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蹭饭
这是乔龄第一次正式踏足与工作无关的地方。
还未进门就经过一道道关卡的盘查，可见绝不是一栋房子如此简单。
进门。
暖色调的布帘掩住呼啸的北风，热腾腾的菜肴驱散身上的寒冷，在关切的目光中换上柔软的拖鞋走入玄关。
乔龄还未习惯吊灯刺眼的光线，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就在这片刻之间，突然被一大一小两个柔软抱了个结实。
“唔。”猝不及防的未知热情让她低呼出声。
“龄龄来了呀！”还没等她回神，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乔龄伸长脖子企图看清来人，那一副小雏鸡探头探脑的模样，又接着逗乐了美妇人。
“阿姨好，我是乔龄，今天厚着脸皮过来蹭饭，麻烦您和叔叔了。”
乔龄久未见生人，又素来话少，如今能挤出这一番言辞真的废了老大的气力。
而且不得不说，很大程度得归功于在路上时反复地组织措辞。
“哎呀！别这么客气！”霍夫人凑近瞧乔龄时越发满意了。
米色宽围巾环住松软黑发，自夜色走来，焦糖色呢子大衣衬得她肤色白皙，似清玉透彻。在步入暖黄灯光氛围时，原先清瘦的轮廓被晕染得更为柔和。
最为醒目的是一双极好看的眸，像是由清泉一遍一遍地淘洗过。
藏不住的清冷气质，在一脸认真的神情中，却有几分单纯乖巧。
这模样放到识人无数的霍夫人眼中，不论样貌，还是单论气质，都是独一档好看的，她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乔龄与霍灼的妈妈打过招呼后，终于能分神去低头查看小腿上那一团小柔软的真相。
往下一瞧，毛绒绒的小猫崽伸出不算长的四肢，软绵绵地攀着她的小腿肚。见她垂下脑袋，小猫崽讨好地“喵嗷”了一声，像是在用它的小爪子挠心挠肝一样，痒痒的。
本来因初次拜访而过分紧绷，不知所措的乔龄，在一大一小两份柔软的包裹中，没忍住舒展眉眼，莞尔一笑。”
扑哧一声，小猫崽又扒拉着裤子“喵”了一声，蹭了蹭卖起萌来。
这次乔龄算是反应过来，抿着下唇，微斜倾身体伸手抱起了这个很会撒娇的小猫。
“哎呀，看我们家步步很喜欢龄龄呢，快进来吧！”
霍夫人急忙把人从玄关迎了进来。
乔龄小心地揣着小猫，跟着走了进去。
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看电视新闻的霍父，与霍母相比严肃不少，一身家居服也挡不住上位者的威势。
毕竟是第一次见生人，乔龄生怕失了礼数，也马上致礼，“霍叔叔好，我是霍组的同事，我是乔龄。”
乔龄低头问候时，心里社恐含量疯狂飙升，好久没有这么艰难且漫长的社交要求了，甚至控制不住地开始自动碎碎念。
嗯……会不会说的太亲近了，被认为是在攀关系？听说霍组的父亲不是一般人。
不过，我反正时候出了工作外几乎呆在研究院，这些东西以后估计也跟我扯不上关系！
就算误会也没事吧，毕竟这种大人物也许不会再见面了。
呼——
乔龄的“碎碎念永动机”仍在不停转动时，霍先生也在不经意地打量着这个女孩子。
虽然不是研究所的相关人员，但他这个级别必然也是知晓一部分关键信息，其中最要紧的就是第一所传闻之中的“辉冰一号“，也就是这个名叫“乔龄”的少女。
他颔首接受，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欢迎。”
乔龄听到回复，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许，自觉地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之后，她若无其事地停留于原地，在恰当的时间跟在霍灼身边坐在饭桌边。
霍灼趁父母交谈的空档，小声询问：“还好吗？”
