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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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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予虞祝福送完,周作辞像卡机了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时间停滞不动,周围没有灯光,树影被月光印在男生肩背,头发被发蜡抹向后方,这会已经不稳了,三两缕发丝垂在额前;他还穿着主持的西装,他肩宽腰窄,暗灰色西装整洁笔挺,被穿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禁欲感。

    姚予虞觉得,他立在这,就像个艺术品。

    仿佛怕他真就那么艺术品般变成一个雕塑,姚予虞问了句:”你不喜欢吗?那一会给你买个小蛋糕?”

    心里盘算自己的钱包余额还能买什么样的蛋糕。

    “喜欢,谢谢你。”雕塑笑了笑,时间回归正规,晚风习习吹来。

    “行,”感受到些许凉意,姚予虞伸手护了护火苗:”许个愿?”

    话语未落完,周作辞象征性吹了吹,扶着她的手直接把打火机合上了。

    “”

    姚予虞有点无语,这也太没仪式感了。

    “许完了。”看着女生发愣,周作辞补了句。

    “”

    周作辞又低低地笑,俯下身和她视线齐平:“我有生日礼物吗?”

    “你想要什么?”

    “嗯”他盯了她一会,抬手抽出她手里的火机,火机在他手上打了个漂亮的旋:“这个,可以送我吗?”

    手里的温度落空,姚予虞没看懂这人的思路,眨了眨眼:“可以啊,但这个我用好久了。”

    “嗯,挺好的,我喜欢这个。”他笑意更深,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吧,一会还聚餐。”

    -

    那么会儿时间,礼堂里就零零散散地没剩多少人了,也没姚予虞认识的。

    但大家都知道周作辞,几人跟他打招呼:“辞哥,他们已经过去了,我们收尾了就走。”

    周作辞颔首,径直去拎了两人的包。

    包递过去,他开口:“我今天不去,送你过去?”

    “啊?不去吗?”

    “嗯,明天家里有点事要出去。”女生没回,他就直接拽了她的包往外走。

    “哦”姚予虞就着这个姿势跟了两步,莫名觉得他好像在遛狗。

    她一把把包扯回来,“啧”了一声:“平时就觉得不对,你那么喜欢摸我的头,不会是在家摸一一摸习惯了吧?”

    说到这她又想到:“你要出门,一一有人遛吗?”

    周作辞转头看她,又开始笑。

    “你们学霸,是不是学习压力大了就听什么都想笑?”

    “没,我以为你会问我什么事。”他勉强收起唇角:“我带它一起去。”

    “行吧,那你明天什么事啊?”

    “我妈忌日,我去扫墓。”

    “砰”,姚予虞一个手抖,包掉在地上。

    姚予虞是想过周作辞家大概什么情况的,只是这会太没有前情提要,这事又沉重,才冲击到她。

    周作辞把包捡起来还给她,叹了口气:“对不起,吓到你了?”

    姚予虞接过包:“啊,没有。”

    她想起高一那会,跟林瀚在小天台上翘课闲聊,林瀚也是那么莫名奇妙地给她来了句:“我爹妈离婚了,他们都不要我。”

    那时她是怎么反应的?

    她好像没什么反应,甚至有种听八卦的咸淡感,她还给了一吐槽:“听说我们班家长离婚率有47啊,大家加一起凑不出一倍爹妈也。”

    吐槽完两人又笑到地上。

    姚予虞回忆了下那时的氛围,觉得不能作什么借鉴。

    她就直球地问了问:“我该安慰你吗?我不是很会安慰人。”

    “周作辞笑了笑,淡道:“没要安慰,陈述个事实,我觉得没什么好瞒的。”

    “哦。”姚予虞应了,也就没说话。

    高中生能聊些什么呢,学习、恋爱、明星的八卦和最近看的剧?除此之外,想找点沉重的话题,大概就是那些他们没法儿选的原生家庭的难过事了吧。

    姚予虞觉得,痛苦是没法做比较的。亲人身故和学习带来的抑郁,未必能说哪个更恐怖点,反正都是痛苦,一个都没有最好;但事情来了,她也确实不能去感同身受。

    她瞥了眼周作辞的表情,没什么异样,呼了口气。

    男生又突然伸手摸她头发:“你这样一说,是比一一的好摸点啊。”

    他把话题揭过去了,姚予虞莫名从他这个动作里感受到了点安抚的意味,抿了抿嘴。

    “我也不去聚餐了,我们回去吧。”她站定。

    周作辞看她,正要说点什么,后者朝他勾了勾手:“你下来点。”

    他就弯腰下去。

    女生搭上他的肩,踮脚摸了摸他的头。

    “陪我们过生日的小朋友走一段。”她笑着,带着满眼的星星说。

    -

    姚予虞回到纹身店,柏叔坐在电脑前画着稿。

    柏叔听着声音,问了句:“小鱼儿,跟同学出去玩了?”

    “没,我们学校今天有活动,办了一晚会。”

    她放包,往沙发上一靠:“你结束了?”

    “嗯,马上画完了,客人明天来看图。”

    “辛苦。”姚予虞从桌上拿了只笔,又开始练转笔,她这周闲着无聊就去研究同桌转笔,硬是没学会,一上课就啪啪掉笔,接收了无数老师的瞪眼。

    她有点气馁,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手短吧?

    笔又开始啪啪掉,柏叔见怪不怪,想起来问了句:“你们是不是要开家长会了?”

