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
这下轮到王乙婷“啊？”了。
“为什么呀？”笑完，她百思不得其解地问。
“就，感觉你们很配啊”姚予虞踌躇着要不要把拉面店偷听的事说出来。
“啊？”王乙婷手指绕着长长的马尾辫转了两圈：“我，当你夸我了？”
“你不喜欢他呀。”姚予虞反应过来。
“不喜欢！我不喜欢他那款的，我是很佩服他的学习成绩啦。”
王乙婷突然环顾了下四周，俯下身，手肘靠上她的肩膀，压低着声音说：“你不要说出去啊，老实说，我觉得周作辞有点假。”
她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也不是假，不是骂他啊，就是觉得他一直带着副面具似的，跟谁都不交心。”
“啊”姚予虞还是同个单音。
方哥说晚上得早回家，这会两人已经先走出校门，周围有种和谐的喧闹，她突然觉得很有小姐妹茶话会的感觉。
“我不会告诉他的。”她了然地说。
“乖。”王乙婷伸手刮了下她的脸。
“我觉得吧，我还是喜欢那种，传说中的坏男孩吧，心思不那么重的。”她比划着：“学习压力已经够大了，得找个能让我开心的啊。”
两个高中生就这样在街道上谈着理想型，路人经过，话着家常，声音交织着，姚予虞莫名有点暖洋洋的，心情很好地嘴角扬着。
“你这种性格的就很好，可爱！”王乙婷又眉毛弯弯地逗她。
“我？可爱？”
“你不可爱？”
熟悉的对话，熟悉的配方，姚予虞无语，没完没了了是吧。
“哟，鱼老板。”一段声音打断她的腹诽。
啊，是神出鬼没常驻客林翰。姚予虞转头看他。
他家住学校附近，此时几乎快9点，这人居然捧了碗泡面走在路上，嘴里咬了支燃了一半的烟，烟雾直直地向上。
你非得从有座位的店里把泡面端出来吗？
你不嫌烫吗？
你眼睛不熏得慌吗？
姚予虞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吐槽起，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早上好。”
确实是他的早上，高一那会，林瀚通常是能睡一整天的。
“啊？”王乙婷啊完，感觉这个字今晚频率格外高。
林瀚手不动，硬用头绕过了泡面碗，把烟吐到地上碾灭：“早啊，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好像他认识王乙婷一样。
十分钟后，三人十分尴尬地坐在烧烤摊上。
啊，可能不包括林瀚同学。
他问清她们是去烧烤，十分自来熟地、就像他本来就要去、正好碰上她俩了一样地，来了句：
“好巧，我们走吧。”
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很自然。三人就这样“我们”的一起到了烧烤摊上。
烧烤还没上，林瀚吃泡面的声音顺畅地响着。
姚予虞单手撑着下巴，挑衅地说：“林老板，吃很香嘛你。”
“确实香，最后一份泡椒牛肉，我刚跟一小孩儿猜了三轮拳才抢到的。”他自顾自地解释。
感受到女生的目光，他抬头，舔了舔嘴皮：“怎么？你也想吃？”
姚予虞挑眉，此时她正用一种很流氓的姿势，两腿大张，一手撑桌一手撑腿，“出”字般大开大合地坐着。
“那我是得来点。”她还真就抽了双筷子，拆开，伸手去揽他的泡面桶。
“诶~想吃自己买去。”林瀚十分机敏，叉子没放就双手端高了泡面，语气非常贱。
拿着筷子的手悬在空中，楞了下直接敲在他的手臂上：“你给不给！”
两人隔着张桌子鸡飞狗跳地抢起来，桌子震颤，莫名奇妙被卷进战争的王乙婷抱回手臂压在腿上躲避。
她很想再啊一声，又很心累地没开口。
这两个是小学生吗？
“胖阿姨”全名就叫“胖阿姨烧烤”，店主正是个有点微胖的阿姨，店离学校不远，后门出来拐个弯就到，客人几乎全是学生。
胖阿姨端着两大个铁盘，从她们这桌经过，笑容慈祥和蔼，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在暗潮涌动。
王乙婷看到那最后一桶泡面被抬高，马上要撞上铁盘，没反应过来地匆匆“啊！”了一声。
但没撞上。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微露着青筋，修长的手臂从姚予虞身后探出来，一把抓住了林瀚的手腕，按在了桌子上。
胖阿姨端着盘子走过去了。
发生的太快，大家没反应过来，连周作辞都没有。
他只来得及把林瀚的手臂抓回来往下按，没收住惯性，踉跄地撞上了姚予虞，另一只手应激地一撑桌面——他把姚予虞圈在了身下。
一时间数不清几目相对，时间像被按了暂停似的。
半响，周作辞身后发出一阵“嘶”声，旁观者清的其他同学率先反应过来。
