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姚予虞只是觉得，自己刚刚那一句，特别像在夜店里搭讪帅哥，顺口就给它配了个音。
意犹未尽地嗷完，发现周作辞像看傻子似地看她，还又不回应，也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
她平静地举起啤酒罐撞了撞他的橙汁，尽量不显山漏水地把事情揭过。
小鱼人生第三信条——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过眼前这人也不是个会尴尬的，她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没见过他尴尬过。想完又有点气。
啊，想起来了，一个多小时前还尴尬了，那是尴尬吗？
想了两下，姚予虞又自得地回到了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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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周五，劳累了一周的大家还是没多久就散了，周末还得补落下的课业。
和王乙婷他们分别，又剩下了他们两个和格外寂静的回家路。
“你朋友，靠谱吗？”周作辞开口问。
王乙婷今晚不知道哪来的劲儿，啤酒一杯接一杯地喝，到最后硬拉着邻座的同学玩“十五二十”的酒桌游戏，不管赢了没赢都先自罚一杯。
好不容易劝走，她们架着她回家，惊奇发现她和林瀚住一个小区。其实也不惊奇，学校周围就那么一个老小区，基本全是他们学校的租客。
林瀚半架半拽带着王乙婷走了，两人对着小区门口行注目礼。
“虽然看不出来，但他人品没问题。”姚予虞回答。
周作辞“嗯”了一声，也就抬脚走了。
姚予虞跟上。她步子小，腿又不长，以前跟着他的步伐是有点费劲的，但今天男生走得格外慢，没一会就落到她身后一步的距离。
姚予虞还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目光，她不由得摸了摸后脑勺，看看有没有新长出一只眼睛。
确实是没有的，这人盯了她一晚上，她只是熟悉了而已。
撇了撇嘴，她一个猛转身，叫了声：“嘚！”
但男生完全没被吓到，他停下脚步，镇定自若地继续看她。
姚予虞做了一个深呼吸，有点气：“好看吗？”
周作辞没回。
他在观察她，好像只是在观察一个实验样本。
周作辞是很喜欢她的，她的性格、她的热忱，他都觉得很新奇。大多时候她都很符合他心里预设的、向往的光明面，但每到发生了点什么负面的事，他就完全看不透了。
她表现地太正向了，正向得不正常。
哪怕是那天晚上她说向他分享自己的狼狈，他也没觉得那件事给了她多大影响，他的安慰给出去了，又没有给到她身上。
她只花了5秒钟伤感，又回到了没心没肺的正常。
这种奇怪的撕裂感和看不透，让周作辞对自己的知识产生了怀疑，他有点受挫。
两个人在路灯下站了一会。
“你在想什么呢？”姚予虞又问。
周作辞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想什么。”
姚予虞眯着眼盯回去，舔了舔嘴唇。
“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她突然凑上前来，恶劣地笑。
“辞哥，你刚刚硬了对吧？”
——字音落完，周作辞高速运转的大脑原地短路。
女生声音软软的，呵出来的气吐在他脖颈上，语气无比正常，就像问他晚饭吃了没。
这种反差让他头皮一麻，心脏猛地震荡两下，他被窘迫烧得头重脚轻。
“我”
“嗯？不是吗？那你干嘛一直看我？”小恶魔狡黠地凑得更近。
“我以为我感觉到的那个是呢，就那个硌着我尾椎骨的”
周作辞一把按住她的嘴，几乎把她半张脸都盖完了，手指还有点抖，擦了下她的耳垂。
“唔唔。”她抗议。
他迅速从震撼中镇定下来，咬着牙长出了一口气：“小姑娘怎么什么话都说呢。”
姚予虞眼睛眨了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是生理反应，控制不了，真的对不起。”男生一字一顿地道歉，没什么表情，姚予虞看到他耳朵悄悄红了。
这总是尴尬了吧？莫名抱了要赢的想法的姚予虞张了张嘴，发现周作辞的手还按着她。
她刚刚凑上去，这会也没被推远，从水平距离来说，他们是挺近的，周作辞的手背离他的胸口也没隔多远，依稀能听到骨传导带来“咚咚”的心跳声。
姚予虞又分心，垂直距离就比较远了，男生板着脸皱着眉毛看着她，如果不是眉心有些颤抖，看起来还挺凶的。
她目测了下，他比她高好多，她连他的下巴都够不到。
然后她又气，张嘴要说话，反应过来嘴还被捂着，就那么顺势伸出舌尖点了一下。
湿濡的触感传来，周作辞猛地抽手，手放下去，风吹过有点凉，手指不自觉摸了摸。
他不可置信地从唇齿间溢出一声：“我操”
然后就见女生得逞地笑，十分愉快，五官都笑在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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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予虞的周末稀松平常地过去了。
周一午饭，姚予虞又被王乙婷拉着跟宣传部的同学一起了。
这个点她没什么胃口，扒拉了几口就坐着了，听着大家聊着工作和学习上的事，姚予虞吸了口酸奶，心情很好。姚予虞不怎么怕一个人吃饭，不过这么多天都跟大家热热闹闹地吃饭，她也有点雀跃的小幸福，以前安慰自己“和别人吃饭还得等人很麻烦”的想法被抛到九霄云外。
