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尾鱼
玄渊索性把想要的重点一次性抓了。
他问：“就是不知道这个门派在哪里呢？”
明修予从善如流：“我们门派位于一个小山谷，世代隐秘，非门内弟子无人知晓其位所在，也只弟子能开启前往白莲居的通道。仙首若对我派有兴趣，将来有缘我可以带仙首进去一观。”
“这个可以有。”玄渊抓紧机会，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传信用的千纸鹤递给明修予，“虽然相识不过两面，但我与道友一见如故，不如留个联系方式。”
这对于玄渊是个机会，对于明修予也是个好机会。
明修予暗喜，接过玄渊的信纸鹤收好，而后又将自己的信纸鹤给他。
玄渊立刻宝贝地摸摸，信纸鹤还残留明修予身上的松香味，香气淡雅清洌，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将信纸鹤收好，玄渊兴致勃勃：“道友喜欢垂钓？”
“我喜欢与鱼相关的。”明修予点头，“不只是钓鱼，我还喜欢捕鱼抓鱼，和养鱼，在我们门派，我开设一个池塘专门用来养鱼。不知仙首有何爱好呢？”
玄渊感慨：“道友，我们真有缘。”
明修予：“哦？仙首也喜欢养鱼吗？”
“我也喜欢鱼。”玄渊如数家珍报上一堆菜名，“清蒸鱼，红烧鱼，糖醋鱼，火锅鱼，酱焖鱼，水煮鱼，酸菜鱼等等，尤其是鲟鱼，我最喜欢鲟鱼各种吃，北越城有一家酒楼，他们的水煮鲟鱼片很是爽口美味，道友若能吃辣，哪日我做东家一同去吃。当然若是不能吃辣，他家的清蒸鱼也很不错，不知道友喜欢什么鱼？”
师姐补课第三条，聊天时尽量抓住彼此兴趣爱好中的相同点，共同点会让对方对你产生亲切感，从而使得增加对你的好感度。
另附，切记抓住重点，了解清楚，千万千万不要只凭冰山一角就贸然开口。
明修予：“呃，锦鲤和孔雀鱼。”
“那红烧鲤鱼不错，孔雀鱼的话，这种鱼能吃……吗？”玄渊终于意识到什么，越说越慢。
对面的明修予依旧在微微笑着，没有丝毫尴尬。
倒是玄渊，开始感到尴尬了。
刚刚，明修予好像是问他喜欢养鱼吗，而不是吃什么鱼来着。
“孔雀鱼不能吃，但它长得漂亮，鱼尾飘逸，在水中流动宛如莲绽，可以作欣赏用。”明修予偏头想了会，“喜欢吃什么鱼的话，我没在意过，不过仙首方才说的水煮鲟鱼片听起来不错，哪日得空就去尝尝。”
直到明修予离开，玄渊的尴尬劲都没能缓过来。
第一次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还有比这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吗？
于是，回凌霄派的第一件事，玄渊就找上了他的爱情顾问们来缓解他的尴尬。
“你是蠢吗？”
若微听完玄渊的话，瞠目结舌：“师弟，我从来不指望你的情商能跟修为划对等，但以你的智商来理解我们针对你的补课内容，每一条后面的注意事项，不难吧？”
她挺佩服玄渊的追求对象，居然能做到不翻脸掀桌，还好好地跟他接下聊，是个能成大事的。
“不要自作多情，不要自作主张，不要曲解意思……”玄渊麻溜地背诵，“我不仅理解，还铭记于心。除了最后鱼的话题理解错误，其他我都没犯。”
玄渊自我感觉良好，要不是后面被鱼的话题岔开，他们这次的相处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
回想玄渊刚说的两人之间的聊天内容，爱情顾问们齐齐默住。
半响，圣虚子才缓缓开口：“师弟，你知道什么话题该聊不该聊吗？”
“打住，师兄，跟他说这个没用。”若微挂上笑容，站在玄渊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玄渊，这种通过聊天增近感情的方法可能也不适合你，容师姐回去想想，定制一套适合你的求爱方式，保准你第三次就能有小成就。”
玄渊皱眉：“又改？”他觉得不需要，补课内容还没全用上呢。
“听师姐的，这不适合你。”若微拍拍胸脯，“之前听师兄的一面之词匆忙制定的方案不可靠，是师姐对你了解得不够到位，我反省。再给我几天时间，保准给你想出一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仅适用于你的求爱方案，成功率百分百。暂时你也没别去找人家了，反正联系方式到手，过几天等方案出来再联系。”
