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菠萝汁
镭射灯与嗨曲尽爆，干冰雾融红纸飞扬，叶延坷和江欲铭那一拨富二代官三代们坐在正对dj台的隐蔽房间内，纵观全场。
既能将斜下方酒吧内的景观一览无余，又不会因为声音太吵、隐私性太低而耽误谈笑。
“这地儿真不如老地方有意思。”江欲铭兴致不高的轻摇酒杯，话到舌尖都淡了三分。
叶延坷皮笑肉不笑：“别光说不动，你倒是去找人把我那地儿解了啊。”
“叶哥，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想整你啊？在你酒吧干那膈应事儿，要我我直接打他一顿再扔局子。”插话的是江南市市长的儿子陈子羡，窝在个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生的极漂亮的女孩儿怀里看手机，指挥她喂他菠萝汁。
官四代还是个独子，家里十几口人从小把陈子羡当宝贝宠，要什么给什么，不要的也给。
造就了他这副天不怕地不怕、全天下老子要什么就得有什么的十成十公子哥儿样。
“流窜，正好撞我头上了。”叶延坷的修长指节拎个玻璃杯，软着骨头窝在真皮沙发内应他。
眼风扫过被女孩嘴对嘴喂樱桃的陈子羡，心不在焉地问旁边人：“怎么不带来？”
“带她来干什么？我又不做慈善。”江欲铭秒懂，慢条斯理的捏着夹子，往酒杯里加了块球形冰。
叶延坷挑了眉，极薄的单眼皮儿耸拉着，满身浑痞劲儿融进话里：“没上心痒，上完心烦？”
穿一身得体西装、头发专门抹了发蜡的酒吧经理进来送了次果盘和酒水，与散台卡座上提供的不同，为他们送来的果盘是实打实的新鲜够质，酒也够格。
切片剥皮摆盘精致的英国菠萝、黑皮西瓜、罗马葡萄、凸顶柑……
顶奢侈的啸鹰赤霞珠干红、安格斯图拉珍藏朗姆、尊尼获加钻石禧年威士忌被他们几个当成不值钱的酒瞎兑瞎喝。
几个人随手解下来的一块表的价格顶一个酒吧，门外嚣张跋扈停着的一排豪车集齐了江a开头的连号儿。
扑克与黑卡混淆，麻将掺着红纸币，随手给个小费都顶常人一两年的小费。
这种场子，真不是有点小钱认识点人就能进的。
江欲铭不像叶延坷，总是把痞混坏意都搁在面上儿，他爱不动声色的算计人、是难被猜透的笑面虎。
就像上一秒还对赵婧柏感兴趣，下一秒就：“看着感觉玩起来挺有意思的，也就是看着了。”
“欸，铭哥，说到这儿，我昨天就想问你是从哪学摸到那么极品个女的，自己送上门儿的？”陈子羡来了精神，完全不管他名义上的女朋友的腿还被他枕着，听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江欲铭笑的清俊，玻璃酒杯下放贴贴他的额头，平淡却残忍道：“有兴趣？那送给你。”
“真话？你可真舍得啊就把那么一个尤物白白送我？不坑兄弟？好歹她穿黑色蕾丝那套内衣的照片还让我做了个——”
“你说谁？”江欲铭越听越不对劲，及时正色截住。
陈子羡被他前后不一的态度搞懵，坐直身子挠挠头发：“姜亦啊，我还能说谁？”
本来打算置身事外的叶延坷挂着不走心笑的嘴角彻底直了，也没说什么，光是淡声嘱咐服务生拿进来瓶雪碧。
江欲铭望向陈子羡的眼神里满满是‘兄弟，自求多福’的幸灾乐祸，隔空举杯敬他。
“不是，那我还能说谁啊？难不成你——”
“老板，你要的雪碧。”
陈子羡确实没看懂叶延坷和江欲铭的意思，蹙着眉头刚准备调侃：今天的酒不够劲儿？咋都喝开雪碧了。
就见叶延坷双腿一直站起身，拧开雪碧咕咚咕咚往他放在桌上的菠萝汁里倒，还又加进去四五块冰。
“欸，不是，叶哥——”那是我用来……
叶延坷的混账劲儿全开，痞里痞气的搅了搅那杯调制好的新饮品，不怀好意的递给陈子羡：“这么兑比你干喝菠萝汁顶事儿，保证今晚出来的是甜的。”
陈子羡半信半不信的瞅了瞅江欲铭，见江欲铭抿了口酒后一本正经的点头，挺虎气的一杯干。
擦擦嘴还吐槽，有用的东西都不咋好喝。
然后在叶延坷轻佻玩味的笑下——
双手捂着胃冲进包厢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整个包厢里全是他重到无法忽视的呕吐声，甚至盖住了外头喧嚣浮躁的dj曲。
也盖住——
“就这么护着你家公主？说一句都怕委屈了？”
江欲铭的兴趣被彻底挑起，金丝边眼镜下的凤眼都在散发精光，仿佛抓到了来财路。
叶延坷斜着唇角瘫回沙发里，把玩玻璃酒杯，半晌艰难的从喉咙里磨出句：“嗯。”
被陈子羡带来的女孩儿是个鬼灵精，不精估计也不会让他带到这种场子里来，抓着纸巾和矿泉水进卫生间照顾陈子羡。