王美女为了控制身材，点的都是青菜，小口嚼着凑过来：“对了小鱼，那天晚上那个男生，烧烤摊上那个，是哪个班的呀？”
“啊，他是”姚予虞顿住，她还真不知道林瀚现在被分到哪个班去了，这男生神出鬼没的，平常都是路上遇见，话题也没往这边扯过：“嘶，我忘记了，我帮你问问？”
王美女眨了眨眼：“那你先别问，你直接给我他微信号吧。”
“哦，那我推给你。”姚予虞照做。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
“啊，那你为什么要？”
王乙婷笑出声来：“你们两个好像啊！”
姚予虞顿了顿：“我会觉得你在骂我。”
王乙婷又笑：“其实我觉得他还挺帅的。”
“他？林瀚？帅？”姚予虞惊奇地看她，觉得王大美女真是有一双明镜般的眼睛，以及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美好心灵：“你那晚上是不是醉得有点严重了。”
大美女娇俏地举起“小粉拳”给了她一下，力度倒不轻：“干嘛，我高兴不行啊。”
小鱼揉了揉肩膀：“你那天回去没难受吧？”
“晚上还好，第二天被我爸一顿骂呢。”她气鼓鼓地说，又把话题扯回来：“你跟他关系很好吧，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姚予虞又吸了口酸奶，说完自己也有点不确定：“没有吧，反正我没听他讲过。”
然后她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潜台词，突然想到那晚上王乙婷跟她说的理想型，挑了挑眉：“你不会喜欢他吧？”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人挺有趣的，可爱。”
“啊”酸奶见底，姚予虞空吸了几口，还是提醒到：“他没有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
王乙婷眨了眨眼：“他怎么了？”
姚予虞想了想，直接地说：“我不好告诉你，没问过他，我不知道能不能讲。反正他有些想法，挺不合大众想法的。”
“那我先交流交流看看。”王乙婷示意她没关系。
其他人吃的差不多，端起盘子去倒饭，姐妹茶话会到此结束。
姚予虞犯困，跟大家打招呼，没去活动室妨碍大家工作了。
回到教室，周围是一片空，周作辞居然在座位上写题。
“哟，辞哥，你没工作？”她打了声招呼。
“嗯，暂时忙完了。”他淡淡地回。
全世界都忙得要死的节骨眼上，大会长居然把他的部分忙完了，姚予虞再次震撼，挑了挑眉坐下了。
姚予虞趴着等待入眠，听到有同学跑过来：“辞哥，吕老师找。”
声音又近：“还有姚予虞，她找你们两个，应该是文艺委员的事情。”
“啊？”姚予虞抬头，她都忘了文艺委员这事了。
同学交代两句走了，她转头看周作辞，后者没什么表情。
“走吧？”他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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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两人站在吕依琳桌前。
“吕老师，我之前忘记跟你说了，我不想当文艺委员辞，有点”周作辞声音有点沙哑：“耽误我学习。”
“这样啊你想好了吗？”吕依琳反复确认，好像文艺委员是个举足轻重的大官。
“老师，我也不想当！”姚予虞抓住机会见缝插针。
“啊怎么都不想当呢？是不是这个职位太累了呀？”吕老师又开始柔柔地吹春风。
实际上他们当上后还没有做过任何实事。
周作辞能说“耽误学习”，姚予虞却没什么底，她绞尽脑汁找理由：“没有老师，我就是觉得我也得开始好好学习了，您看高二了，大家都在努力学习，我成绩还那么不上不下的”
她一口气倒完，顺便拉了周作辞下水：“连年级第一都那么努力，我也很慌我的学习！”
周作辞瞥了她一眼，倒也没看出什么慌的样。
吕依琳突兀地吸了下鼻子：“好孩子啊！”
姚予虞观察她，发现她真的只是吸了下鼻子而已。
“没事，不想当就不当吧，我回头再去问问大家，不行就轮流制来！”她一锤定音。
姚予虞呼了口气，气没出完，吕依琳又拉住了她的手：“予虞啊，你学习上的事不要着急，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同学们也会帮你的，是吧，作辞？”
姚予虞眼睛都瞪圆了，她转头看周作辞，他没什么情绪地跟着点了个头。
“予虞啊，正好我在排你们的新座位呢，你看，你也有热情，作辞也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我正好给你们排一起吧，学习上一定要互相帮助！”
“啊？”姚予虞就这么瞪着眼睛愣着。
“你们现在这个阶段啊，千万不要想着大家都是敌人，适当竞争是可以的，但还是要学会向彼此学习。”吕春风笑眯了眼：“你也没意见吧，作辞？”
“不是，我觉得”
“我没意见，老师。”
话被打断，姚予虞不可思议地看他，大学霸好整以暇地抱着手站着，毫不回应她的目光。
姚予虞就那么楞着出了办公室。
“不是，辞哥，你不是早就跟她提不当了吗？”她蔫着，话里满是郁闷。
“忘了。”周作辞淡道。
“你还会忘事情？”姚予虞声音闷闷的。她真搞不懂，自己是跟吕依琳命里犯冲怎么的，讲一次话惹一次祸事。
周作辞“嗯”了声，停下脚步。
他歪头，俯视着她，笑了笑：“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一字一顿地，表情看起来很无辜。
“不敢跟你辞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