玄渊白眼一翻：“上次师兄也说是仅适用于我的方式。”
“是师兄没跟我说清楚，凡事都得自己了解。”若微理直气壮，“我大意了，现在要来补救，不行吗？”
玄渊摸着放在怀里的信纸鹤，想到两人聊天过程中，明修予几次微妙的沉默，他点头：“行。”
“不过这次要是还不成，”玄渊露出笑容，笑得如沐春风般温和，“你们就先给我建个皇宫吧，以备不时之需。”
圣虚子瞪大眼睛：“什么？建什么皇宫？要备什么不时之需？”
“我求娶道侣用啊，”玄渊理所当然，“我们结成道侣以后，他总不能跟我住后山洞府吧，太小了，太委屈他了。”
玄渊无视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的圣虚子，语气异常认真：“本来我打算结成道侣再建的，但我突然想起你给我的书里提过，实力与财力也是追求道侣的资本之一，很有道理，所以得先备着。”
闻言，圣虚子怒目瞪向若微，仿佛在说你写的什么乱七八糟教坏人的东西。
若微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振振有词：“本来就是资本之一，没钱没实力结什么道侣，一起喝西北风吗？”
圣虚子气极，半晌没有说话。
话虽这样说，若微还是劝道：“玄渊也不是现在就要，他的意思是再不成功他就要靠展示财力和实力来虏获佳人芳心了，这也是手段一种，没毛病。”
“不过，”若微看向玄渊，“玄渊啊，没必要建什么皇宫，又惹眼又不实用，而且凌霄派的地就这么大，想建也建不成。改成庭院吧，其他的看你对象喜欢什么就备什么。他喜欢养鱼，就再建一个池塘，其他以后慢慢来。那是你们未来一起住的地方，不能仅凭你一已之愿，也得问问他的意见。”
玄渊锤手心：“有道理。”
圣虚子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回可能要搭进去一条灵脉，幸好玄渊打消这个念头了。
正想顺着若微的话再说几句，让玄渊的庭院的布局选小一圈，他就看到玄渊半只脚迈出大殿的门。
“玄渊你等等！”
圣虚子连忙拦下他。
“嗯？”玄渊回头，疑惑，“还有事？”
“有。”圣虚子担心他就要飞走，赶紧跟他，说“仙盟今日来消息，说魔族最近不安分，屡犯修仙界边境，要劳请你去看看，顺便解决一下，加固魔界封印。”
圣虚子：“还有仙盟大会的日子定下来了，他们打算推你做剑尊，邀你去先天幻境里当嘉宾。”
“这仙盟毫无作为啊，什么事都找我。”玄渊不悦地蹙眉，没好气地问，“他们当我很闲吗？”
圣虚子默默腹诽：难道不是？
玄渊不解：“仙盟之前不是将无妄剑宗的曲怀推为剑尊了吗，为何又改？”
“他被打假了。”圣虚子道，“剑尊的人选修为需得在大乘期以上，无妄剑宗谎报他的修为，其实他还卡在合体大圆满，至今未突破。”
“可我虽用剑，但并非纯剑修，实在不想当剑尊。”玄渊拒绝，“而且我不想参加仙盟大会，上回搭了把手，差点被上古魔灵入体引堕魔道，要不是我反应快，一剑劈了那魔灵，现在修仙界早完了。”
若微啧啧两声，鄙夷道：“这仙盟组织到现在，说是维护修仙界和平，总感觉维护没出一分力，倒是一直在权利相争，要我说，他们若是把这些精力放在修炼上，至于连个大乘期的剑修都培养不出来吗？”
仙盟是由修仙界几大门派组织而成，他们成天不好好修炼，尽耍些勾心斗角的事。
若微不爽他们好久了。
玄渊独孤求败地叹口气：“渡劫期都没几个，我连个对手都没有。”
又感叹一声：“可见无敌是多么寂寞啊。”
圣虚子无视他后面的话，道：“既如此，师兄便帮你回绝了剑尊此事。”
“至于魔界，你找个时间解决一下。”
玄渊看向圣虚子，微讶：“这么快又有新魔尊了？”
“师弟，自你上回砍死魔尊，已经过去一百年了。”圣虚子帮他加强时间感，提醒道，“一百年的时间足够迎新魔尊了，这位新魔尊据说实力不俗且手段毒辣，最是擅长蛊惑人心，已经有不少修士折杀在他手中了，你若遇到小心一点。”
对于圣虚子的忠告，玄渊并不放在心上，对他来说，魔尊就跟雨后春笋一样，砍了一个，过段时间会再冒出一个，以前还会觉得是命中宿敌，现在他只觉得是送上门的人头。
玄渊应下：“我找个时间过去看一眼。”
夜色降临，合欢宗的某一角灯火通明。
