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真有意思&他在哪儿
闪光灯频，动作与眼神并行，服装更换第三套，大珍珠耳环摇曳，肩侧距离不到十厘米的徐宁意没有任何小动作。
前有鞠喻捷亲自在赵婧柏身上为她上过一堂实训课，后有屠杳不经意间告诫她要提防娱乐圈的人。
姜亦学聪明了，学会尝试去压制冲动。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我的原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作壁上观她究竟想做什么。
况且徐宁意只是单恋多年，又不是得到了叶延坷。
八成是得知她跟叶延坷分手，幸灾乐祸的紧，在这蹦跶刷存在感。
那她就更不着急了。
静等她耐不住性子先露马脚。
但除了咖啡和笑容，以及徐宁意中饭时间没带那一帮助理独自外出，临下午开拍前又披着清寒湿气回来外。
并没有什么异常。
负责人指挥两人更换最后一个动作，徐宁意翘二郎腿搭臂倚在沙发边缘，姜亦侧身曲臂枕在她腿上。
重点要求眼神，眼神要既有野心又不缺温柔。
姜亦思考半天，实在没想到既有野心又不缺温柔的眼神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甭说还让她枕在徐宁意大腿上，近距离嗅她身上沾染的消毒水味儿。
难免跟心烦意乱沾边。
连续几张都不满意，进度迟迟不动。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连这都不会还做什么模特啊？”
摄影师低头观察第五张成图摇头表示感觉还是不对，徐宁意嗤笑着开口。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音量也刻意压的不高，除了勉强能瞧清她的双唇蠕动外，几乎探不清她的真实意图。
姜亦维持唇边恰到好处的妩媚弧度，正暗自琢磨眼神，八方声色不动的嘲讽道，“跟你这演员比确实是差点儿，能本色出演一边不承认自己前男友，一边惦记别人现男友的戏码。”
一个前，一个现，细品有意思极了。
显然徐宁意是个聪明人，秒懂暗含在她话里的意味，敛眼俯视她，恣意放纵道，“拜托，不是我说，你们这一圈的人是真有意思啊，你情我愿的暧昧上头怎么一到你们嘴里就变成需要负责的男女朋友了？”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把感情当儿戏。”姜亦言淡语轻的呛她，不接她话里的恶茬儿，打在镜头中的目光是锋芒毕露。
摄影师说不对，又缺点温柔。
徐宁意撇撇唇，翘起的二郎腿故意轻颠她脑袋，“哦，你不当儿戏，你被男人玩腻了扔了还不允许别人跟他谈恋爱呗。”
角落留声机只静不响，假窗无风弄垂帘，姜亦是最艳的绿与最瓷的白的混合体，她笑的风情万种，眼底却透着狠，“谈恋爱？他连玩你都懒得玩，上赶着倒贴当三儿贱不贱啊？”
摄影师迅速抓拍，神情激动的比ok。
导演起身满意拍手喊‘收工，各位辛苦了’，工作人员蜂拥而上撤景收仪器。
“是吗？我知道他在哪你却不知道，这么看到底谁才是三儿啊？”徐宁意挑眉斜她一眼，边小声说边起身。
年龄较大的沙发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令姜亦没大听清她的话。
男经纪人紧赶慢赶第一时间为徐宁意披上皮草，生怕她着凉。
小助理们忙前忙后，拎裙摆的、给她递平板的、给她充好暖手宝的……
徐宁意冲导演点点头，回藐了她一眼，一行人呼啦啦的往化妆间走。
姜亦在徐宁意同时接过手机与平板的那一刻忽然福至心灵。
她忘了苹果是有多设备查找功能的。
先前她用叶延坷的平板写形势与政策的论文时，曾因为资料传输太麻烦把他的id退登改成了她的id。
既然他把平板收走，又不知道她的id密码无法退登，那她就可以通过查找设备定位他！
姜亦再顾不得细究徐宁意方才碎碎念的话到底是什么，快步从伍姐手中接过手机，开查找。
他果然没有退登，ipad查找界面还挂在她iphone下方。
ipad后面的加载圈一直在转，她大拇指频频敲击屏幕，脚不由自主在跺，烦，急，想为什么不能快点。
伍姐训她是不是脚腕不想要了，明知道自己崴了脚穿着高跟鞋还敢走这么快。
她也疼，从脚踝疼到心坎里。
可有比疼更重要的事情。
转完了！
姜亦急忙看，显示ipad离她0公里。
放屁。
怎么可能0公里。
姜亦毫不犹豫的点开ipad，选择播放声音查找。
紫色框在转，她的心也在漾开希望的涟漪，视线四面八方的扫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
心在咚咚咚的急跳，神经绷的很紧，有点紧张。
于是她在半分钟后亲耳听到——
来自不远处徐宁意怀里骤响而起的查找铃声。
徐宁意闻声停步，低头瞄了眼平板，于五人簇拥环绕中轻笑着回头望她。
