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党派
座上大臣争相提议,可她并没有开口,而是好整以暇的在一旁看着,也不顾小皇帝在一旁急的一直往她这瞥。
她初来乍到,不熟悉这帮人,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些臣子到底是人是鬼,以方便给皇帝独掌朝政提供便利。
她本是不想多事的,但就在刚刚改了主意,她承认,因为小皇帝的相貌,让她心中产生了恻隐之心。
这个皇位必须是他穆繁来坐,而且要坐得稳,坐得牢。
终于,萧弋开口道:“陛下,北戎虽善战,但兵马落后于大梁,臣以为派镇远将军郁恒一人带兵远征即可。”
说完,殿中一阵附和之声。
穆南霜看戏看到这,多少也明白了,他推荐镇远将军郁恒,便是他的同党,此人身为武将,带兵能力不足,却屡屡加官,原书中,几个月后,郁恒能在漠北刺杀萧清晏,想必也是他在其中推波助澜。
她努力回想朝中日后能为萧清晏所用的人,随后徐徐开口道:“陛下,摄政王此言不差,只是正因其兵马落后,战术低劣,杀鸡焉用宰牛刀?依本宫看,上骑都尉容仁就是不二之选。”
这容仁日后可是萧清晏的得力助手,如果此时能助其一臂之力,日后他就不必挨上九死一生的一刀了。
穆繁见她终于发话,迫不及待的下了定夺:“朕觉着长公主所言颇有道理。”
果然,就见萧弋变了神色,急道:“容仁带兵经验微乎其微,漠北一役事关重大,请陛下三思。”
就见皇帝的眼光又落到她身上,她缓缓地端起一杯茶,品了两口后才道:“本宫倒是记得容仁都尉战无不胜,至于郁恒将军……”
她不再继续,话锋一转道:“陛下,摄政王所言极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三思后决断。”
言罢,她端起一杯茶,忽略穆繁要瞥到她面前的眼神,不再出言。
她既然有意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的皇帝,那就不能让他事事都依赖别人,今日她给了建议,最终决定还是要靠他自己。
宴会结束后,已是未时,她身体不适,头晕得很,本想离开,但经过长凤的提醒,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去祈云殿与穆繁小坐片刻。
刚到殿中,长凤就自觉地退下了。
就见穆繁鼓着小脸跑到她身边宣泄道:“阿姐,今日宴上为何不理朕?”
看着比自己高不了的穆繁,她又想到了哥哥,略失神后才笑道:“陛下如今多大了?”
“十五,阿姐竟忘了?”
她尽量表现得老成,严肃道:“祖父三岁登基,九岁理政,十五岁时就已独揽大权,皇考在世时,十五岁已经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陛下如今十五岁,也该学会如何掌政治国了。”
穆繁闻言低下头,蔫巴巴的答应着,他早就习惯了一切都有人打点好,忘记了自己是个皇帝。
“阿姐今天很不同。”小皇帝蓦然道。
虽是一句无意之言,却还是叫她心中一颤,略微定了心神后道:“你如今长大了,阿姐自然不能同以往一样了。”
离宫时,不知是否是有意而为,她恰好碰到了萧弋,他走来朝她施了一礼,看着坐在步辇上的她道:“臣见长公主脸色苍白,莫不是生了什么病?”
她自然知道此人费劲见到她,肯定不是为了关心她,于是乜视着他随口道:“有劳摄政王关心,本宫身子自小就虚,今日不过更乏了些。”
萧弋一边走一边笑道:“长公主与陛下的感情真是深厚,就算身体有恙也不惜出席宴会,也难怪陛下事事都听公主之见。”
这话中之意不言而明,她乜了他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随后也勾起笑容,暗含深意道:“毕竟血浓于水,本宫不至于害了他,摄政王说对吗?”
空气仿佛凝结,只留下走路的脚步声,她不用看就能想象到萧弋那张脸的表情。
半晌,他才开口道:“几旬不见,长公主倒是险些叫臣认不出了。”
不会是露馅了吧?
她微微一怔,只是一瞬,神色便恢复正常。眼见到了宫门口,她见到熟悉的马车,还有萧清晏。
只见他还是穿着那白色的衣衫,这叫他在人群里极为醒目。
糟了,她光想着带他过来可以给她解说一下朝中局势,却忘记了萧弋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他的仇敌。
萧弋当年为了夺嫡,在老摄政王病危之际,将萧清晏和他的母妃赶尽杀绝,他能活下来都是他命大。
她微微转眸看了看萧弋,和萧清晏只有三分相似,如今她只求萧弋别注意到他。
思索间,一众人已经到了面前,萧弋朝她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去了。
这倒是叫她松了口气,男主如果提前掉马,她也会提前死的吧?
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回主人,会的。】
穆南霜一惊,刚缓过神的心脏又被吓得怦怦直跳,她微怒道:【你能不能每次出现都像诈尸一样,很吓人的好不好?!】
阿岚:【好的主人,阿岚开起睡眠模式,主人有需要时呼唤我再上线。】
还不等她开口同意,就消失不见了。
长凤见她作势要上车,忙道:“长公主,您不见别大人吗,你看他竟然在那等您呢!”
