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泽城郊外。
“裴哥人呢？你看见裴哥了吗？”祁盛拍了拍周雨一，然后把手搭在他肩上问道。
周雨一喝了口水，不急不慢说：“那边，和输了的那支车队教练说话呢。”
他穿着个白大褂，祁盛莫名觉得他深沉起来。
“谁？泽城那个老头李炎？”祁盛顺着他说的方向望过去，还真是。
周雨一瞥他一眼，“你找裴哥有事？”
“有事，这不华哥又赢了嘛。”祁盛挑着眉，“咱们今年屡战屡胜，裴哥是不是该请客？”
俱乐部今年才算正式参加赛车比赛，之前玩车都是用来打发时间。后来裴润禾不知怎么想的，办了个完整车队，给他们投资玩车。
“算了，我过去看看情况。”祁盛站直，朝裴润禾那边走去。
另一边。
裴润禾看了下手机时间，察觉到他这个动作的李炎打破安静，“有事要做？”
裴润禾收了手机，勾唇道：“和李教练说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你啊，”
李炎今年四十三岁，儿子和裴润禾差不多大，他看裴润禾也是当自家孩子看待。
他轻叹口气，“现在自己不玩赛车，回南许办了家俱乐部带人玩？”他目视着前方在庆祝的人，欢呼声隐约传到耳边。
裴润禾也看着前方，“自己玩够了，就索性帮他们一把。”
裴润禾这话说的没头没尾。
李炎转头看他一眼，“润禾，放下一些东西，身上就会轻松很多。”
“李教练看人水准有所下降啊，您再好好看看我。”裴润禾说着视线和他对上。
李炎笑道：“是下降了。”
身上没有戾气，眼里也能看出点生气。
裴润禾挑眉，“那您再好好反思，这教练的水准也下降了。”
“是啊，人老喽。不过输给以前的优秀学生带的队也不算抹不去面子。”车队的人过来叫他，李炎朝裴润禾摆摆手，“走了，以后不是比赛时候回泽城去我家找我。”
他手背在后面，没有转头，只有声音传了过来。
就像当初裴润禾和他说自己要回南许的时候。
一晃就是三年。
裴润禾应了下来。
祁盛刚到这里就看见李炎已经走了，他知道李炎是裴润禾之前的教练。看着也不像不欢而散。
他靠近裴润禾，笑嘻嘻道：“裴哥，咱们今晚去哪儿？”
他搓着手，脑袋里已经想好了去处。裴哥要是说不出来，他就给几个选项让他选好了。
裴润禾低头又看了眼手机，“随便，苏辽记账。我今晚还有事。”
祁盛搓着的手停下，“裴哥，你怎么又有事？”说完，像是悟到什么一样，“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去找嫂子？”
“那没事了，你去吧。”他自顾自讲完全部。
也省的裴润禾再解释。
裴润禾开车回到市区，已经是下午六点，他直接去了泽城剧院。
他按照苏云槐给的门票坐好。
第一排最右边，灯光最暗的地方。
裴润禾手无意识在把玩着那根云朵皮筋，嘴里的糖沿着舌尖滚了一圈。
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舞台，一直没看见自己想见的人，他咔嚓咬碎糖。
耐心十足却又像等不及。
裴润禾垂眸借着舞台的光看着手里的云朵挂饰，指尖沿着边缘走了一圈又一圈。
他又往嘴里塞了颗糖，将放下糖盒时，抬头看见了从海报里走出来的人。
糖抵在舌头上，片刻，喉结顺着吞咽动作滚了滚。
幕布刚拉开，苏云槐就下意识地朝这里看过来，她也看见了裴润禾。
那边有些暗，时间也不够她望见裴润禾的眼睛。
只一瞬间的心鼓雷动，苏云槐便恢复正常。
背景屏上是玄月升空，月光透过树枝映在苏云槐身上。明眸皓齿，画着彼岸花的眉心间似带着忧愁。半腰长发随意用白丝带扎着，在月色下翩翩起舞，白纱衣随风晃动。
舞姿飘逸犹如月色下漫天轻盈的雪花，湖蓝色的裙摆衬得人清雅。步步生莲，繁响的铃声悠悠回荡。
终于，舞毕。
幕布拉上，剧院散场。
走出剧院的苏云槐再次在人群里一眼看见在等自己的裴润禾，与昨晚不同，这次，他手里有了一束花。
心雷鼓动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淡淡的路灯洒落在他身上拖出他斜长的身影，光晕下有白色雾气，飘至苏云槐的眼睛里。
到了裴润禾面前，她抿唇，只看着他，不说话。
裴润禾俯下身逼近她，袭了一背的阴影将他们笼住，一双桃花眼里全是她的倒影。
“苏云槐，”裴润禾薄唇轻启，“之前听别人说，恋爱要从一束花开始才比较正式。”
他把花递至她的怀里，语气认真却又夹杂一丝笑意，“你想和我谈场正式的恋爱吗？”
忽略掉联姻，你想正式成为我女朋友，成为真正的裴太太吗？
苏云槐小心翼翼地向他迈出一小步，把花抱进怀里。
半张小脸被花遮住，蒙上了一丝水雾的眸子看进他的眼里。
“想。”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周围人来人往，苏云槐却觉得他们两个人在独立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与周遭隔绝。
