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祝成真比他哥还高，背手站在他们旁边，微微垂首，乖得像小狗一样。
“您是他哥哥对吧？那正好，咱们可以去办公室聊一聊保送的事，成真，你也来。”
“好的，成真，又长高了……”
三人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留下讲台上一干吃瓜群众。
“我的天，祝成真的哥哥也好帅。”
“啊啊啊不知道怎么形容，感觉我更吃这种儒雅型的！”
路过的男同学揶揄了一句：“你哪个都泡不到吧？”
女生一个粉笔头砸过去，“闭嘴啦你，说得好像你能泡到美女似的。”
李苏画把打扫工具放回工具箱，收拾书包跟俞琴一起回家。
“王老师说你有点偏科，语文英语都不错，数学物理不太行。”
李苏画坐在车后排，只挂了一只耳机，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嗯，然后呢。”
“要不给你报两个补习班吧？”俞琴道。
李苏画想了想，没怎么抗拒，随口道：“也行。”
俞琴诧异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真的？以前初中的时候叫你去补习，你宁愿把自己关房间里绝食都不去。”
“唔，那时候不懂事。”
成绩单发下来的时候，李苏画仔细研究了一遍，其他科目多少都在平均分上下浮动，只有数学是尴尬的两位数，物理也拖了理综好大的后腿。
倘若把这两科提上来，不敢说能考得有多好，至少一本是有望的。
她可不想到了最后，你去了985，他去了211，自己却灰溜溜跑去复读，说不定连复读都没有学校收，被家里人赶出来，只能流落街头卖红薯……
……诶。
李苏画托着腮靠在车窗边，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她什么时候这么上进了！
“话说回来，李苏画，你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学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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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考国防科大。”
办公室内，祝成真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王雪和祝平川皆是一愣。
“军校？”
少年微微颔首。
“为什么呢，是因为想报效祖国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其他行业也可以做到呀。”
祝成真看了看她，没有立刻回答。
“啊，不是的，老师，”祝平川推了一下鼻梁上镜架，笑着解释道：“其实……我就是从国防科大毕业的。”
“那就是说，成真是由于憧憬着您，才执意要报考这所学校的？”
“这个……得问他自己了。”
祝平川看向一旁沙发上坐着的祝成真道。
帘外秋雨连绵，办公室内白炽灯明亮，杯口冒着的氤氲热气逐渐消散。
“这样啊……我明白了，成真，老师尊重你的决定。”
王雪眼角微微湿润，试图用手擦拭，祝平川听完也是一脸感慨，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便携式抽纸递给她。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嗯，谢谢老师……都这么晚了，我请老师吃顿饭吧？”
“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我晚上还有点工作，先送你们到门口吧。”
“对了，老师，我平时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一直被调遣到各地，所以也不太方便了解成真的学习状况……”祝平川有些愧疚地说道。
“没事，您加一下我微信吧，成真这孩子有什么事我也能及时告诉您。”
“好的，麻烦老师了。”
祝成真一言不发地跟在两人身后，往左看看，又往右看看。
又是请吃饭又是加微信，要不是他过于了解他哥，都以为这是想泡人家了。
告别了班主任，哥俩并排往校外走，祝平川看了眼祝成真的眼镜，关心道：“怎么戴眼镜了，近视了”
“没有，平光镜。”
“戴平光镜干什么？”
“……学你。”
仔细一看，两人的眼镜果然是相似的款式。
祝平川眨了眨眼，听闻自己被弟弟模仿，好像还挺开心的。
“真的吗，我戴眼镜的样子有那么帅吗？”
“嗯。”
也有一部分原因罢了。
祝成真心道。
回到家，奶奶早已做好了一桌子菜等他们，祖孙三人温馨地坐在桌前吃饭，席间的谈话就没断过。
“对了，奶奶的病……”
“最近都挺好的，也有按时吃药，放宽心吧。”
祝奶奶给自己的长孙舀了碗汤，“你在部队也是，保重身体……”
“家里有什么事一定不能瞒着我，成真，你多照顾着奶奶些。”
“嗯，一定。”
“平川有没有女朋友呀？”
“啊……这个……暂时没有。”
“怎么还不谈呀，成真都有小女朋友了！”
祝成真手一抖，喝汤的勺子“咚”一声掉进碗里。
“……没有，您别乱说。”
“怎么没有，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就抱着狗、很漂亮那个，不是你女朋友？”
怎么全世界都觉得李苏画应该是他女朋友……就是普通朋友啊，跟赵家铭一样。
祝成真躲避开两人好奇的视线，去厨房拿了个新勺子，避重就轻地搪塞道：“我们只是同学。”
“哎呀，同学。”
祝平川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我们家成真也长大了，以前明明孤僻得像狼一样，现在回家都有人送了，怎么办，哥哥我好羡慕。”
对于家人的调侃，祝成真已然恢复成一脸淡定的模样，捧着碗喝汤，选择性装聋。
