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讨苦吃
到了公主府时,已经午后了,穆南霜草草吃了午膳,换了身衣服,准备去找萧清晏请教剑法。
她自小就很喜欢武侠小说,对这种刀枪棍棒非常喜欢,有一阵子还吵着要去学武术,可是她的母亲不同意,说她一个女孩子学武术打打杀杀的,她也就作罢。
没想到如今倒是能学了,还是那种舞起来飘若飞仙的。
刚进门,就见到萧清晏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手里拿着几根柳条,正在折着。
她踱步过去,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只有她一人,于是似是无意般问了句:“长公主刚用过膳?”
她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还请长公主稍坐片刻。”他沉吟后又补充道:“舞剑需要体力,饭后大量运动对身子不好。”
此言倒是不假,她随意坐在石凳上,刚坐下就感到了一阵凉意,她窘迫的站起身,朝他问道:“我能去屋里坐着吗?”
他抬头瞥了眼她:“自然,这公主府都是公主的,您想去哪儿都不需询问。”
也是,她险些忘了自己的身份。
收起窘迫,她移步房中,这个房间很小,进了门左侧就是床,她坐到右侧的桌旁。
随手拿起一本书,却不想一封信从书中掉了下来,她捡起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也不塞回去欲盖弥彰,反正她也没看,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况且这种东西,她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男主和某个朝廷命官联络的密信。
她要是看了说不定反而会被杀人灭口呢。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萧清晏敢将这信明目张胆的放在桌子上,就是因为这信是经过特殊制作的,信纸上抹了一层毒水,打开前需要用内力加热一遍,若不知情的人打开了,一刻钟之内必会口鼻流血而亡。
而她并不知情,坐在桌旁气定神闲的看了不知多久,萧清晏才过来,隔着门叫她:“长公主,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可以出来了。”
半刻钟后,就见院中一个娇俏的身影正在扎马步,身旁还站了个俊俏公子,时不时用柳条指正她的身姿。
穆南霜是怎么都没想到,他刚刚折断的柳条是作此用途的。
她本就身子弱,扎了不一会儿腿就开始打颤,于是她抬起水眸问道:“我可以休息一会儿吗?”
萧清晏没想到她会这么一本正经地问自己,心下觉着好笑,但面上还是不改色道:“不行,要蹲够时间才有效用。”
闻言,她咬了咬唇,垂下眸子继续扎马步。
可她却没察觉到此刻自己的表情有多楚楚可怜,额间香汗淋漓,眸中氤氲雾气,好似一只小白兔般惹人怜惜。
萧清晏撇开眸子,轻咳一声:“长公主若真支撑不住了,那便休息片刻罢。”
穆南霜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正要站直身子,可腿软的像是没了骨头,她刚一动就要扑倒。
眼见着就要与地砖来个亲密接触,腰间就传来了温暖的触感,抬眸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萧清晏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下一刻她已经定定地站好了。
“多有得罪。”他淡然说道,随后抽开了握着软玉的手。
身体失去支点,穆南霜又是一个踉跄,扶着眼前人的手臂才堪堪站稳,腿还是一直打颤。
手上传来肌肉紧绷的触感,她又想起前两次被他抱回的经历,抬头有些窘迫的朝他笑了笑:“没……没想到扎马步这么累。”
“长公主金枝玉体,做不得这些劳累也是正常的,可还继续?”
他本是故意为难她,知道她长居高位,肯定吃不了苦,想叫她知难而退,可穆南霜却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这副身子太弱了,空有一身权力,却什么事都做不了,更何况是在这个不安稳的世界,如果哪天突生变故,恐怕连逃跑都跑不了多远。
见她如此执着,萧清晏眸中微动:“那便再练一组,此事还宜循序渐进。”
一炷香后,待到穆南霜离开,他回到房中,看到桌旁摆放的那封信,眼中的复杂更深了些。
他打了个口哨,然从窗口翻了进来。
萧清晏看向他,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光天化日你就不能走正门吗?”
然耸耸肩,表示习惯了,随后问道:“世子有何吩咐?”
萧清晏切入正题:“你随我在公主府这么久,可有没有发现长公主最近的变化?”
