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补了两个星期的课，李苏画的数学成绩是有起色了，其他科目却有了那么点不进则退的意思。
单词忘了背，文言忘了默，元素周期表记了没两周又弄混了，老师们对她这个成绩时好时坏的插班生感到十分担忧。
小测成绩发下来时，李苏画用手压住试卷成绩，缓缓抬起，猛女叹气。
没及格。
“多少分？”
“五十五。”
李苏画一脸倒霉地把试卷给他看。
祝成真接过，发现她前面的选择题竟然连错五个，眉头一皱。
“答题卡涂错了？”
“没啊，我写一题涂一题，可谨慎了。”
他又把这张惨不忍睹的试卷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嗯，我信了。”
“为什么？”
“别人涂错答题卡的正确率都比你高。”
李苏画：“……”
“你考试的时候把脑子忘家里了？”
她真的觉得，自从那次抓到他打架，祝成真就好像变得有那么一点点，欠揍。
“可我真的不会啊。”
“哪里不会，说。”
收回刚才的话。
不得不说，还好有祝成真，不然她下次小测、下下次小测估计都要挂。
李苏画恭敬不如从命，问了好多在祝成真看来十分白痴的问题，即便如此，那家伙也一一解答了。
小猿搜题用久了会有依赖性。
好同桌也是。
……自己不能总是依赖别人。
奋发图强的李苏画瞒着所有人，包括父母，跑去书店买了两大本教辅，三大本练习题。
当然，自己在家写的时候依旧会连着错五个。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基础这种东西也不是她说能有就能有的。
需要日复一日的努力，灵活变通的脑筋，以及“我一定能学好”的恒心。
第二次来补习班，李苏画捎上了这周不懂的题目，打算趁着课间向小鱼老师请教。
就算想要依赖别人，也不能总是依赖同一个人。
她可不想被祝成真嫌烦。
李苏画挎着书包走进补习教室，本打算去上次那个座位，在拉开座椅的一瞬间，余光瞥见了什么人，动作也随之一顿。
“……”
补习班的倒数几排坐着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生，腕上戴着一块石英表，谦和有礼地和坐在自己附近的同学交谈，注意到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李苏画收回目光，换了个较远的位置，面无表情地落座，仿佛无事发生。
男生的目光却慢慢变得深邃起来。
“哎，庄晟，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那个人，是新来的？”
“对啊，四中的……怎么了，想泡啊？”
庄晟笑了笑，“你想？”
“嘶……看起来凶巴巴的，感觉有点难。诶，对了，夏蓉是我们学校的，让她帮忙要个微信吧。”
“呵呵，那你去试一试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同学总觉得庄晟刚刚笑得有些阴森。
铃声响了。
这半节课李苏画过得很充实，小鱼老师讲解过后，补习教材里的例题她差不多都弄懂了。下课后，李苏画又去问了自己在学校遇到的难题，小鱼老师仿佛很高兴她这么好学，讲得很有耐心，还出了类似的题让她再练练。
“小鱼老师好厉害。”
回到座位上，李苏画感叹道。
“对呀，她是从全国前三的数学系毕业的呢！隔壁英语老师告诉我的。”
郭雨微眨了眨眼，“前三，那她至少也得是985毕业的吧。”
听完这些小道消息，李苏画对她的敬佩之情又多了一些。
985……她还是算了吧，有书念就不错了。
话说回来，小鱼老师的解题思路好像和祝成真的有些不一样啊。
发给他看看好了。
李苏画：【图片】
李苏画：你还记得这道题吗
不到两分钟，祝成真回了。
祝成真：记得
祝成真：这是谁写的解题过程？
李苏画：本天才
祝成真：……
李苏画：的天才补习老师
李苏画：你觉得怎么样？
祝成真：比我的方法简洁
祝成真：我拿去研究一下
手机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了。
“李苏画，在和谁聊天呢？”
“啊？没什么，同班同学。”
郭雨微一脸八卦道：“不会是男朋友吧？”
“不是啦……”
这天补习结束，已经十二点多了，同学们都赶着回家吃饭，李苏画还在教室里写老师留的一道课后难题。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出来，但是，如果略去自己思考的过程，就永远不可能解出来。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二十五分。
差不多该回去了。
李苏画无声地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把凳子推回去，自觉地关好灯和门，朝着补习班大门口的电梯走去。
离电梯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她稍微加快脚步，想按一下墙上的下行键，在手指堪堪触碰到按键的时候，门先一步合上了。
然后又打开了。
电梯里面站着一个人，手放在开门键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谢谢。”
李苏画措辞客气，脸上却面无表情。
狭小的长方体内，两人各自站在对角线的一头，等电梯缓缓下降。
“你刚刚在教室自习？”
庄晟状似漫不经意地提起。
“嗯。”
李苏画想说的其实是“关你屁事”，但出于礼貌没这么干。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她跟庄晟架也吵了，联系方式也删了，两人现在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
“还真是努力啊。”
庄晟兀自笑了起来。
“育才的学习氛围真有这么好？”
“呃，你有事吗？”
庄晟面色微僵。
和他独处的时候，李苏画显得有些不耐烦，心里总想着快点离开。
平心而论，庄晟长得不难看，甚至有那么点翩翩君子的味道，待人接物也还算和气，在以前那个班上，他的人缘应该是男生里最好的。
但如今他笑起来的时候，李苏画只会觉得虚伪和反胃。
