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尾鱼
万事楼的办事速度挺快，明修予喝完两壶茶，晶牌的顺序也前进到了第20位。
数字从21刚跳到20，小二咻地一下在明修予面前出现，眉眼弯弯地取走他手上的晶牌：“客官请随我来。”
然后一路将明修予送到二楼入口，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来到二楼委托处，眼便是一个三面立体的旋转型布告栏。
上面贴满了仙盟发布的悬赏令、通缉令，以及寻人启事。
明修予从布告栏前走过，眼角的余光掠过几张眼熟的画像，没有细看，朝前方的委托发布栏走去。
发布栏上，很多都是各种魔物出没的告示与委托，委托的难度等级从高到低，报酬也从高到低，不同的修为设不同的分栏，不到这个修为不能接这里的委托。
不过就修为分栏也只到合体期，再往上没有设分栏。
明修予想，也是，再往上的大佬们怎么需要出来找委托呢，应该是委托去求他们。
站在金丹期的分栏看了眼，委托还挺多的。
不过他是要邀仙首一起的，修为门槛不用卡死，任何委托都可以放心的看。
正看得专注，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明修予扭头去看，就看到一个穿着兜帽长袍的人从他身边快速走过，他的兜帽拉得很低，完全看不到五官，这人边走边左顾右盼，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可疑的气息。
只看了一眼，明修予的眼睛就黏在他身上不动了。
他回头看了眼委托栏，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黑袍人：“道友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黑袍人明显吓了一跳，他犹如一只被吓到的兔子，后退几句，戒备地与明修予拉开一段距离。
明修予笑容灿烂，丝毫没有因他的举动而沮丧，反而十分热情地向前一步：“道友也是来接委托吗？”
“委托？”黑袍人的声音疑惑起来，兜帽下，一双妖冶竖瞳审视地将明修予打量几番，最后经过他短暂的深思熟虑，他判定眼前这个看起来修为不高的修士是无害的，他压低声音，凑近明修予，问道，“不是，我是来买情报的。我听说这里什么情报都能买到，道友可知在哪里买？”
明修予学他压低声音：“莫非道友是第一次来？”
黑袍人迟疑了下，摇头又点头：“也不是，之前只接过委托没买过消息。”
“那道友得去三楼，三楼才是万事楼的情报中心。”
明修予哥俩好地搭上黑袍人的肩，带着他走到最里头一条楼梯前，找到楼梯口的店员，朝店员打了个招呼：“你好，这位道友想去情报中心，麻烦你带一下。”
黑袍人被明修予突然的亲近举动吓到了，身体微僵着。
明修予像是没发现他的异样，温和地说：“道友，从这里上去就是三楼，你随他上就能买到你想到的情报了。”
黑袍人闷沉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来：“多谢。”
“不客气，”明修予收回手放到身后，笑得如沐春风。
目送黑袍人上了三楼，明修予的眼里浮现出一抹贪婪，他凝望着那个向上的背影肩上的一个标记点开始纠结。
他在纠结，究竟是约仙首出来猎魔增近感情呢，还是先把这条看起来涉世不深的懵懂肥鱼收了呢。
从刚才搭肩的举动来看，肥鱼虽然戒备，但并不会随意反抗。
他最喜欢这样的肥鱼了，可以肢体接触就意味着，他能轻易得手。
一边是肥鱼，一边是鲲。
如果对肥鱼下手，他就得做一些准备，捕鱼工作+捕鱼过程都需要时间。
这样的话，明修予担心仙首对他的好感会随着时间消失，连带着不记得他这个人，以后再想有这种机会就不可能了，典型的有这村没这店。
可是这条鱼这么肥，防范意识又这么低，他完全不需要费什么劲就能轻易抓到它，不抓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明修予十分纠结，纠结到走回委托栏前，他的心思还在三楼那个不断移动的标记点身上，委托栏的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另一边，不知道自己被明修予放上天秤的玄渊终于等来了他的委托。
楼万事就笑眯眯地拿着一个装有委托的锦盒进门，态度十分恭敬地将锦盒交到玄渊手里。
“仙首久等了，”楼万年眉笑眼不笑地说，“符合仙首要求的委托并不多，我们搜来寻去也只找到两个接近的委托，都在里面。”
“不过——”楼万年拉长声音本想钓玄渊的胃口，结果发现玄渊一门心思都扑在锦盒上，完全没给自己一个眼神，干脆道，“不过仙盟压下的几件祸事倒是挺符合仙首要求，仙首要顺道去看看吗？”
“仙盟压下的？”玄渊打开锦盒，拿出里面的委托书，头也不抬地问，“什么祸事？”
楼万年意味长深地吐出四个字：“荒漠鬼城。”
然而玄渊依然半个眼神都没给他，漫应一声，便将委托书及相关资料翻来覆去地看。