红唇白齿，酒窝微敛，清纯而甜美的脸上是毫不伪装的倨傲。
那是一种胜利者傲视群雄、睥睨败者的笑。
令姜亦瞬间丢下伪装，破了功。
眼眶漫上微红，身体感受寒冷，姜亦对一走就刺痛的脚腕不管不顾，手握着还显示在查找设备界面的手机疾步往徐宁意身边冲。
风在耳畔刮，发丝飞扬在身体起落间，耳环丁零震，高跟鞋‘嘎哒嘎哒’狠敲在地上，疼在姜亦心里。
姜亦一把攥住徐宁意的手腕将她独自推进仅剩两步之隔的化妆间，在她四个小跟班还没回过神来的间隙内自己闪身而入，‘啪’一声重重甩上化妆间的门，‘咔哒’落锁。
外面有人咚咚咚的拍门。
意外的是，拍门的人竟然不是徐宁意的四个小跟班而是伍姐。
“伍姐你别管！”姜亦哑着嗓子冲外头吼了一声，敲门声顿停，她逼问的声音轰然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化妆间内，“叶延坷在哪？！”
徐宁意从始至终不显分毫狼狈，哪怕被她攥紧手腕推进来，也仍是一副‘我就做了，你能怎么样？你除了被我激怒还能做什么？’的环臂高姿态。
好似红了的手腕并不会让她感到疼般。
“姜亦，你就这么喜欢当小三儿啊？”她笑着问，笑容异常刺眼，声音不再像在拍摄场那么低，字句咬字清晰。
“他连见都不想见你欸，你怎么还非要上赶着倒贴呢？”
姜亦想上手撕烂她的嘴，表情很难看，伸直有些冻僵的手臂一把夺过她怀里还在叮叮响的平板，“我他妈问你他在哪？！别给我扯别的！”
“他在哪儿你去问他呀，你凶我有什么用？当三还当的这么理直气壮。”徐宁意不疾不徐的任由姜亦抢走平板，自顾自把手机搁桌上，坐在化妆镜前摘耳环。
看懂了。
反正无论她怎么着急，徐宁意都不会告诉她，只会看她的笑话。
姜亦硬压着情绪和脚腕的巨疼，靠在冷冰冰的墙上给陈子羡拨电话。
“嘟嘟嘟——”
等待音响了多久，姜亦就紧咬了多久的腮帮子，口腔里漫开腥锈味儿，和那天晚上覆盖在手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又冷又腥，令人想吐。
“喂？姜亦？”陈子羡接了。
姜亦抽了抽鼻子，开门见山：“陈子羡，叶延坷在哪家医院？”
“我不知道啊，他没跟我——”
“你他妈少放屁！都到现在了还在骗我！你和他你俩他妈的穿开裆裤的时候连尿裤子都往一张床上尿！咳咳！咳咳！怎么可能连徐宁意都知道他在哪你不知道？！”姜亦吼的变了音，嗓子被沙砾磨的生疼无比。
整个房间都回旋她的怒吼，桌椅好似跟着震了震，不断拍打在窗上的雨水声更重。
只有徐宁意宛若什么都没听见，动作自如。
陈子羡像是叹了口气，好半晌才道：“姜亦，你都说我们是从穿开裆裤就玩一起的好兄弟了，你让我怎么做到在明知道你差点一刀要了他的命的情况下，还告诉你他在哪儿？”
“那他妈不是我捅的！我没想捅他！是他自己！”姜亦手中的平板摔落在地上，回弹，揪着发根缓缓往下蹲，脚腕疼的她根本站不住，无能为力道：“我就见他一面，我就道个歉，陈子羡，你就告诉我他在哪儿，我死都不说是你说的，行吗？”
“……”那边没有任何回音。
姜亦额头突突跳，眼眶发干发涩，脱了力，“算我…求你了。”
“……”
“他说，该跟你说的那天晚上都说完了，选择是你自己做的，也是你要分手的。”陈子羡一句一句传话。
姜亦彻底哽了嗓，化妆间的白炽灯太亮了，亮的她眼睛好痛，不自觉染上雾气。
拉扯头皮的手挡住眼，有水渍，失声喊：“我说分手就分手？那他妈的我当初让他离我远点他怎么没离？！现在把我的生活搅了一团乱，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也真没办法，姜亦，你别为难我了。”
他无可奈何的说。
“行，那你告诉他，别让我找到他，否则这次我真要他的命。”姜亦恨恨的挂断电话。
腿脚发麻，她疲乏至极的蹭一把前额，将两侧碎发全部推到脑后，额头是不同于冰冷手掌的滚烫。
一把捞起摔在地上屏幕裂成蜘蛛网纹的平板，解锁，输入密码，抹掉所有内容与设置。
攀扶墙壁往起站，酸麻顺着小腿肌肉迅速上蹿，姜亦一步一步慢慢挪到徐宁意身边，一把将正在清空的平板掷于她桌上。
竖立紧靠的瓶瓶罐罐因撞而倒，‘噼里啪啦’的声音比打在窗户上的疾风劲雨更大。
徐宁意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面色转黑，嘴唇蠕了蠕像是想骂什么。
但没说。
光是冲她翻了个白眼。
姜亦在笑，笑的妩媚又性感，笑的眼眶通红。
周身的难过与失落无法被掩盖，与颗粒因子共振。
也终于觉得冷了，裸露在外的胳膊被激起层层小颗粒，颤了两颤，话音却不抖：“徐宁意，男人的爱情一辈子只有一次，就算离开我，叶延坷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
“祝你能在我没找到他的这段时间里，争取当上我的替代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