然后是姚予虞，她什么都看清就被猛地一撞，下腹部磕在桌沿上，她刚刚站着，这会被压着半趴在桌面上，想起身又有东西挡着，她抬头。
毛茸茸的头发摩擦在周作辞的下颚，格外缓慢，一瞬间像有电流贯穿了他的全身，理智回笼，他跳起来踉跄着退后好几步。
“不，不好意思。”他整个嗓子都被电哑了，整个人陷入了几乎是十七年来最大的慌张，双手投降般半举起。
姚予虞还趴着，脑袋嗡嗡的，男生灼热的气息好像还吐在她身上，她突然感受到男生与女生巨大的区别，他的身躯无比庞大地好像笼罩了她的整个世界，眼前还是刚刚抬头的画面，周作辞的下颚、透过去看到的薄唇和□□的鼻梁，挥之不去。
男生沙哑的道歉传来，离得不近，但像在耳边对着她说似的，她腿软软地坐回凳子上，还在僵着。
“哇谢谢，”林瀚看了看被按红了的手腕，周作辞正抓在他的手腕骨结处，估计他被磕得更疼，他又开口：“没事吧？”
“没，没没事。”周作辞舌头打结，一改处变不惊的风格。
众人这才回了神，三三两两地打着哈哈坐下了。
其实人也不多，大概五六个，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的聚餐，顶多算是累了出来吃顿夜宵。
大家下意识绕开了当事人，全聚到林瀚身边坐着，也没发现这是个生人。
最先发现事故，稍微镇定点的王乙婷赶紧打圆场：“坐吧辞哥。”
周作辞刚坐下，姚予虞唰地站起来：“我去催下烧烤。”
她催完，顺路绕到了店外，习惯性地摸了下兜，才后知后觉她没有带烟来学校的习惯。
再进去找林瀚要就多少有点尴尬了，她吹了会风，又去旁边便利店买了烟和打火机，没回去，叼着抽了口就拿远让它自己燃着。
姚予虞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瘾的。当初没人管她，又正值叛逆时期，被纹身店的店员带着就开始抽烟了。
平时上学想不起来可以三四天不抽，大晚上的想起来了、无聊了就会停不下来。
总的来说，她是没什么自制力的。
同学们稀稀拉拉地聊开了，周作辞懵着，不动声色的把外套脱下，披在腿上。
全身的血液向下去，血管跳动着，看着旁边空空的座位，他深深地缓慢出了口气。
不管什么原因，大庭广众的，那种少儿不宜的姿势，他觉得自己有点混蛋。
姚予虞一去好久不回来，王乙婷这会也有点担心，女生大多家里管的严，桌上基本都是男孩儿。她的视线向上移，和周作辞的眼神对上了。
两人的视线显然看得是一个地方。
她悄悄开口：“没事，我去看下她。”
周作辞颔首。
王乙婷借口洗手间出去了，林瀚也莫名起身出门了。
周作辞有点烦躁，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罪魁祸首该不该也出去。
她想看到他吗？
她生他的气了吗？
她刚刚感觉到了吗？
但也没多久，姚予虞又回来了。
他盯着她的脸，没什么异样。
对上他的目光，女生很正常地回他：“他们两个买饮料去了。”
姚予虞坐下，又很正常地开始吃肉串，很正常地加入了同学们的聊天。
“我跟你们说，街舞社那个特别酷的男生，我们今天去问他名字，他说他叫李易亮，然后哈哈哈哈，小鱼在旁边接了句，啊，你就是那个团结就是李易亮啊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靠，我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叫这个啊！”
小鱼接上：“哇，我就是想到了问问他，结果他生气了，特别地酷的甩头就走了！”
“虽然但是，真的好离谱啊哈哈哈哈。”
阵阵笑声传来，周作辞被他们左一句“李易亮是铁”右一句“李易亮是钢”搞得有点神经分裂，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盯着这小姑娘看了多久。
她到底有没有不高兴？周作辞真的看不懂她的情绪。
不开心也笑，开心了也笑，天天满嘴跑火车。
那边买饮料的两个人回来了，林瀚十分神奇地瞬间融入了集体，饮料分下来，气氛十分高涨。
周作辞接过一杯橙汁给自己倒下，又心不在焉地盯着女生看。
“周作辞，我要被盯穿一个洞了。”讲话间隙，她靠过来，手虚掩着小声跟他说话，酒气混着身上的奶糖味烧烤味胡乱地飘过来。
周作辞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偏回头。
姚予虞半天没见他回应，肩膀往他肩膀上一撞，腔调怪异地开口：“帅哥，不要一个人坐着喝闷酒哦。”
周作辞没什么情绪地又看她。
女生眨了眨眼，突然原地猴叫了一声：“喔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