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裴润禾离开后，苏云槐把花放在房间茶几上，她盯着看了一会儿，不自主弯了下唇。
苏云槐悄悄把嘴角放平，然后起身去洗澡。
酒店里的浴室有一面镜子，苏云槐拿着吹风机给自己吹头发的时候望着自己的脸出神。
轻柔的触感似乎还停在自己的脸上，只她一个人的浴室里，苏云槐仍选择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吹风机的嗡嗡声里，震耳欲聋的是自己难以抑制的心跳声。
她随意吹了吹就出了浴室。
苏云槐从酒店电视机柜里找出纸和笔来，她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在纸上随意画着什么。
这是苏云槐用来集中注意力的习惯。
乌黑的长发铺了她一背，茶几顶上的光把她的影子投在纸上，房间里只有笔时不时用力划过纸发出的沙沙声。
没过多久，苏云槐放下笔，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她不知道别人刚确认关系的第一天是不是像她一样，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裴润禾。
刚刚纸上画着的就是裴润禾抱着花在路灯下等自己的画面。
苏云槐轻叹了口气，只留了床边的台灯，然后躺在床上。
可以主动说点什么吗？她手指在和裴润禾对话框屏幕上戳戳点点。
他们还没有聊过天，好像一直都是见面交流和打电话。
裴润禾的微信头像是像俱乐部的门牌，黑色背景上大写的白色字母h。
她手指轻触，无意碰了两下。
苏云槐看着屏幕下方出现“我拍了拍裴润禾”这几个字后，有些茫然。
随即，茫然变成了尴尬。
她现在是不是一定得说点什么了？
苏云槐在键盘上打打删删，纠结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发什么。
她半掀开被子，想让自己的身上散散热。
手机消息有了提醒，裴润禾发给她一个字，【嗯？】
刚降下去的温度又上来，她似乎能想象到裴润禾发这个字脸上的表情。
苏云槐红着脸，慢吞吞开始新一轮的打字，【我刚刚不小心点错了。】
裴润禾看着页面顶上显示那么久的正在输入中，再看看她回的这几个字，他忍不住失笑。
裴润禾：【为什么会点错？】
苏云槐紧盯着他发过来的这句话，她想把屏幕给看穿。
她要怎么回？
为什么会点错？因为她睡不着。
为什么会睡不着？因为她心情比较激动。
为什么心情比较激动？因为她满脑子都是他。
苏云槐感觉自己现在不是在床上而是在火山上，手上也着了火，让她打不出字来。
火山温度愈来愈高，爆发之际，裴润禾打了电话过来。
不是视频电话。
苏云槐颤着手接了。
裴润禾微微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他先开口：“睡不着吗？”
语气像他现在的姿势一样，透着慵懒闲适，又有点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苏云槐下意识点点头，又想到他现在看不见自己，她躺了下来，然后嗯了一声。
和自己刚刚设想的不一样，裴润禾没有问她为什么睡不着，他问：“苏云槐，你头像照片里的猫是你养的吗？”
苏云槐的微信头像是她抱着六一的照片，照片里她没有露出脸，她正在低头看着怀里的六一。
阳光让她的头发晕染到看不清晰，她穿着白色毛衣，但怀里的六一比毛衣还要白。当时她好像是看见六一在阳光底下睡觉，太想摸了，于是也忘了自己对六一过敏这件事，把它抱进了怀里。
这张照片是祝凝给她拍的，她后来也就设为了微信头像。
想到了六一，苏云槐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不过裴润禾这么问，他是认出六一了吗？
苏云槐一字一句认真道：“是，但是它一直都在我爸爸那里。”她翻了个身，“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我妈妈不会允许我在家养猫，所以我把它养在我爸爸家里。”
“我好像只和你说过我妈妈，我和她的关系没有我和我爸爸的关系好。”
说着说着，苏云槐咬了下唇，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电话那边的裴润禾别有深意地缓缓开口：“女朋友，你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门口的记忆铺面而来，一抹笑意从苏云槐的眼里飘出，“没有忘。”
她张开手，透过指间缝隙看台灯光线，一厘一寸，像是看见了整个世界。
裴润禾不动神色把眉目舒展开，重新靠回沙发背上，“明天是什么时候去剧院？”
“早上，吃完早饭吧。”苏云槐手放进被子里，视线有些模糊，声音也变得迷糊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裴润禾估计到她是困了，他扶着额头无奈的笑出来，“因为你男朋友想送你上班。”
“嗯。”苏云槐嘴里咕哝了一声。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电话里面安静了很久。
绵长平稳的呼吸声渐渐传了过来。
