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赵世子

    照华面色缓和，也为普华松了口气。

    邯麗抿抿嘴唇，继续说道：“刚入王府，普华也遭了场劫难。”

    “这是为何？”照华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越王府富贵显荣，自然衣食无缺。

    普华在王府养了十几日，除了蜡黄的面色转为苍白之后，还是那副单薄消瘦的模样，细胳膊细腿儿的，一日不如一日，好像一折就断。她恹恹地卧在床上，一动不动，两腮深陷，眼睛无光，仿佛两条干涸了的河，只剩嶙峋的河道了。吃不下，不想动，拒绝与人交谈，青衣侍女端来的肉粥原模原样放在案上。普华闭上枯涩的双眼，心中隐痛，爹爹、阿娘，华儿要来见你们了。

    此时，府中良医陈长山正在书房中回王爷话。“回王爷。”一身穿灰色袍衫的中年男子躬身行礼，“姑娘应是忧思过度，伤及心脾，以致情志抑郁，倦怠无力，形体消瘦。”

    “可有良方医治？”赵谦双眉紧锁。

    “卑职先给姑娘用些补益心脾的汤药。但身病有方可医，心病难治。姑娘还是要从丧亲之痛中尽快解脱出来，否则她过于孱弱，恐怕难以为继。”陈长山看出王爷真心看顾这个姑娘，便如实回道。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准备吧，要用最好的药。”赵谦嘱咐一句后，便在房中踱步，若有所思。

    王妃牵挂普华，每日向赵谦打听普华的病情，赵谦担心王妃过于担忧，伤及自身，只说普华体弱，还需慢慢调养。私下里，却跟赵玄晖讲了实情。

    “我赵家有愧于她。本王把她带回王府，原想尽力弥补，好好抚养，待她及笄，为她配个好郎君，一生无忧。却不想，她竟这般热念亡父亡母。忧思成疾，药石无医啊。”赵谦当着儿子的面，发出阵阵喟叹。

    赵玄晖惊异不已。想不到，那个苍白瘦弱的姑娘，就要死了？这个于赵家有恩的小姑娘，自己还没跟她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呢。

    “父王宽心。心病自有心药医。既然是赵家的恩人，孩儿定要让二位先者在天之灵看到普华十里红妆。”赵世子少年意气。

    这就是年长普华五岁的赵玄晖，向她许下的第一个诺言。

    也是这么一个春日，草长莺飞，春光烂漫，绛珠院内的梨树海棠红蕊白瓣娇娆美艳。赵玄晖踏进院内，就被这片纯净吸引住了。青衣侍女忙跑出去迎接，赵玄晖示意她取把剪子。咔嚓几下，几只开得正茂盛的花枝，送着阵阵清香，被赵玄晖捧到了普华面前。

    “可好些了？”少年温声细语，带着冷冽的甘香，飘到了普华这里。

    她微微睁眼，忍不住凝望，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他皎如玉树，眼若流星，齿若含贝，唇色绯红，笑容粲然，泼墨般的头发高高束起，身上的靛蓝锦服仿佛有金线流动，满身贵气。整个人爽朗清举、顾盼生辉。

    活人就是这个样子啊。普华默默地想，不久前读过一句诗，是诗人赞美朋友的，“恂恂公子，美色无比，诞姿既丰，世胄有纪”。该是生得如此模样吧。想到自己一副枯槁病容，普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往被子里缩了缩，避开来人温煦的目光，闷在被子里回道，“好些了。”

    赵玄晖以为她心情不佳，晃了晃手上的海棠枝，笑着逗她：“你院里的海棠开了，好看得很。跟我去看一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