索性，楼万年也懒得搞什么神秘主义了，一口气快速说完：“传闻数百年前有魂修在荒漠北城炼制活死人，大开鬼门招魂附体尸身，结果将原生鬼族一并招了过来，导致鬼门关不上，全城百姓命丧鬼族之手，期间不少修士前往救助，将原生鬼族困于北城内。后来仙盟见情况不妙，于是下令封城至今未解。不过百年前仙盟突然派了一群人前往鬼城，我无意间得知此事，也跟着派了不少万事楼弟子前往探查，结果这些弟子无一例外，皆失去联系，唯有留在楼内的命灯昭示他们还活着，然而前些日子，我发现他们留下的命灯灭了一大半。”
楼万年：“我看，仙盟应该没将此事告知仙首。”
“确实没有。不过这件事我听师兄提过，当时那种情况唯有锁城这一法。”荒漠鬼城当时闹得挺轰动的，玄渊自然知道，他合上委托书，卷巴卷巴重新塞回锦盒里，将锦盒收起来，狐疑道，“不过仙盟是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以仙盟的尿性，玄渊不对他们抱有任何期待，不惹事他就知足了。
“我猜仙首也觉得不可能吧，”楼万年叹一口气，摊手道，“我倒是觉得其中另有猫腻，然而一直寻不到证据，先前刚知晓时也派过探子去仙盟一趟，全都一无所获。”
锦盒里的委托没什么难度，玄渊不是很满意：“这事我知道了，到时我会过去看看。他们还瞒了我什么祸事，一并说了吧，到时我看着能解决几个就解决几个。”
叮——
楼万年的目光顿时灼灼逼人，连忙让将属下将放在门口的书册都搬进来。
玄渊看着地上一册册书本，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声音不自主地往下沉：“这是什么？”
“这些年我搜集的被仙盟压下的祸事。”楼万年拍拍半人高的书册，目光炯炯，“不多不少，一共三十九件，除开几件仙盟也没法解决的祸事，其他或多或少都跟仙盟那些门派有关系，还未传到仙盟主事厅便被截胡了。”
玄渊冷若寒霜，灵魂发问：“仙盟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何，制造麻烦吗？”
楼万年笑容满面：“既然仙首想做慈善，不若就干一票大的，把这些都解决了吧。”
玄渊面无表情：“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来？”
“非也，谁人不知仙首向来不理俗事，搜集是我的兴趣，我在数着仙盟几时完蛋呢。”楼万年可爱的娃娃脸上，笑得单纯又无辜，“仙首也知道，我就想在仙盟里分一杯羹，谁知仙盟那几个老古董愣是不让我进去。那我只好搜集他们的罪证了，等将来有幸得见山海道君一面，我就尽数呈上，让他们滚蛋。”
玄渊：“……”
玄渊抬手就往楼万年识海里注入一道剑气，楼万年反应未及，当下一阵骇然，半晌才稳住心神。
“从那几件无法解决的祸事里挑两件符合我要求的，”玄渊吩咐道，“剩下的全部都送到山海道君那里，这道剑气可以强行让他出关。仙盟当初是他创建，以后跟仙盟有关又不好解决的事你直接交给他，就说我不爽仙盟很久，让他要么处理好要么打赢我，不然我就把仙盟拆了。”
自从看到结界破洞，玄渊就对仙盟极为不爽。
明明定时维修就可以避免的事，他们偏偏不干，非要拖着到无法挽回。
关键是，浪费他的精力和时间。
楼万年佩服地竖起拇指：“仙首厉害。”
接到委托，玄渊下楼准备离开。
结果到二楼，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委托栏前那抹熟悉的身影。
明修予已经不纠结了，肥鱼与鲲终于在天平上决出胜负。
鲲虽大，但难抓，而且抓的过程有各种风险。
而肥鱼虽然没有鲲大，但它现在处于人生地不熟且防范低的阶段，正是捕猎的好时机。
不能错过。
明修予打定主意，决定先从肥鱼下手，正想前往三楼的标记点，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将他定在原地。
“道友，我们真有缘。”
明修予回头一看，没看到想像中的人，倒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正朝他打招呼，熟悉的声线里是难掩的开心。
那人说：“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
明修予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走近男子，低声唤了一句：“仙首？”
闻言，玄渊听了一堆仙盟事迹而郁闷的烦躁心情一扫而空，眉开眼笑：“是我。”
明修予想起在大堂听到的仙首昨日的事迹，知道他是不想引起骚动才易容的，正想将人拉到人少的地方说话，这时，玄渊开口了。
“道友，你看错委托栏了。”玄渊看着明修予身后的合体期委托栏，十分体贴地提醒道，“这里是合体期的委托栏，你才金丹期，没有资格看这个。”
明修予准备去牵玄渊的手突然顿住。
他收回手，后退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玄渊：“在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