一时间，除了这边的两个始作俑者外，其他几个玩牌玩的起兴的都面面相觑搞不清情况，调笑陈子羡真是个少爷胃。
21点和斗地主的声音重又响起，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江欲铭若有所思的：“不恨她？”
叶延坷斜着身子歪着头，眼睫要掉不掉的垂在下眼睑处，遮住他眼中的复杂。
大拇指无意识摸搓酒杯壁，自己与自己在静默中斗争。
那是一段很长的安静时间，安静到陈子羡呕吐的声音激发了江欲铭的生理性不适，久到21点已经开始第三轮。
叶延坷才阴鸷狠戾地开口，话是利了刃的刀，所过之处皆迸鲜血：“恨，怎么不恨，昨晚在酒店我甚至有想过干脆把她掐死算了，让她也尝尝我受过的那些痛苦难熬。”
“……”
“可是她太瘦了，骨头硌的人生疼，没人管她就不好好吃饭…又是个恋爱脑，分不清好赖，万一被那人渣伤害怎么办。”
“……”
最后的最后，叶延坷颓唐厌淡，声音虚无缥缈：“就当我已经掐死过她一回，她也陪我受过苦了。”
“……”
-
姜亦感冒了，在这种仿若潮闷炉罐的天气中。
第二天起床时发现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来，呼吸间喉咙都在撕痛。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儿，木木僵僵的，只有抽纸擦鼻涕的时候才有点劲儿。
周五上完课就回家的舍友顾雨薇趁早课前给姜亦冲了包999感冒灵，打笑她：“快喝快喝，不然我怕你讹我说是我给你带回来的病毒。”
姜亦边咳边笑，鼻翼被纸巾蹭红，细看周围浮着一层干皮。
沈惜云把她的润肤乳搁在姜亦桌上，让她每次擦完鼻涕就抹一点润润。
“哪儿那么娇贵，上完课回来我找你涂行吗？”姜亦明顺暗拒，拿好东西和她们出门吃早饭。
沈惜云的那罐润肤乳是她用断断续续省下的一个月晚饭钱才狠心买的，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多涂，给起她来倒是大方。
很明显，非常明显，明显到沈惜云和顾雨薇这顿饭吃的如芒在背，四面八方投射到姜亦身上的视线和窃窃私语只多不少。
甚至过分一点的还有人悄悄拍照。
下两届的学弟学妹们不是没有受关注的，叶延坷就是首当其冲。
但南越和计科的学生们太在乎自己学校的比赛了，女篮比赛刚结束，姜亦带领女篮队轻松夺冠的照片、文案、夸赞瞬间刷爆各个平台。
尤其是学校官微发恭喜的博也就算了，重点是非要把她给阿玉递矿泉水的照片放在九宫格正中间，那个时候休息区只有她们两个人，阿玉看她的眼神格外激动高兴，她递给阿玉的矿泉水瓶是拧开的这种细节被高分辨率的摄像机拍了个一清二楚，再加上阿玉被人津津乐道的性取向，底下评论区什么样儿姜亦闭着眼睛都知道。
再加上姜亦本身就受关注、又毫无征兆的和江律初在一起，导致本就是论坛常客的她这下一马当先，但凡关注消息的没有人不知道她。
姜亦倒是无所谓，这种状态从初中持续到现在，再不行的人也得变行。
但沈惜云和顾雨薇受不了这种高强度关注，好像自己稍微大口一点吃饭都会被人说吃相难看，僵硬得紧。
三两口把蛋白塞嘴里，戴上口罩，姜亦站起身来，右手食指和中指交替弯曲而动，不待沈惜云和顾雨薇作何反应，单枪匹马把探寻关注的视线全吸引走。
她和江律初不是一个系的，她学财务管理而江律初是学物理的，她大三没有早晚自习而江律初有，上课的教学楼也是天南地北。
可以说只要不是有心要见，就真的很难碰到。
之前陪江律初早起过几次，但每次吃完早饭江律初要去上早自习时，她就无所事事没地儿可去。也不是没提过要陪他去上早自习，被他一句体己话挡回：“理科班都是男孩子，整个系里女生数量加起来超不过一只手，你要是去的话他们早自习都没办法上了。我也有私心，亦亦，我不想让他们看你。”
所以后来，姜亦就没再陪江律初吃早饭了。
这会儿闲悠悠的独自抱着书本往a楼走，途经小池塘还难得抽着鼻子看了会儿黑天鹅。
身后经过的两个女孩估计也是没认出她，才连音量都懒得压，揣测激动全在字句间体现：“……姜亦确实挺厉害的，能让江草对她死心塌地，阿玉为她暗许芳心，典型的男女通吃啊，你说真有一天江草和阿玉打起来谁赢？”
“我猜是叶延坷。”
“？？她怎么又和叶延坷搭上关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那女生近乎用吼的了。
“你不知道吗？论坛上有人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