与此同时，同样在家吃饭的李苏画忽然别过脸去，打了两个喷嚏。
“着凉了吧，叫你多穿点，快去把外套穿上。”俞琴微微皱眉道。
“不是，鼻子有点痒……”
“穿上。”
李苏画放下碗筷，不情不愿地去客厅沙发上找外套穿。
“家长会怎么样啊，老师有没有说什么？”一旁吃饭的李父问道。
“老师说，苏画这孩子不笨，就是基础没打好，肯下功夫的话还是能追上来的。”
李苏画眼前一亮：“她真的这么说？”
“嗯，所以我才想叫你报个补习班嘛。”
李苏画忽然觉得自己更有补习的动力了。
翌日，俞琴给她找了一所离家不远的补习班，先补半学期数学，看看有没有效果。
给李苏画上课的数学老师叫小鱼老师，比王雪还年轻一些的样子，后脑勺扎着一个朝气蓬勃的小辫。
“新来的同学？我去给你拿本书，先找个位置坐下吧。”
“好，谢谢老师。”
还没到上课时间，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同学，都在座位上仔细，李苏画就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补习班讲的例题和学校里布置的难度相当，有时候甚至还会更难一点。
最近复习到了几何专题，小鱼老师给布置了一道自己出的题，李苏画想了五分钟，下课铃就响了。
“先休息一会，待会上课再公布答案。”
老师回办公室休息去了，李苏画对着白板上的图冥思苦想。
你说这个辅助线，看答案之前怎么也画不对，看完答案又只会觉得自己傻逼。
好难哦。
“同学同学，这题你会写嘛？”
旁边坐着的不认识的女生忽然向她搭话。
“啊，我不会。”
李苏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数学挺烂的。”
“没事，我也烂，不然才不来补习呢，对了，你叫李苏画吗？”
“嗯，我是育才中学的。”
“好巧，我也是育才中学的！你几班的？”
李苏画微微一愣，随即也惊喜地道：“十班，你呢？”
“一班，我叫郭雨微！”
在补习班遇到和自己同校的同学，就像在外地遇到老乡一样让人高兴。
“等一下，十班……那你跟祝成真一个班诶。”
啊，是的，不仅一个班，咱俩还是同桌。
“祝成真？他是我初中同学！”坐在郭雨微旁边的女生忽然转过头来加入她们。
上过补习班的同学可能都会有这样的经历，自己左边的同学是高中同学的初中同学，自己右边的同学是初中同学的小学同学，自己后面的同学是小学同学的高中同学……
总而言之，因为这些巧妙的联系，再加上一些奇怪的缘分，三人逐渐建立了可歌可泣（划掉）的补习班友情。
“祝成真初中的时候可凶了，班上都没几个人敢和他说话。”
夏蓉悄咪咪和她们分享着自己知道的八卦。
“那时候学校里有个很漂亮的学姐暗恋他，听说是高年级的级花，体育课给他递水，祝成真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超级没礼貌的。”
没想到祝成真也会有被人说没礼貌的一天啊，李苏画站在看客的角度想。
“卧槽，真的吗？可我听说他人挺好的诶，不管是自己班的还是外班的人，只要跟他打招呼他都会回的，是吧李苏画？”
嘶……得在她们面前挽回一下兄弟的形象才行。
“确实挺好的，会教大家写题，大扫除的时候也很认真负责，就算当面拒绝表白，也会考虑到对方的心情，说些适当的话来安慰……”
李苏画想起自己之前冲动下的表白，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虽然有些遗憾，但现在这样做朋友不也挺好的嘛。
“诶，我听别人说他现在变化很大，没想到变了那么多。”
“哈哈，不过有时候嘴也很欠就是了。”
“没错，他初中的时候就很毒舌！”
……
结束了两个小时的学习，李苏画挥别新认识的朋友，回家吃午饭。
吃饭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这么一个问题。
算上周日的晚修，平时她大概要熬到十二点才能写完周末作业，现在还得匀出两个小时给补习班。
嗯……很不妙。
可怜的李同学写作业写到凌晨一点多，最后在母亲的勒令下洗澡睡觉，梦里都在写解析几何。
还怎么都解不出来。
周一早晨，顶着眼下的两片乌青，李苏画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仿佛灵魂出窍。
“我睡会，你帮我看着老师。”
她打了个哈欠，慢慢趴了下去，脸埋在软乎乎的袖子里。
第一节课是英语课，课代表在讲台上领着大家读单词，一行接一行，朗朗上口，简直是最好的催眠音乐。
对高三生来说，睡眠不足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课间补个觉简直是家常便饭，睡个十分钟就能恢复很多精力。
晨光曦微，教室的最后一排，祝成真垂眸念着单词，看了眼墙上的钟，又看了眼李苏画，默默计算再过多久叫她起来。
趴着睡觉讲究技巧，最好是把额头压在胳膊上，这样就能留出给鼻子呼吸的空间，当然，这样做也有一个坏处，就是醒来的时候额头上会多出几道红印。
李苏画趴在桌子上补觉的时候会把头稍微往旁边侧一点，这样就既不会压倒额头，也能顺畅地呼吸，睡个短暂的好觉。
快要上课了。
祝成真看着趴在桌子上浅眠的李苏画，还是不太忍心喊她起来。
李苏画呼吸均匀，睫毛纤长，深秋的暖阳像一床透明的棉被，温柔地盖在她脸上，显得皮肤白皙而清透。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李苏画的时候，那家伙懒洋洋地趴在走廊边的栏杆上，很不愿意晒太阳的样子。
小猫不就应该多晒晒太阳吗。
对骨骼比较好。
还能增强免疫力。
过了两秒，祝成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有多奇怪，赶紧从脑子里过滤掉。
“起床了。”
“……”
“老师来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