世界里长满了花，像她手里这束白色满天星。世界里还有声音，像她和裴润禾同频的心跳声。
独立世界突然消失，她被人拥入怀里，身体几乎瞬间僵硬。
耳边是裴润禾略显自嘲的笑声，她听见他说：“刚刚有点紧张，现在只想抱抱你。”
紧张吗？
苏云槐腾出一只手，迟疑一下后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感受到她回应的裴润禾笑了声后，也轻拍了拍她的，然后他直起身来，徐徐开口：“女朋友，你很可爱。”
苏云槐被他夸愣住，半晌，才小声说：“那我们走吧。”
她举起的手还未垂落，裴润禾顺势将它纳入自己的掌心里，手指展开，再缓缓相扣。
掌心相贴的温度让苏云槐惊了一下，她眼睫微抖，倒也没有把手缩回来。
裴润禾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人，低低地唤她：“不走？”
苏云槐抬眼看他，“一起吗？”
“嗯，一起。”简单坚定却又轻易撩动苏云槐的心弦。
回去的路上，苏云槐低头看看花，又想侧头看看裴润禾，但她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只好用余光看他。
苏云槐的手容易出汗，路上有冷风，还算好。
进了电梯后，许是空间封闭，呼吸相近，引着身体燥热。仅一分钟，苏云槐就感觉到有这个趋势。
她轻扯了下手。
电梯里有其他人，苏云槐抬头对着裴润禾欲言又止。
看出她的顾虑，等出了电梯后，裴润禾才笑着问她怎么了。
苏云槐踟蹰不前，她犹豫一下后才说：“就是，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我手心在出汗？”
裴润禾低头，欲把掌心向她的靠近。
苏云槐一下挣开了手，忙说：“别，脏。”
她把手收回身侧。
裴润禾看她一眼后，没有说话。
到了房门口，裴润禾看着她打开门，把人圈进怀里带入房内，然后将她抵在门上。
退步让开距离后，裴润禾开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低沉，从薄唇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砸进苏云槐的脑袋里，让她不能呼吸。
苏云槐没有抬头，但她知道裴润禾现在一定是在看着自己。
她望着怀里的白色满天星，有些木木却又不自信道：“男女朋友。”
裴润禾抬手，紧握住刚刚她挣开的那只，她手心的汗还在上面，裴润禾却像刚刚一样，毫无缝隙的贴着。
苏云槐眼睛盯着相握的手看，然后又看了眼裴润禾。
她低下头。
裴润禾松了手，捧起她的脸，神色里俱是认真，他看进她的眼底。
“苏云槐，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我是你男朋友，无论什么情况。”他抿了下唇，“只要是你，我都可以接受。”
苏云槐微微垂下眼睑，面色发红，声音低若蚊吟：“对不起，是我觉得还不太真实。”
像梦，像泡沫。
八年多的执念忽然实现，她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一下又被拉回以前。
裴润禾指腹抚过她的脸，“不用对我道歉，是我的问题。”
他微微俯身，气息落在她的脸上。他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是眼睛，接着是鼻尖，最后他的气息吐在她的耳边。
“现在有真实感了吗？”他声音比刚刚低哑的厉害，语气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苏云槐的面色也比刚刚的还要红，如火烧一般，红到耳朵后面去。
除了乱了节拍的呼吸声，房间里没有其它声音。
裴润禾的气息又重新落在她的脸上，他抬高她的脖颈，然后唇寸寸接近，就在即将贴合的时候却又硬生生顿住。
他掀起眼皮看着她的眼睛，迟迟不再往前进。
一直被动的苏云槐主动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轻轻啄吻了下，“我感受到了。”
裴润禾将她顺着脸颊垂下来的一两缕头发理至耳后，又捏了捏她的脸。
她说还没有真实感，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裴润禾把她抱进怀里，良久，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女朋友，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