    “还没,期中考后开。”姚予虞左手拿着笔杆,在右手上模拟旬空转圈的过程,回话。

    “哦,什么时候期中考?你学习没压力吧?”

    柏叔是个中专读完就出社会的,在他们那个年代也算正常,因此对现代高校教育没那么了解,可能毕竟也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他对姚予虞的成绩是不怎么过问的。

    “嗯,我还挺稳定的。”

    “你爸妈最近,有给你打电话吗?”柏叔突然问了句。

    这问题其实比较敏感,往好了想,是柏叔在关心她,往坏了想,是柏叔在担心她爸妈不要她。姚予虞琢磨了一下柏叔的意思:“前不久我爸给我打过。”

    柏叔也有点反应过来,语气软了软:“他们情况还是不好?”

    “嗯他没有给我说,但是说生活费给我打了,你那有收到吗?”

    “上个月有收到,”柏叔咳嗽了几下,又吸了吸鼻子,秋末的时候他会有鼻炎的毛病,看上去不是很舒服。

    他揩了鼻子,把鼠标放下,侧过身看她:“小鱼,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你安心读书,大人的问题大人会解决的。”

    “嗯,我好好读书。”姚予虞有点恍,又轻轻接了句:“我不担心。”

    柏叔挠了挠鬓角,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他又转过身:“你的零花钱我给你转卡上了,你不够用要跟我说啊。”

    “好。”姚予虞乖乖地应。

    店里又陷入安静,只剩下鼠标点击声。

    她翻着手机。

    上方出现一条很久没收到的林瀚的消息。

    [鱼老板,出问题了啊]

    [?]

    [王乙婷她]

    对话戛然而止,聊天框正在输入的标识反反复复地出现,姚予虞快把屏幕盯烂了。

    [鱼姐,明天出来麦当劳学习]

    “”

    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她差点把手机砸了。

    [你发什么披风呢?]

    回了一句,姚予虞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跟柏叔打了声招呼回房了。

    她不紧不慢地洗了个澡,想了想刚刚的对话,有点烦,她去桌上找出烟盒,叼着打开窗才反应过来她的火机已经被要走了。

    窗子那么大敞着,姚予虞喝了好大一口西北风,觉得自己进行了一通废操作。余光看见对面暗着的房间有亮光闪起。

    寿星还没睡,窗帘没拉,他坐在椅子前,灯也不开,就那么玩着她的打火机。

    打开,点火,又关上,又打开,炫耀似的,他的脸模模糊糊地忽明忽暗,隐约感觉是在笑。

    “”

    看来他确实是很喜欢这个礼物啊。

    姚予虞久违地感受到一股恶寒,这就是学霸的解压方式吗?

    没有火机,也懒得下去买,姚予虞觉得没什么劲,放了烟盒也躺床上了。

    “我妈忌日,明天扫墓。”男生沉沉的声音跳出来在脑海中晃荡。

    姚予虞是没有亲人过世的经历的,主要也没有什么亲人,但这种直系亲属的死亡应该是最直接又沉重的,她想了想也有点难受起来。爸爸不回家,回家就吵架,妈妈还过世了,周作辞的形象在她心中变得无比凄惨。

    “唉,这倒霉蛋。”

    她自言自语了那么句,又觉得过于轻飘飘了点,不够尊重人,也就没说话了。打开手机想换个心情。

    屏幕刚亮,林瀚的消息争先恐后地蹦出来,一条接一条,动画持续了5秒。

    [sos]

    [一定要出来]

    [学校最近那个麦当劳]

    [只有你能救我]

    [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个好兄弟]

    接下来是几条未接的语音和一些[。]的刷屏。

    动画晃得她眼睛疼,嘴无可奈何地拉成一条线,她也懒得问原因了。

    [几点?]

    [早也没用,我不一定几点起床]

    [全程消费你付加两顿午饭]

    也没管对面回什么,直接设了免打扰,姚予虞从床上蹦起来。

    对面的窗帘已经关上了,姚予虞来到小客厅,开了音响,拆了个画布。

    柏叔打过来的零花钱,她是攒下了七八成的。她琢磨柏叔那个性格,这些钱的成分多半有一大部分都是他自己贴的。

    姚予虞是不怎么花钱的,学校食堂不贵,烟蹭了很多林瀚的,她又不出去玩,衣服基本是网上最便宜的批发,全套基础黑,搭配也不麻烦。

    除了日常的吃穿用度,最废钱的就是这些画材。

    很长一段时间,姚予虞觉得自己就靠着这些画吊着一口气,倒也没创作出什么,但这些东西是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或者说对生活的掌控感。

    起床,画画,印在纸上的笔触划了代表一天过去的一杠,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倒上画布,铺满一张,就可以安心发呆。

    画布贵,但是油画可以一层层覆盖,有时花个一小时把先前的颜料刮掉也算是一种放松。

    后来长大了一点,没那么钻牛角尖了。

    变佛以后,姚予虞不再每天靠乱画消磨时间,但画的时间也少了。人正常了,偶尔也有点想念那段每天只有画画的日子。

    至少也是全身心投入了一个事物的日子。

    “我是有天赋的吗?”她自言自语。

    那天的小巷画面还很清晰,周作辞的话也还余音绕梁着。

    扬了扬眉,姚予虞觉得,自己最近想到周作辞的次数有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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