明修予坐在靠窗的书桌前，在烛火的辉映下，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在他手边，放置一个鱼缸，里面装着一尾散着极淡金橘色的孔雀鱼，它美如一抹在水中溢开的油墨，时间仿佛凝固般，它静默在其中。
过一会，身上的金橘色完全消失，孔雀鱼活过来般松动四肢，摇曳漂亮的鱼尾，在鱼缸里来回游动。
最后，它游到明修予手边，垂眸看他写东西。
明修予的目光落在它的身上，微微一笑，搁下笔，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隔着玻璃鱼缸轻点孔雀鱼，视线温和：“多谢梵少主这段时间的相助，你已经没用了。”
他宣布孔雀鱼的刑期结束，孔雀鱼微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明修予。
明修予的笑容恬淡，宣告着孔雀鱼的自由：“明日我便将你送回家，少主且耐心候上一夜。”
说罢，他将鱼缸放到一旁。
拿起书桌上的一个本子，翻开到元婴的那一页，找到梵明，提笔将名字涂掉。
明修予看着剩下的元婴期修士，若有所思起来，曲起手指在那些人名上轻叩。
他如今到金丹后期，感觉元婴期的鱼越来越提不到多少助他修炼的辅助真气了，以前刚突破到金丹期的时候，一条元婴鱼就够他修炼三个月，明显修为上涨，而现在辅助真气都不够他修炼几天，而修为感觉完全不见涨。
他最近都修炼掉四条元婴期的鱼了，居然还不能升到金丹大圆满。
记在名单上的化鱼尾数，只剩下三条。
明修予思忖片刻，秉着不能浪费的精神，决定今晚干一翻大的，把三条元婴鱼都修炼了。
很快，他就在月光下，把睡着的三条元婴鱼给捞了起来，有一条锦鲤可能跟其中一条鱼处于鱼情，居然跳下来自告奋勇顶下那条元婴鱼。
明修予眼疾手快，干脆利落地把那条锦鲤打进池塘里，抱着三条元婴鱼回到住处，开始修炼。
事实证明，元婴鱼确实没效果了。
经过一晚上的修炼，明修予证实自己的猜想，随着修为的增涨，修炼时所需要的鱼的境界也会逐渐拉开。
以前刚入炼气期，只需高几层的炼气期，或筑基期的鱼就很有效果。
刚突破到金丹期时也如此，只要修炼元婴鱼就可以，而现在，元婴鱼已经不行了。
按这种修炼法，明修予疲惫的扶额，他果然还是需要成仙境界。
仙首这条鲲，绝对不能错过。
传闻仙首眼高于顶，从不给谁一个眼神，而自己居然能得他的青睐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不能错过！
不能放过！
明修予的眼中燃起坚定熊熊烈火，他必须搞到玄渊道君！
一切都是为了修炼！
想到这里，明修予下笔如有神，刷刷写了一堆接近玄渊跟他套近乎的方案，其中最为明显的一条就是一起猎魔。
这是修士们最能成为朋友的方式之一。
也是最能成为道侣的方式之一。
若微口干舌燥地讲了一个上午，将为玄渊制定的那一套亲密接触、增近感情的最佳方案剖析得彻底，详细到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
听得玄渊一愣一愣的，感觉整个人都得到升华。
“最适合你的方案就是这个猎魔促成法。”若微扶扶特意去定制的琉璃金丝单边眼镜，俨然一副女夫子的模样+口吻，谆谆教导底下的玄渊学子，“几乎所有的道侣，百分之九三点五六，他们或相识于猎魔期间或相约一起去猎魔，他们的故事都发生在猎魔时期，因各种事件、接触而增近关系，这个方案是最适合你的，你有实力没有任何妖兽能打得过你，遇事不决一剑解决，这就是你的机会，你可以利用各种事件的发生展现你不俗的实力，从而达到英雄救美等各种成就，能大大增加对方对你的好感度，是最完美的方案，不二之选。”
若微偏头小声喃喃，整理了几天几夜不眠的黑眼圈尤为明显，她目光死：“倒不如说，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案，其他的以你的性格统统不行，只有幻灭死道侣这一条，只能前期叠加好感到至死不渝。”
“师弟，祝愿你在猎魔时完全发挥出仙首的光环威望，给你的未来道侣打造十八层光晕滤镜，掩盖你所有的性格瑕疵。”
玄渊目光坚定：“好的，师姐！”
方案已定，接下来就是到万事楼接几个任务，然后联系明修予就成了。
不过在猎魔，他得先去把障碍清一清。
这个障碍就是最近搞小动作的魔族。
一路御剑至修仙界与魔界的交界森林上方，玄渊刚好看到底下，几个修士正在解决搞事情的魔族，魔族数量太多，他们身上负伤累累，已经快抗不住了。