顺着长凤的视线看去,果然见到别傅倚着马车,看着她的方向极为不耐。
她突然想到原主每次参宴后,都会缠着他献殷勤,如果他要是躲开了,她能找上府去。
虽然她在努力保持人设,但也懒得去故意惹人嫌,于是漠然道:“不了,回府。”
她对他漠然的模样,反倒是叫远处的别傅尴尬起来。
这长公主有些反常,往常她定会贴过来对他嘘寒问暖,而今天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穆南霜没想那么多,转身见车前只有萧清晏和另一个马奴,于是问道:“其他人呢?”
“其他人还在城外,近郊流民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属下怕误了公主时辰,便先一步赶回了。”
她知道近郊有流民,但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多,这么想着,就问出了口。
“流年不利,去年北川丰收之际突遇蝗灾水涝,朝廷拨了银两赈灾,照理说过一个冬还是绰绰有余的,如今看来,也没有多少银两到了百姓手中。”
他说到最后,语气中夹杂了一些不满。
她歪头看向他,却并未在他脸上发现什么不同,于是道:“今后本宫会派人在城外十里亭处安札,每日布粥,先紧着妇孺。”
“长公主救济这些人要到什么时候?这些流民可不少呢。”
这几日长凤见长公主也没有平日那么害怕了,如今也问了一嘴。
“不必担心,待本宫将此事修书一封呈给陛下,此事若交与旁人恐怕最后又落得空。”
一切安排的行云流水,她并没有看到萧清晏眼中的神色。
正准备上车时,忽然头一阵发晕,叫她站在原地半晌才缓过来。
刚回过神来的穆南霜就看着他忽然单膝跪地,腰背挺直,双手平放在大腿上,她面露不解。
不等她询问,就闻他垂眸道:“请长公主踩着属下上车。”
这是他第一次跟着长公主出门,先前听闻长公主都是要踩着奴仆大腿登车的,这次来入宫的时候她已经上车,他便没有派上用场,也不愿被派上用场。
但经过今日她的表现,萧清晏觉着,她也不是完全令人厌恶的,这种喜好也不是不能满足。
却不料,她微微蹙眉,不悦道:“你已是本宫的幕僚,本宫不喜卑微之人,劳请收起你那为奴作婢时的姿态。”
说完,她便避开他,抬腿上了车。
穆南霜暗道,要是真踩了,自己的人头不掉的更快了?
上了车,不一会儿她便被马车颠的头昏脑涨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长凤开口叫她:“长公主,我们到府了……长公主?”
长凤仔细一看,就见她脸上泛着不自然的酡红,她伸手探去,额头烫得要命,显然是已经发烧了。
她本想扶着她下去,但奈何她一直是贴身侍女,没干过体力活,力气不大,便求助地看向一旁的萧清晏。
穆南霜自然是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只知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叫她,可眼皮沉得她睁不开眼。
随后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幽兰的香气让她朝他的脖颈靠了靠,昏睡中的她自然注意不到抱着她的人因这动作而身子一僵。
月上枝头,摄政王府一片寂静。
书房中,萧弋手中拿着一封信,细细读罢,随后对桌案前穿着一身灰棕色劲装的人道:“如今陛下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本王见晋州地广缺人才,还需推几位能人过去协助晋州节度使啊。”
今日在大殿中,他见皇帝的样子,就已经知道自己安插郁恒去漠北的想法告破,漠北兵力雄厚,若能拿到漠北的兵权,这天下就是他的。
可都被那长公主一言打乱了计划,不过他还留有一手,将目光放到了晋州,晋州节度使手中兵力不比漠北差,但他是先皇的忠臣,若想得到他的兵权,还需一步棋。
劲装男人低头抱拳:“属下明白。”
正要告退之时,萧弋又道:“今日长公主身边的那个男人,将他好好调查一番。”
虽然当年他做的斩草除根,但毕竟未亲眼见到尸体,这些年来,每每见到与之相似的面孔,他都要调查一番,并将其暗杀。
他走的这条不归路,叫他宁可错杀,也不能漏杀。
穆南霜再醒来,已经是亥时,她口渴的厉害,刚想摇铃,就听见长凤喜道:“长公主您醒啦,我给您倒杯水。”
她寻声看过去,昏暗的烛火里,看到了长凤从榻上下来。
知道是她一直在旁候着,她不禁一阵感动,怪不得长公主杀了那么多仆人,却独留了长凤,她这小丫头心眼实,就算长公主对她不好,但她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真心真意。
那边长凤将茶水奉给她,笑着道:“您昏着的时候奴婢已经叫府医看过了,您这是得了风寒,估计是前些日子风吹着了,只需喝三日的药就能转好,不过今日若不是青奕将您抱回来,奴婢还不知怎么办呢……”
穆南霜险些将一口茶喷出来,扬着眉一脸惊吓的问:“是萧……青奕抱我回来的?”
长凤见状,以为是惹她不快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奴婢前日见青奕将您抱回来,想着您不排斥他,今日便让他将您送回了,是奴婢自作主张,请长公主责罚。”
她闻言,摆了摆手让她起来。
好嘛,前日醉酒竟不是错觉,她心虚地将阿岚叫出来,又是一脸要死的表情:【阿岚,我还有多少积分?】
阿岚伸了个懒腰:【总积分10,主人不错嘛,再接再厉!】
穆南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