裴润禾没有挂断电话。
又过了很久，
裴润禾低眼，睫毛垂下，声音轻到像是在自言自语：“苏云槐，我今天忘记和你说了。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就永远不要和我提分手。”
“不管你之前喜欢什么样的，你现在只能喜欢我。”
—
苏云槐第二天早上醒来的第一反应是摸出手机。
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
苏云槐揉了下眼睛，她把手机放在耳边，“裴润禾？”
她小声念着他的名字。
“刚醒吗？”电话那边的人很快有了回复。
不知是不是脑子还不清醒的原因，苏云槐觉得裴润禾的声线温润，里面还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显得异常温柔。
苏云槐从床上下来，“嗯，昨晚我睡着后，你怎么没有挂电话？”她穿着拖鞋去了浴室。
“忘记了，昨晚手机放在一边，我也是才看见。”
“那你昨晚睡着了，也没有失眠，对吧？”
“嗯。”
苏云槐不疑有他，她嘴角忍不住翘起，“那我先挂了，我要洗漱了。”
“好。”
苏云槐挂了电话。
听见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后，裴润禾才放下手机。
他瞥了一眼长桌上投来视线的人，“你们还不走？”
俱乐部的人今天回南许，裴润禾不和他们一起。
祁盛讪讪道：“裴哥，你是和嫂子一起回去？还是留在泽城不回去了？”
谁知道泽城那个教练昨天和裴润禾说了什么，虽然今年已经进入了休赛期，但是他们怕裴润禾不回去了。
裴润禾是俱乐部老板，但听他们对裴润禾的称呼也知道，彼此之间更多的反倒是友情。
没有裴润禾，他们也完成不了自己的梦想。
“你觉得呢？”裴润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祁盛立马接嘴，“知道了，裴哥是要和嫂子一起。”
裴润禾点点头。
五个人都是一副原来真是这样的表情。自从这次来了泽城后，他们已经把原来的助攻群改名为今天又是为裴哥和嫂子爱情感动的一天。
他们放下心来，带着行李走了。
十分钟后，苏云槐推开七楼套间的门。
这几天早饭都是在套间长桌上一起吃的。
苏云槐看着长桌旁只坐着裴润禾，她四周看了看，“他们人呢？”
裴润禾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苏云槐虽不解，但还是乖乖过去了，“他们是不是昨天赢了比赛，所以还没起床？”
裴润禾把身边的椅子给她拉开，让她坐下后，才说：“不是。”
他侧头看她，“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南许？”
苏云槐思忖几秒，算了算时间，“还有半个月，你呢？”
不等他回答，苏云槐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你们比赛已经结束了，所以是不是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嗯，他们已经准备好今天回去。”裴润禾把牛奶递给她，然后自己手里又拿了个鸡蛋。
苏云槐心情一下低落起来，“那你是不是送完我去剧院就走了？”
她没心思喝牛奶，想把杯子放下，也想阻止裴润禾剥鸡蛋。
她不想吃了。
裴润禾让她接好剥好一大半的鸡蛋，用纸巾擦了擦手后捏了捏她的脸，“不是，我泽城这里还有些事没处理。”
苏云槐抬头看他，“处理这些事情要多久？”
“大概……半个月。”
苏云槐心情又莫名好了起来，她点点头，“那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她知道裴润禾在泽城上的大学，所以他说自己留在这里有事要处理，苏云槐也不会觉得不妥。
“那他们已经走了吗？”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突然安静的气氛下，就会感觉身边的人存在感极强。苏云槐只好找找话说。
“走了。”
“那你吃过了？”苏云槐转头看他，却猝不及防和他的视线对上。
直觉告诉她，裴润禾应该看了她很久。
像第一天来的那个晚上。
虽然她好像早就发现裴润禾总喜欢在吃饭的时候看着自己，但视线对上那一刻，脑子里突然有道声音在说，裴润禾是苏云槐的男朋友。
呼吸有些困难，连带着嘴里蛋黄的碎渣呛在喉咙口。
苏云槐低头捂着嘴猛地在咳嗽。
裴润禾立马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给她递了杯刚刚自己还没碰的温水。
苏云槐咳的脸色发红，几口水喝完，蛋黄也咽了下去。
“好点没？”裴润禾还在顺着她的背，眉头紧蹙，焦急问她。
苏云槐捧着杯子，看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好了。”
裴润禾眉头舒展开来，坐了回去。
苏云槐把还剩半杯水的杯子放在自己面前，然后把自己面前的牛奶递了过去，“你喝这个吧。”
裴润禾挑着眉，“不用，我只喝水。”
苏云槐凝视着面前的半杯水，“可这水我已经喝过了。”
裴润禾不可置否，然后淡淡一笑：“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