其中一个修士抬头看到他，已经绝望的眼睛亮起一片希望，招呼同伴们看向玄渊。
玄渊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已经破洞的封印结界，蹙起眉来，心想，仙盟果然不干人事，封印都破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办什么仙盟大会，也不派结界长老们来修补一下。
抬手，本命剑举起，玄渊一剑劈下。
一刹那，仅仅是一刹那，交界森林的魔族瞬间灰飞烟灭，甚至正准备从结界处过来的魔族见壮纷纷收回试探的小脚丫，不敢动弹半分。
玄渊轻灵地落在结界破洞处，在魔族吓得掉头就跑之前，逮住一个魔族：“你们魔尊来了吗？”
“没、没来…”魔族被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他哆哆嗦嗦地指着身后的魔界，把魔尊卖得一干二净，“最近过来修仙界闹事就是魔尊命令的，小的只是听命令行事，求仙首饶命啊！”
话还没说完，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呯呯呯给玄渊磕了几个头。
玄渊嫌弃地看他满脸的鼻涕眼泪，将他一脚踢进魔界里，手中的本命便再将扬起，仿佛能听到一声脆响，结界化成点点荧灰落下。
这一幕，别说他身后的修士，就连暴露在他面前的所有魔族，全都愣住了。
结界被他一剑劈碎了。
很轻松地，不费吹灰之力，一剑劈碎。
在人与魔愣住的时候，玄渊取出一件法宝，借助法宝的力量，数万道剑气从飞上空，顷刻间，冽人的剑气化成结界隔开两界，巨大的灵压也让彼方的魔族，以及已方的修士整个人趴伏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
重设结界的举动也让整个修仙界也为之一震。
布好结界，玄渊拍拍手，把剑一收，化成一道炽白流星消失在修士们的眼前，咻地一下划过蔚蓝的天空。
他消失后，那几个修士只觉得浑身轻上不少，但在看不到的结界前，他们依然能感到威压的存在，心有余悸地站起身，望着玄渊消失的方向，满眼的崇拜与艳羡。
不知何时，他们也能修炼到玄渊道君这等境界呢？
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他们，还有躲在森林里的新魔尊——晁珏。
早在玄渊到场时，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连忙躲了起来，没想到见到如此震憾一幕。
看来对付玄渊不能莽着上，只能智取了。
晁珏阴恻恻地想。
做为土生土长的魔界魔族，晁珏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魔尊，甚至已经做好杀出一条通向魔尊之位的血路。
结果所有认识的魔族纷纷劝他，只要修仙界有玄渊在，魔尊这个位子谁做谁死，不然看魔界这么多年那么多势力吵吵闹闹争来抢去却愣是没有任何一个魔，或者魔修到这里来成为魔尊，就可以看出来了。
魔尊不是个好差事，命中注定要嗝屁的。
于是，晁珏从小就将玄渊列为头号宿敌，定下鸿鹄大志，等他登上魔尊之位，进攻修仙界，脚踩仙首，成为仙魔两界的主宰。
当然，这个大志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见识过仙首的厉害，又因他被困在修仙界的晁珏新仇旧恨一起算，对玄渊更加的恨之入骨。
他现在知道了，硬刚仙首不是个好选项，回去韬光养晦已经不可取了，那他就留在修仙界见机行事，隐瞒身份，接近仙首，埋伏在他身边，找机会搞死他，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到时候，只要仙首一死，修仙界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晁珏阴笑起来。
那几个修仙弟子刚好要回去了，其中一个看到晁珏蹲在草丛里，连忙过来查看，一拍他的肩膀，就看到一张嘿嘿傻笑的黑脸，当下吓了一跳。
赶紧招呼其他弟子：“师兄，快拿药过来，这位道友好像被魔族打伤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