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互助
从花草店出来后,路尧风就忍不住想开口询问,却被自家老大一个眼色压制下,非常能屈能伸地把溜到嘴边的话头一口气咽下。
乔龄领着两人凭那一张浅紫纸片,与沁芳茶楼的老板成功地接头。
三人表面上是被带到楼上雅间,实则早就绕过一侧墙壁,很快地抵达了另一处疑似废弃的小院。
与一目了然的灰败外壳截然相反,小院内里干净整洁,雪白刺目的隔断切开一块一块均匀的面积,极强的科技感给人以巨大的刺激。
接待来客的秘书看起里十分干练,姿态挑不出一点不敬,给他们各上了一杯茶,礼貌地向他们转告。
“老大目前很忙,可能无法马上接待诸位,兹事体大,烦请贵客耐心等待一阵。”
实心眼儿的路尧风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此事确实事关重大,的确不可求快。
只是也需要个大概的时间,否则也太过被动,于是他小幅度地举了举手:
“我能问一下,你们老大大概要多久能处理好事情吗?”
秘书微微蹙起眉头,脸上显得十分为难,思忖再三才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回复:
“真是不好意思,最近新民市的事情实在是突然很多,我们老大那边,估计还要个两……”
“两个十分钟,那也就是二十分钟是吧,我,知道了,谢谢这位秘书小姐。”
乔龄在秘书犹豫为难的托词中径自插入,一锤定音了这个答案,也不管对方的想法如何。
全然是一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态度,完全封死对方的话术。
路尧风略略一怔,尽管不太明白为什么乔姐要这么说,仍下意识地乖乖点头,表示接受“二十分钟”这个答案。
并不再试图继续发问。
因为节奏被打乱,干练的秘书神色带着几分慌乱,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弱势姿态。
她咬了咬牙,似终于鼓起勇气一样,“我们老大那边,还要二……”
“二小时是吧,我们知道了。”
这次开口搅浑水的是霍灼,他一身黑色大衣,神情沉稳冷漠,此时却与乔龄配合地默契,一人一次地将对方故作可怜的托词尽数推出。
不让对方有半分打太极的机会。
路尧风第二次才从其中悟出了一点门道,他企图弥补自己最先问具体时间的错误,只是话到嘴边又不确定会不会弄错。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乔龄再次跟着开口,“我们听到的都是二十分钟,小路,你呢?”
这一问,他确信是大佬在给机会,也只能努力抓住了。
他也装出一副无辜单纯的模样,少年人清澈的眼看向秘书,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没错,我听到的也是二十分钟。”
边说挠了挠后脑勺,甚至还感到十分幸运地嘿嘿笑道。
本来我还担心,这之后我们去警局会不会来不及了,二十分钟后聊完,估计还是赶得上的!”
车轱辘话绕了两次,秘书只能冷硬地摆出具体时间表,但又不好跟着几人翻脸,只能再次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一定是我刚才没说清楚。我们老大现在正在开会,估计还要一个多小时。所以,麻烦贵客耐心等待,我这就再去找老大报备一下。”
这一次总算给她留下了说完整句话的时间。
但接下去水更浑。
乔龄冲她嫣然一笑,美得几乎要迷了人的眼,只是接下去的话,与她璨然如花的模样天南地北。
那一双笑眼,没有笑意,溢出的是锋利的蓝光。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最近睡得太少,没听清楚秘书小姐的话。”
“我本来以为我们之间挺有默契的,却没想到是我听错了。”
“那我再说一次”,她毫无正处在别人地盘的小心局促,反而姿态尤为大方。
“我说的二十分钟指的是我能等待的极限,如果时间过了,便会自动认为,你们并不想与我们交谈。”
“那么,我们当然会识趣离开的。”
眸底蓝光隐去,她懒散地靠回沙发上,不甚在意地打了个哈欠:
“所以,麻烦你现在就转告你们老大,你们并不是我唯一的选择,我可以换下一个合作伙伴,而你们估计很难再寻到更适合的人选了吧。”
秘书被她的气势吓住后,对方强硬的言辞在她大脑中充斥开来,卷来一阵又一阵嗡嗡作响的杂音。
“从我们进来到现在,也有五分钟了,现在应该只剩一刻钟了吧。”
没等她调整状态,霍灼也跟着压下新一轮的砝码,使得这架天平更快地发生崩坏的迹象。
两人交替地给着压力,一旁一半处于事情中一般迷茫的路尧风表示:
虽然是自己人,但大佬们,你们真的好魔鬼!
门从外面推开,一个轻挑的声音含笑而入,身着一套深棕色西装的男人步履沉稳。
“哎呀,贵客到来,真是有失远迎了!”
“贵客?”
霍灼内含深意地重复了一遍,嗤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问。
“贵到连人也不敢直接接见,生怕一见面就摔碎,倾家荡产也赔不起的那种贵?”
