叹气，又叮嘱了几声，才挂断了电话。
林汜星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又发了一会儿呆，她的手指停留在通话按键上，然后又滑到删除号码的按键上，来回几次之后，林汜星手指迅速地在手机上打了十一位数字。
“喂，女儿。”胡明的声音有些醉意，周遭的环境听上去也吵吵嚷嚷的。
“爸，我搬到外婆家了。”林汜星又是一句简单的交代，没有前因没有后果。
“嗯，好，”胡明打了个饱嗝儿，顿了顿，“爸爸在应酬，等我有空了给你打电话，呃……”
胡明好像是吐了，电话那边传来喧闹的人声，哄笑着，打趣着，酒杯和桌椅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有些刺耳。
“少喝点。”林汜星也不知道胡明听没听见，她只听见了一声忙音，电话被挂断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无解的。
林汜星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打开了一本教辅材料，她只能着眼于自己可以解决的问题，这些在书后187页就有详细答案解析的问题。
外婆和外公在里厅看着电视，巨大的轰鸣声和炮火声隔着门都可以听见。林汜星一心做题的时候不去想别的事，等到炮火停止，外公外婆又丁零当啷地走到浴室里去洗漱了。
里厅的灯熄灭了，外公外婆都走进了卧室里，门砰得一声关上了。林汜星的思绪才跟着这声关门声从习题里抽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点半了。手上的物理教辅已经看了两个单元了。她刚想出去洗漱，外婆就在门外轻声唤了她一句。
“星星，你在写作业吗？”外婆的声音压得很轻。
“没，”林汜星走到门口开了门，外婆走到林汜星的床边站着。外婆眼神有些凝重，这种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林汜星觉得很难过。
“星星，”外婆又喊了一声林汜星的名字，似乎再给自己增添一些勇气，“不是阿婆多事。”
这句话一出来，林汜星就知道外婆要说什么了。
“你和婕婕是亲姊妹。”外婆拉过林汜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婆娑着，“以后还要相互帮助，相互扶持的。你也大了，你就不要跟她争，没得什么好。”
外婆又开始叹气，一声声的呼吸就像要把林汜星压到地板上一样。
“她爸爸妈妈惯的是不好，但是总是你姊妹。阿姨和姨夫对你总是好的。”外婆也不用林汜星做什么回应，她只是需要把她着几十年的生活经验和与人相处的模式告诉林汜星就够了。
“嗯，我晓得。”林汜星这个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她不想说她会继续迁就邓希婕也不想说阿姨和姨夫对自己不好，所以她只能这么说，她都知道。
“晓得就好，你最懂事了。”外婆掂了掂林汜星的手，“你也早点睡。”
林汜星应了一声，外婆走出了房门，接着又是一声关门的声音，这次还加了锁声。
经过外婆这样悉心的劝导，林汜星脑子里的物理公式全变成了邓希婕的名字，她越想越上火，那种无处释放的怒火让她觉得烧心，她揪住自己的衣服，抓扰起自己领口的皮肤，她太想把心脏掏出来安抚一下了。
可是这层皮肉太过坚实，林汜星的锁骨下一片皮肤都被抓出了红印子，可是心脏却依旧堵着无法疏通。
林汜星打开电脑，登陆了□□，屏幕上瞬间弹出了两个个抖动窗口，廖云川和雷霆轮番给她发着抖动，怕是给她设了上线提示。
“滚。”
“滚。”
林汜星连着给两人发了一个字，然后看见还有新的好友申请，新同班同学又好几个也陆续加了林汜星的好友。她重新设置一个分组来放置同班同学。
雷霆和廖云川的抖动窗口一直没停过，林汜星头有些疼。
最后，林汜星决定去一趟网吧，不是为了玩游戏，而是为了逃避生活。
林汜星把钥匙放进口袋里，又像之前一样偷偷摸摸地往外跑。
有了第一次偷偷跑出来的经验，这次她出门的时间明显减短了不少。
林汜星小跑着赶到了网吧的门口，这一次她没有再看见雷霆或者廖云川，反而是看见了余洲。
网吧隔壁是一家大排档，环境简陋，地上都是焦黑色的油渍，余洲站在这样的背景中显得越发地脱俗。
余洲却像没看见林汜星一样，一只手握着手机，蓝色的荧光照在他的脸上，原本就薄凉的容貌又加了一层冰冷的蓝色滤镜。