看清一个人，往往只需要一件小事。
到了一楼，电梯门自动开了。
“没事的话我走了，再见。”
李苏画懒得跟他客套，径自离开。
庄晟方才似乎单方面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听到她的声音，才倏忽反应过来。
他伸出手，似乎下意识地想拉住李苏画。
却像李苏画刚刚没能赶上电梯那样，在两手相触的前一秒落空了。
“……”
他在干什么？
门外车水马龙，大堂声音太杂，李苏画单肩挎着书包往外走，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抛在脑后。
回到家，边换鞋边打开手机，发现里面躺着几条未读消息。
祝成真：【图片】
祝成真：两种方法各有利弊，你可以都写一遍体会一下
李苏画把两种方法都仔细整理记录了下来。
冷空气南下，翻过崎岖的山脉，从平原的尽头长驱直入，气温一夜之间降了好几度。
在母亲的叮嘱下，李苏画也换上了羊毛衫，又在校服外面加了一件自己的厚外套，外套里侧还带了软乎乎的白绒。
班主任昨天就下了通知，说今天轮到他们班去医院体检，第二节课一下课，同学们就在班干部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医院走去。
医院专门设立了一个体检的楼层，放眼望去，四周全是穿着中学制服拿着体检单的学生，像是占领了这层楼，其中不乏别的班级的同学。
“苏画，那边人少，我们先去做听力测试吧。”曲静拉着她道。
唐君如已经在排队了，挥手招呼她们过去。
大厅的另一头，周昊阳不可置信地大喊：“不可能，我怎么会是色弱！”
“没事啦兄弟，你又不想当飞行员。”
“我要再测一次！”
祝成真在测身高体重，看到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回想起他哥上次回来说的话。
又长高了。
比起往年，每个人的信息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一样。
测完了所有项目，李苏画把体检表交给曲静，男生的则由祝成真负责清点。
李苏画拍了拍祝成真，对方扭头看向她。
“咳，去看看赵家铭？”
祝成真目光越过她，看向门口的王雪。
“我问下。”
李苏画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走过去，跟王雪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回来了。
“老师也去。”
王雪在电梯口问道：“等会我们一起去看望赵家铭，有人想一起去吗？”
最后变成了对赵同学的集体慰问大会。
赵家铭好像刚醒不久，躺在床头上，受宠若惊地看着满屋子的人。
趁着大家聊天，他扯了扯祝成真的袖子，“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祝成真似笑非笑地摊手，“忘了。”
赵家铭和李苏画对视一眼：绝对是故意的。
慰问品摆满了整个床头，有水果零食，文具漫画，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大家的心意。
临走前，祝成真最后一个离开，从背后掏出一个本子递给他，“里面有每个同学想对你说的话。”
赵家铭一脸惊讶，“还有这种东西。”
等祝成真离开，他翻开第一页，果不其然，每一页都写了班上同学给他的留言。
“早点康复，回来跟大家一起考试。”
“谨遵医嘱哦，不要乱吃东西。”
“等你回来打球！”
……
赵家铭眼眶通红，感动得无以言表，用病号服的衣袖擦了擦脸。
“搞什么……”
翻到最后一面，左边是李苏画写的，右边的则是祝成真。
左：我在这个班上最先认识的朋友是祝成真，其次就是你。你这家伙骚话又多，打游戏又菜，和我们开黑的时候就又骚又菜……虽然才认识你没多久，但总感觉我们很久以前就是朋友了。偷偷问过护士，说你经常半夜一个人哭。（放心，没有告诉别人。）怎么说呢……我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朋友之间就该互相依靠嘛。所以，下次想哭的时候就告诉我吧，我讲祝成真的笑话给你听！
右：我不怎么会写这种东西，将就看。1认识你之后，我才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2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3注意饮食健康，保持情绪稳定，按时服药。前路迢迢，珍重。（这个主意是她出的，要谢就谢她吧。）
“这什么东西啊……”
赵家铭哭得稀里哗啦。
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同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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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楼下。
已经到了中午放学时间，大家各自散了，祝成真和李苏画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你写的那些话，都是真的？”祝成真忽然问道。
李苏画心里“咯噔”一下，。
“你看了？”
祝成真摸了摸鼻子，“参考了一下。”
“好啊，语文130的选手参考我一个小菜鸡的小作文！”
“不是写得挺好的？”
祝成真一本正经道：“咳，下次想哭的话……”
李苏画终于忍无可忍了：“我揍死你！！！”
唐君如一脸诧异地看着身后打闹的两人。
“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曲静一脸淡定地喝着奶茶：“才发现呀。”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比你早点，cp名我都想好了，以后就叫真苏组合。”
唐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