也许是今夜的灯光过于温暖，也许是难得见识到久违的亲情温馨，抑或是又一度年关将至、节味逐渐开始浓厚。
总之因为不少缘故，此时的霍灼在乔龄眼中，看起来要比以往还要温润几分。
眉宇清俊间，往日的寒色敛尽，温文儒雅的神采升起。
乔龄自觉无需隐藏，小声地感叹道：“感觉好累！”
她用一只手捂住口型，“交际竟然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我感觉自己，每说一句话就再累上一点，好想躲起来！”
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最后的语气有点瘪，轻微地皱了皱眉。
霍灼一阵好笑，也低声回道，“在组内出任务的时候，你不是还挺放松的吗？在研究所里，应该也是长辈居多吧？”
“那不一样！”
“在组内的时候，一般都是他们日常话痨，我偶尔被动回应几句。而在研究所之时，我睡的时间比醒的时间长，真要到交谈的地步，也是叶叔叔这样的核心研究员。”
“因为某些原因，我在他们面前也一直保持自然状态，非必要情况，也不用多说话。”
霍灼安静地听她孩子气的抱怨，的确因为她身份缘故，甚至可以无视不必要的言辞。
第一次到别人家里作客，对她来说，估计也是第一次。
也许见到研究所外必须打招呼的长辈，也是第一次的体验吧。
然而，她却还是努力组织言辞，有点笨拙地，一字一句尽可能礼貌地向陌生长辈问好。
在紧张之后又不停地碎碎念，以让自己保持平静，不失礼数，这一连串小动作稚气未褪。
真是可爱！
“放轻松。”他温柔地安慰着她，“我妈是个彻底的颜控，只要你对自己的脸有自信，就不用担心。”
“至于我爸，只要我妈满意，他也不会怎么样！”霍灼用通俗简单的方式安抚她的情绪，言简意赅，却十分有效果。
乔龄小小地放松了一下，“呼，好像稍微好了点。”
两人如接头一般小声嘀咕结束后，也差不多开饭。
期间，小辈们不敢、或者说主动放弃说话。长辈们偶尔会交谈几句，或向小辈提问并获得回话。
饭后，霍灼找了个散步的由头，带乔龄出去消食。
乔龄一走出小区，猛地一抖肩，像是要把积聚在肩头上的克制、压力、严肃、不自在全都一下子甩走，又深又长地吐出一口长气，才缓解过来。
霍灼：“刚才不是说放松了一点吗？怎么看起来像是不堪重负的样子。”
乔龄闭目，感受迎面而来的清爽夜风，舒缓心情。
“你开解我之后，的确有好过一点，但随着他们坐下吃饭交谈，就越来越不自在。”
走在夜路上，借夜色遮掩，指尖轻微地转动一点异能，这一股寒气让她重新寻回熟悉的环境气息。
五分钟后，乔龄与霍灼分路道别。
冬夜伴随天黑，逐渐越发寒冷刺骨，连腊梅花的清香也无法驱散黑夜的可怖。
但是，乔龄却一点都不怕。
也许这才是她的领域。
深冬的落雪，如轻柔地白羽，纷纷扬扬地散落在地上。
黑夜的冰碎粒，如坚冰的一粒粒小□□，轻巧旋转地敲击在她朝上的手掌心。
在旁人眼中避之不及的低温雨雪，却像她的一部分一样乖巧地陪伴在她身边。
欢迎着、引导着、帮助着她寻找返回科研所的路。
而今晚因为暴雪，城市中有几处因大雪而遮住了摄像头，留出监控盲区。
焦糖色大衣带上兜帽的小姑娘，清瘦脸庞，眉睫沾白，始终立在风雪眼中，如冰雪使者一般在群雪的掩护下一步一步地返回居所。
异能对于异能者来说是一种“工具”，就如高智商之于天才一般，既是与生俱来的一种赋予，又是一种趁手的工具。
而对于乔龄而言，异能不仅是“工具”，甚至可以比喻成一份“神力”。
那无与伦比的绝对强大，与隐晦地“审判”其余异能者的力量，注定她的不平凡。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认为自己可以帮她，除了她的父亲和母亲。
以前她一直很在意这些“身外名”，但如今立在风雪街头，突然觉得就这样保持自我倒也不妨。
乔龄伸手掬起一片雪，清冷的嗓音在风中扬起，浅浅一笑。
“初雪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