他似乎有一点近视，眯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林汜星站的不近，却看得清楚，因为他的睫毛比普通人长太多。
余洲终于注意到了林汜星的目光，于是抬起眸子看向林汜星的方向，他无所顾忌地与林汜星对视起来。
败阵的是林汜星。
“你来上网？”
“嗯。”
余洲点头，收起手机。
“一起？”
余洲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的讶异，这样的情绪在他的面孔上停留的时间很短，林汜星每每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好。”
同余洲站在一起的时候，林汜星分不清自己和他谁更加奇怪。
林汜星那种将讨好写在了脸上的样子令人厌恶，余洲那种将不屑写在了脸上的样子也令人生恶。
余洲和林汜星分别开了机，网管小哥放下游戏迅速给两人打了票，接着又投身到网游的厮杀中去了。
两人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入座，林汜星自然地开机，上机，而余洲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包分装的消毒纸巾，一张用来擦拭耳机，另一张用来擦拭键盘和鼠标。
余洲擦拭键盘的方式很有趣，他只擦几个键，似乎确定了其余的键一定不会被使用。
“你这样显得我很不爱干净诶。”林汜星只是开玩笑。
余洲愣了愣，摘下耳机，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随后又从裤子另一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新的消毒纸巾。
“只有一张了。”
林汜星摆了摆手。
“你留着吧。”
余洲不回答她，把她耳朵上的耳机摘了下来，用消毒纸巾擦拭了一边。
林汜星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余洲认真擦拭着耳机的模样让她觉得很温暖，网吧的耳机都很大，余洲的手就显得很小，他仔细的擦着耳机的边缘，林汜星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好了。”
余洲将耳机递到林汜星的手里，也没有可以去申明什么，点了点头，自己戴上了自己的耳机。
刚打开□□页面的林汜星就收到了雷霆和廖云川的轰炸信息，两人都是会员，震动加铃声，让林汜星不知所措。
只能把耳机的声音调到最小。
‘两把！’
‘一把也行’
‘求带’
雷霆说话还算客气，甚至有些恭维的语气，林汜星看了也不好意思再摆架子，说到底大家都是朋友，带两把游戏也不是不可以。
即使她心情如何低落，也没有理由去迁怒廖云川和雷霆。
‘打。’
林汜星迅速打开了游戏页面和yy语音，廖云川飞快把林汜星拉进了聊天频道。
耳机里的语音声响巨大，廖云川和雷霆也在这家网吧，彼此耳机里还同时出现了网吧点歌系统的声音。
“你在经典！”
“大猩猩，你坐过来呗。”
“不了。”
“转机我付钱。”
“不了。”
林汜星一边对着耳机说话，眼神却瞟到了余洲的身上，余洲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他正在玩一款竞速类的游戏，难度极高，全神贯注。
“我和朋友在一起……”
余洲的电脑屏幕突然暗了下去，似乎是他玩的角色闯关失败了……余洲抿了抿嘴唇，硕大的耳机挡着他的脸，林汜星什么都没看见。
“所以，我就在这跟你们打两把。”
语音那边的廖云川和雷霆也没有在反驳，廖云川后知后觉的问了几句。
“你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
“我认不认识？”
“不会是康康吧？”
“不对啊，他转到市里去读初中了。”
廖云川说的名字林汜星一点儿影响也没有，所以也没有再回答，只是接受了游戏邀请，打了两把。
不知什么时候余洲去买了两瓶可口可乐，红色的包装纸上凝了几滴水珠。
余洲凑到林汜星的耳机旁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的屏幕。
待林汜星发现的时候，距离已经太近，余洲的睫毛几乎都要刷到了林汜星的脸颊上。
余洲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也扑向林汜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