然思忖片刻,缓缓道:“性情变得温顺了很多,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他眼中暗流涌动,看着手中未开封的信,眸光暗闪,陈述的语气道:“兴许……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
另一边的穆南霜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引起他的怀疑,此刻正坐在床边美滋滋地将阿岚叫了出来:【阿岚,我觉着我和他的关系好了很多,快帮我查查积分。】
阿岚打了个哈欠,慵懒道:【总积分15,主人,你哪里来的自信啊?】
“……?”
男人心海底针,她垂头丧气地躺在床上思索,到底该怎么办?
兴许是刚刚锻炼过,她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呼吸就渐渐平稳起来。
再醒来,就已经是该用晚膳的时候了。
看着桌上玉盘珍馐,想到了自己15的积分,便没有了胃口。
她转头问道:“长凤,青奕什么时候用膳?”
长凤将沏好的茶放到她面前:“近侍都是戌时初(19点),侍候长公主用过膳后方能用膳的。”
“那便将他叫来同本宫一起用膳吧,这么多菜我自己也吃不下,浪费便可惜了。”自从看到城外那么多饿殍流民后,再浪费食物就有了罪恶感。
长凤笑着应道:“长公主最近不仅体恤民生,还变得温柔许多,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穆南霜闻言眉头一跳,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个人说她变了。
她也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啊,可是让她像长公主那般恶毒,她也做不到。
想到自己的确变了很多,她该找个理由掩人耳目才对。
眼珠一转,她便有了主意,柔声解释道:“嗯,都说男子喜欢温柔的女子,本宫反省过,发觉自己以前是过于骄横了,不过这件事你不要和他讲,他喜不喜欢我不重要,总之不要乱讲,别让他心里增了负担。”
说着,她还低下了头,表现出一副羞赧的模样。
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门外不远处,萧清晏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
他走近,敲了敲虚掩着的房门。
长凤开门,见人后笑的暧昧:“长公主正要让奴婢叫您来一同用膳,没想到刚提到您,您就来了。”
穆南霜见她一脸兴奋的样子,怕他说漏了,叫了句:“长凤。”
长凤却会意错了:“奴婢告退。”行了一礼,便欢快地下去了。
穆南霜见状一脸无奈,见他定定的望着自己,似是有话要说,于是邀他落座后问道:“你找我有事?”
“……听闻长公主又为属下寻了位讲师,属下有一个请求,不知公主能否满足?”
“你且说说看。”
萧清晏正色道:“那日听公主将辞赋倒背如流,想必教属下也是得心应手,不知长公主可愿意?”
穆南霜迟疑地思忖了片刻,眉头微微蹙起,总觉着他不怀好意,却又不知道他要卖什么关子。
“那你会改变对我的印象吗?”话说出口,她才发觉不对。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见她问的这样小心翼翼,一时间倒不知怎么回答了。
“本宫没别的意思,只是本宫的身子你也清楚,恐怕不能长时间传业讲道。”
她在穿越前看的书颇多,又出生在书香世家,自诩半个教书先生也不为过。
萧清晏乐不得如此,他就在等她这句话,他烦那些之乎者也的老头,天天在他耳边念叨都快让他脑子炸了。
他想着若能来个身体不好的老师,就不用每日受此苦了,便打起了长公主的主意。
长公主这幅身子,一个月能教上他一回吗?
他虚转着大拇指指根,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下一刻——
见那双凤眸充满希冀,穆南霜不忍让好学的孩子失望,于是非常尽心道:“你既然同意,那无事时,本宫每日辰时教授你一个时辰,每五日休两天,便这样定下了。”
能教他自然是好事,书能养性,正好可以改改他那阴狠的性子。
萧清晏闻言,眸光一滞,哑然道:“……长公主身体为重……倒也不必如此。”
到最后,还是按照穆南霜说的定下了,他自己的话放出去,也不能再拒绝,倒是尝了回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晚膳用罢,他回到房中。
他本怀疑有人易容成了长公主,可经过刚刚的近距离接触,那细腻的肤质,和淡淡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易容达不到这种程度,她确实是长公主本人。
或许真是因为她喜欢自己?想了那么多可能性,他竟没想到,情爱能叫人改了本性。
若真如此,他倒是可以引导她彻底改掉乖戾的性子,这算不算是做了功德一桩?
思忖间,然从窗口翻入房中,将一封信交给他道:“国公府来信。”
一封信读罢,他一边将其放在烛火边烧毁,一边对然道:“你扮成我的样子,躺到床上。”
随即推开门,运起轻功,三两下便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