“真吓人,还真是嘴上不饶人呀!”那人一点也不生气,从秘书手上接过来一杯咖啡,十分自来熟地轻声抱怨着。
他在他们对面的那张沙发上坐下,清了清声: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个互助组织的老大,我姓祝,祝云遥。”
“祝先生,我是霍灼。”
他指了指最左边的小路,“这是路尧风,以及这一位是乔龄。”
乔龄听着霍灼式的暗讽,倒没有太过意外,毕竟他们小队成肯定不会有什么等闲之辈。
只是,这么一来,除了小瑶之外,他们整个小队,不就都是一群点亮了嘲讽技能的“不同层级的挑衅专家”了吗?
嗯,要不要让小瑶也学点来防身用?
她内心仿若有个小人抚额叹气,十分严肃地思考阴阳教学的实施可能性,全然不在意进来的“疑似管事人”的一系列神情姿态。
“乔龄小姐。”他神色端正几分,一声招呼让乔龄回了神。
乔龄抬头看向他,反问,“这里的管事人?你,认识我?”
祝云遥含笑着点头,“算是吧。”
他挥了挥手,示意秘书退下,从怀中取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按钮。”
整件房间的内部、外部升起一层银灰的挡板,密不透风,且看起来十分坚硬。
路尧风毫不犹豫地在掌心流转起异能来,戒备地看向那人。
“小路,没事。”霍灼沉声,让路尧风收回了攻击的预备。
霍灼表现出稳健从容的身姿,只一双乌沉漆黑的眸子紧盯住祝云遥,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很抱歉,让这位小兄弟误会了。”祝云遥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我们接下来要谈的内容都是机密内容,包括回忆,包括协议,这是为了最大程度地安保所作出的一点防御而已。”
祝云遥笑着看向乔龄,“而且,凭乔龄小姐的能力,摧毁这么一个小玩意根本难不倒您,所以这绝不是用来防备你们的。”
“是吧?”他反问并询求赞同。
乔龄默然承认,“所以,你说的‘算是认识我’是什么意思?”
她自小就在父母身边长大,一直在研究所里被教导成长,甚少见过研究院以外的人。
在异能出现之后,她的存在与资料就被列为最高绝密级别,除了为数不多的核心研究员以外,几乎没人可以调阅相关资料。
甚至,关于她这个人的风言风语,也不过是最近的事情。
处在国家异能组织之外的祝云遥,是通过什么途径得知的?抑或是假借名义,企图与她套近乎?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必须谨慎对待。
“这么久不说话,你不会在心里骂我吧?”
见她问完话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祝云遥没忍住撩了撩。
但是,怕她真的生气,立刻把话头转到了正经话题上。
“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我的父母就职于第一科研所,在乔渊研究员和方怀月研究员的科研队伍之中工作。”
“我跟他们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上一次是在十年前,他们在离开前,跟我顺口提了一句,他们的上司生了一个神奇的女儿。”
“就是这样而已。”他摊了摊手,真的是个很随意平凡的小故事。
“乔渊”、“方怀月”,一旁的两人突然觉得这两人名字很耳熟。
霍灼划开手机,打开置顶的群,在群名片中得到了答案:渊中怀月——乔龄的群名片。
“在我父母手下工作,祝姓研究员,难道是祝空叔叔和郑惠阿姨的儿子?”
乔龄回忆着当年的名单,模糊地给出了两个名字,又抛出了新的疑问。
“既然你跟第一研究所有关,为什么不求研究所帮忙,反而自己建了一个互助组织?”
祝云遥见乔龄认识老头他们,稍微松了口气,惨笑着倒起苦水来:
“可不是!要有捷径走,谁会嫌弃帮助太多?”他啜了一口旁边的茶润了润喉,“我家老头他们走的时候太快了,那时我还没觉醒异能,与研究所也没有什么备案关系。”
“老头他们的档案是锁住的,我又不可能直接上去就说‘我要见所长’,保不准会被打出去的。”
他一边痛心疾首地诉苦,一边觉得越发觉得人生如此艰难。
就在三个人都习惯他不着调模样之时,祝云遥突然又表现出了严肃正经的一面。
“后来,建了这个互助组织,更不能直接找上研究所的人。”
“在这里的很多成员,除去拥有异能外,都只是十分平凡的普通人,他们对于异能更倾向于隐藏与控制,非常害怕自身的情况被泄露出去。”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是理解他们想法。
“所幸,一般人的异能等级处在b级以下,只要不是特别虚弱的躯体,大体都能通过一定的手段进行消化并控制住。”
“只是。”
“近几年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十五分钟后。
总算解禁的路尧风坐在驾驶座,趁着起动的几分钟时间,快嘴快舌地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乔姐,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关于这个、嗯、互助组织。”
霍灼结合她之前告诉他的内容,分析出大半,于是爽快地帮她回答:
“大概位置是警局那方主动提供的,关于对头暗号部分,是从研究所知情人士处透露的。”
乔龄正把头趴在扶手上,闻言抬起手,与他们虚空中小小地击了个掌。